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艺从韩镇北书房出來时表情有些凝重,连面对徐步行來的林泽也仅是报以勉强的微笑,随后便上楼而去,
瞧着女孩儿这般模样,林泽心头轻轻抽了抽,
即便她冷漠无情地从身边走过,林泽也不会心疼,但她偏偏很勉强地冲自己笑,这绝不是正常的韩小艺会表露出來的态度,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假装什么事儿都沒发生,可林泽又岂会被她这演技极差的表演欺骗,
深深一个吐纳,林泽推开房门,进入书房,
“抽烟。”韩镇北递给林泽一根雪茄,
“我抽这个。”林泽摸出一包长白山,默默点了一支,
“马尔代夫的事儿我知道。”韩镇北吐出一个烟圈,神色平静地说道,“你不该这么做。”
林泽弹烟灰的动作略微滞缓,抬起头,迷惑道:“为什么。”
“你的命很值钱。”韩镇北微蹙眉头道,“在我看來,远比充当韩薛两家的桥梁值钱,更何况,你做的仅是在短期内让韩薛两家保持友好关系,不意味着将來薛韩两家仍能往和平共处。”
“但韩小姐需要这份和平。”林泽心平气和地说道,“不是吗。”
韩镇北微楞,旋即深深地凝视这个他慢慢喜欢上的年轻人,微笑道:“你都知道了。”
“能猜到一点。”林泽吐出一口浓烟,潇洒耸肩道,“在你看來我的命很值钱,但韩小姐也需要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來成长。”
“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明白一点。”韩镇北一字字说道,“不管是我,还是韩小艺,都沒将你当做普通保镖对待,如果可以,请别在做这些危险事儿,你对我女儿來说太重要,重要到超出你的预期。”
林泽抽了抽嘴角,不知如何回答,
气氛也一下子凝聚沉重起來,
韩镇北默默抽烟,林泽也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着,两人很默契地陷入了沉寂,
直至林泽点燃第三根烟,韩镇北方才恢复神色,笑问道:“觉得薛白绫如何。”
“可怕。”林泽酝酿许久,只吐出了这个词汇,
“仅仅是可怕。”韩镇北悠扬地喷出一口浓烟,
“听闻她入世三年便与韩老板齐名。”林泽略微岔开话題,打趣问道,
敢跟韩镇北打趣的人,燕京并不多,
“她的酒量比我好。”韩镇北威严的面庞上浮现一抹笑意,
见林泽丝毫不奇怪,不由笑道:“那丫头跟你提过。”
“嗯。”林泽含蓄地点头,
“我跟她不同,她走的路子比我更艰难。”韩镇北将雪茄搁在烟灰缸上,缓缓道,“我是从无到有地拼搏,眼光远点,魄力大点,运气好点,再加上几个贵人的帮忙,上位不稀奇,华夏每年都会冒出几个新秀,不管是商场还是政坛,永远不缺乏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只是缺乏持久力而已,但不管怎么说,每个时期都会出现几个厚积薄发的狠人,我只能算其中一个。”
林泽沒做声,只是默默听着,韩镇北这番话固然有自谦嫌疑,但也不完全是空话大话,而是实话,
韩镇北是这批厚积薄发后的狠人之一,又或许是最狠的那个,但正如他所言,每个时期都会出几个这样的逆天人物,只是沒几个能像韩镇北这样笑到最后,许多都被上位后面临的大风大浪给折腾死了,
“不谦虚的说,走到今天肯定有实力的成分,但也有很大成分的运气。”韩镇北简略阐述着自己的发家史,像在说一段平淡无奇的小故事,可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平淡无奇的发家史中,究竟蕴含了多么惊心动魄的曲折,
韩镇北思绪颇有几分激荡,夹起雪茄吸了一口,微笑道:“可薛白绫不同,她要么当一辈子隐士,深居简出,吃斋念佛,一旦出世,她就必须玩得出力王狂澜的惊艳戏码,玩不出。”韩镇北冷笑一声,“薛家就不是摇摇欲坠那么简单,而是彻底倒台了。”
“薛家老太爷为什么愿意引狼入室,甘愿被汪树绑架薛家的经济命脉,因为他已经扛不起薛家了,毕竟,偌大薛家要老太爷这么个**十岁的老人家支撑,怎么可能撑得住,所以他请汪树帮忙,不惜被汪树阴了一次又一次,他也心甘情愿。”韩镇北道出当年不为人知的秘辛,微笑道,“有薛家产业做背后支柱,汪树总算挤入文破局战歌狂这个圈子,东南亚也因此出了个响当当的三巨头,这三人联盟,几乎横扫了东南亚那十数个国家的经济。”
“汪树压榨薛家,薛白绫出世前老太爷一忍再忍,如今薛白绫一鸣惊人,汪树自然瞧出这头老狐狸打着什么算盘,也明白自己被这个活了快一百年的老家伙给阴了,哪怕明面上不会被薛家过河拆桥,但私底下肯定沒法像前些年那样占便宜,所以才有了两人在马尔代夫的谈判,汪树想最后再敲一笔,但可惜啊,薛白绫比他估算的强势太多,宁可以身犯险,也不肯退让半步,估摸着现在汪树被气得吐血了吧,哈哈,。”韩镇北爽朗大笑几声,不管如何,薛家都是燕京的薛家,而汪树,则是遥遥相望的东南亚的三巨头之一,这一战薛白绫赢了,他自然也觉得脸上有光,
“这就是薛白绫跟我的不同,也是她的厉害之处。”韩镇北回到主題上,一字字道,“我是一步步走过來的,有几分实力几分运气想上位其实并不难,也积累了足够的经验,足以驾驭拥有的东西,但薛白绫不一样,她要么不出世,出世就要接手老太爷打造的庞大江山,最大问題还是这座江山岌岌可危,随时会倒塌,所以薛白绫需要的不止是驾驭这座虚不受补的庞大帝国的能力,还要有药到病除的逆天本事。”
“你说是做一个普通郎中从小病开始医治,慢慢积累经验和名声,到最后博得满堂红的医生容易,还是一步登天,一鸣惊人的医生來得轻松。”韩镇北打了个比方说道,“前者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成功了一半,但后者需要的耐心更多,还沒机会积累经验,最重要的是后者拿出的实力,要远胜前者,孰难孰易。”
“圈内人评价她跟我齐名,其实有点小瞧她。”韩镇北轻缓道,“华夏国有句名言叫富不过三代,这话其实是有道理的,薛家因为有个逆天老太爷,所以才磕磕碰碰拖到薛贵这一辈,算起來已经是第四辈了,换个稍微命短点的老太爷,家族早就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薛家气数未尽,竟出了个大智若妖的薛家姑姑,一次逆天改命就扭转了薛家的命数,也算是奇事了。”
韩镇北见林泽心平气和地听着,笑言道:“人老了,话就多,你别嫌烦。”
“不烦。”林泽咧开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笑道,“这些秘辛我爱听。”
“不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这女人别惹。”韩镇北抽了一口烟,又道,“陈家大少爷也别主动惹,如果说薛白绫是我这辈人的异数,那陈逸飞就是小艺这代人的怪胎,惹了就是一身骚。”
林泽微笑点头,他知道韩镇北在暗示自己,也在给自己底线,言外之意很清楚,除了这两人,燕京其余人你再怎么惹,我韩镇北也能替你擦屁股,
似乎是一口气说得太多,韩镇北品了口茶,面露一丝困倦,强打着精神道:“坐了半天飞机也困了吧,去休息吧,晚饭陪我喝两杯。”
“好的。”林泽笑了笑,起身告辞,
只是刚到门口,林泽忽地转过身,一脸认真道:“韩老板,可别拿一些劣质酒糊弄我,喝多了好酒,普通货色我已经入不了喉了。”
“陪我喝,岂会是劣质酒。”
林泽大步离去,
韩镇北却是放下雪茄,右手轻轻揉了揉右腿,舒缓了僵硬感后,满面唏嘘道:“老方啊,你总算厚道了一回,不枉费我这些年多次硬着头皮充当爱国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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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热,辣的又吃太多,牙龈上火,半张脸都痛麻痹了,今儿两章都是强撑着码的,实在沒心情,也沒脑力了,这样,承诺大家还会加更三天,但不是现在,等牙齿不那么疼,不至于疼到脑子混乱后开始补,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