娘亲在正厅摆了宴席,白离瞧见那副牡丹七彩琉璃屏风时,还以为是家里来了贵客,这幅屏风是娘亲当年的嫁妆之一,听说价值连城,平日都收在库房里,轻易不拿出来用。
“阿离给爹爹、娘亲请安。”白离敛衽下福,端端正正行了规矩。
爹爹坐在上首,慈和的目光在白离身上扫量,颔首叹道:“夫人将阿离礼数教得甚好,就算去了宫中,也不会有什差错。”
娘亲神色庄重端持,却是不语。
宫中?白离眼皮无端一跳。
“上菜吧。”娘亲道。
冰露扶着白离坐下,嬷嬷丫头们端着食盒鱼贯而入,等菜摆上桌,爹爹缓缓开口道:“去拿酒来。”
娘亲给慎嬷嬷递了眼色,慎嬷嬷亲自去酒窖拿了一坛竹叶青,丫头们灌了酒壶,又摆出一套青底白瓷的小樽,慎嬷嬷为爹爹斟了酒,爹爹道:“替夫人和小姐也倒一杯。”
白离听了笑道:“爹爹,阿离不会饮酒。”
爹爹先自酌了一杯,微笑道:“无碍,你的成年礼我准备好了,一会让人送去你房间,今日同你喝一杯,算是为父的心意,夫人也一同举杯吧。”
白离眼巴巴望着娘亲,娘亲妥协道:“仅此一杯。”
一家人碰了杯,白离凑近酒杯嗅了嗅,一股浓郁的酒香,闻起来还是不错的,白离也没多想,用袖子半掩,一杯咽了下去。
辣!很辣!喉咙突然像烧了起来,白离呆了呆,伏在桌子猛咳嗽起来。
“叫厨房做碗冰糖梨水来。”娘亲忙对下人吩咐道。
几个小丫头应声去了,冰露急着帮白离拍抚后背缓气。
白离咳顺了气,只觉得舌头都被麻痹了,她端起面前的汤盅就喝,也没喝出什么味道,只是稍缓了喉咙的不适。
娘亲优雅的抿了口酒水,面不改色的道:“女孩子家的,不会饮以后就别再饮了。”
“娘亲,这酒看似像水,但甚是难喝。”白离捂着燥热的两颊道。
爹爹笑道:“小孩子的见解。”
小丫头端来冰糖梨水,冰露接过服侍白离喝了,她才有胃口吃饭,白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娘亲不愿拘束白离,才派给她单独的厨子,一年之中,除逢年过节,白离都是在自己屋子里吃饭。
待吃完,嬷嬷丫头们伺候漱口净手,重新奉上香茶,爹爹和娘亲坐在正厅上首,白离坐在爹爹下首,丫头们自觉退出,冰露也被申嬷嬷带到外边。
“阿离,太子回朝了。”爹爹郑重道。
白离诧了一下,茫然道:“太子被困蜀漠一月有余,终于回来了吗?”
爹爹点了点头,道:“东宫受辱,是前朝百臣无能所致,太子今能全身而退,圣上感念白家,已经改了你的封号,赐淳和长公主,系皇后名下,为嫡长公主。”
白离瞪大眼,惊讶不已:“我听闻皇上膝下已有四位公主成年,女儿怎么会是长公主呢?”
爹爹正色道:“皇后只有两位嫡子,太子与四皇子,膝下并无公主,你若是系皇后名下,那便是嫡长公主。”
原是这样,天子皇家也重嫡庶之分,白离默然。
娘亲在一旁冷笑道:“老爷何苦来着,天家尊宠无上,岂是我等平民所能轻受!”
“夫人,小心隔墙有耳!”爹爹被抢白也不见生气,只是忧心忡忡。
娘亲抬手扶了扶发鬓,脸色漠然道:“老爷说的是,妾身惶恐,那圣上旨意就由老爷亲口告知阿离,我们白家的女儿,自不是那娇宠无端之女,纵有任何苦怨,也能缄口不言。”
爹爹神色微窘,酝酿一番才对女儿轻叹道:“适才吕公公来宣旨,说皇后娘娘见了你送去宫中的画像,甚是喜欢,如今与你已有母女名分,亦想将母女情分做足,明年十月便是你出阁之日,皇后娘娘想……想接你进宫……”
“进宫?”白离猛地一惊,手中的茶盏差点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