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仙舟的公子尚，面临的是大帝之下的生灵根本无法抵挡的域外虚空的侵蚀。
这种侵蚀能在短时间内，将非大帝的生灵融化为天地间最小的颗粒。
饶是已成颗粒，亦无法存身，最终化为虚无。
这是比化道更为纯粹的湮灭。
但公子尚没有。
因为他一脚踏出，便落在了一个兀然出现的青涩台阶之上。
台阶通体泛青，庄重古朴，长约三尺，高约半尺，宽约一尺，刚好能容一人站立。
似乎站在这个台阶上，便等同于站在一个寰宇之上，能够让其避免被瀚宇的域外虚空化为虚无一般。
看到这一幕，九位魔族圣女都一脸震惊。
就在她们惊悚猜测这个台阶为何物时……
大帝的惊呼，在众生耳畔乍响。
“九帝拜坛梯？”
“这，这是何物？”
“不知道啊……”
“我的天，这，这也行？”
“嘶！九帝拜坛梯？是九帝拜坛梯？”
……
见有人似乎知道九帝拜坛梯的来历，连魔族圣女的视线都挪了过来。
却见此人激动得打起了哆嗦，眸光却又是涣散的，似乎九帝拜坛梯的来历，是他无法承受之重！
就在此时……
道出公子尚脚下青色台阶的大帝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九帝拜坛梯，是九天九帝合力打造的帝器。”
此话一出，人类准帝大惊失色，九位圣女却只是皱了皱眉头。
对准帝来说，每一件帝器都堪称他们安身立命之本。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便是，此行诸多准帝天骄，拥有帝器护体的，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但对魔族圣女来说，帝器却并非太过罕见之物。
“若仅是帝器的话，那我倒有些失望。”魔萨强自镇定，注视大帝凝声道，“却不知此九帝拜坛梯，有何奇妙？”
大帝瞥了眼魔萨，笑道：“奇妙或许谈不上，但……”
“但是什么？”
“但……”大帝顿了顿，凝视魔萨问道，“想必圣女也知晓，九天寰宇经历的那场变化吧？”
魔萨微一思索，皱眉道：“阁下说的，是上古崩溃一事？”
“正是。”大帝微微点头，把视线挪到了自己人身上，“上古因佛魔之战崩灭，为保苍生，九帝立下大宏愿，合力打造九帝拜坛梯，借梯拜坛，至此，洪荒崩，九天立！”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倒不是大帝口中所说，是他们闻所未闻之事。
恰恰相反的是，每一个活在九天寰宇的修者，在修行之初都会被人教授这句话。
这句话让他们知道九天寰宇的前身，名为上古洪荒……
那个时候，大帝并列，并不超脱。
那个时候，大帝之间的厮杀，才是整个寰宇的重点。
那个时候，人族是弱小的，古巫、妖族、荒兽才是洪荒的主宰。
那个时候，人族有先民，依附古巫而生，悟天道，知天命，出先贤。
那个时候，人族的天骄如雨后春笋般在洪荒大地各处冒出。
那个时候，有名为陆压的人类，不知从何而来，却持刀披荆斩棘，让人知道他将往何处去。
那个时候，有邪帝力压万古，诸般大帝失色。
那个时候，九天九帝厚积薄发，一飞冲天，执宰人类。
那个时候，诛邪一战，大帝死伤百余。
那个时候，佛魔之争，打得洪荒破碎。
也就是那个时候的不久之后……
本该在寰宇崩溃中等待灭绝的人类，却迎来了另一个以洪荒大地的碎片为基形成的新的寰宇。
此寰宇，名为九天寰宇。
而九天寰宇何来？
九帝所缔造。
但直到此刻大帝开口，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才知道，九帝缔造九天寰宇，和此刻公子尚脚下的九帝拜坛梯脱不了干系。
而九位魔族圣女的表情，也因为这话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拜坛……”
“缔造寰宇……”
“可笑，拜坛就能缔造寰宇？”
“除非他们拜的，是瀚宇！”
……
“不错！”似乎听到了圣女的惊呼，大帝淡淡道，“所谓的坛，便是瀚宇意志！”
魔萨却冷笑道：“那也不可能！纵然我们并非大帝，却也知道想要缔造寰宇，除非是大帝舍弃自身，方能化为寰宇，拜瀚宇意志就能重建寰宇？荒谬！”
大帝不怒反笑，淡淡道：“怕是贵族女皇，还未将此事说与你们听吧，不过这也不难想象……”
“不难想象？”魔萨眉梢一挑，“想象什么？”
“你以为……”大帝似笑非笑道，“贵族即使面对吾族和罗刹狱联手都占尽优势，为何至今仍保持胶着？”
“难得阁下有这番自知之明，”魔萨冷笑道，“但若我来回答此问，怕是阁下的脸面就不好看了。”
大帝呵呵一笑，摇头道：“看来贵族女皇果然没说，本座倒不介意，今日便告诉你们……贵族女皇之所以迟迟不愿动手，就是因为九天寰宇，乃九天九帝拜瀚宇意志，得到应允后缔造的！”
“应允？”魔萨怔了怔，旋即大笑，“抱歉，不是我不想尊敬修为如阁下的存在，但……阁下要我相信什么瀚宇意志会在意某个种族区区九位大帝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确实不可能。”大帝点点头，盯着魔萨一字一句道，“所以，九帝方才打造了九帝拜坛梯，走到了瀚宇意志能够听到的地方，叩请得允！”
就在魔萨脸上的讥讽笑容慢慢僵硬之际……
小霸王的脸色，也渐渐走向了阴沉。
且阴沉如水。
邪天见状，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在心头暗暗叹了口气。
旋即，他站了起来，看向躺着享受并不存在的日光浴的陆密。
“喂，兄台！”
“干嘛？”
“兄台可是鼎鼎有名的先鸿山陆家之人，名为陆密？”
“呃……正是，却不知……”
“奉劝兄台最好想清楚一件事……”
“不知，何事？”
“就是你看到你家少主，却假装不认识的这件事，以及这件事会导致的后果。”
说完，邪天也懒得等陆密的反应了，心神直接藏到了邪体最深处，等待着，且叹息着。
而小霸王，也没有感谢邪天的承让，自然而然地接管了邪体。
当因为邪天最后一句话而愣住的陆密，正要假惺惺地道一句我家少主可不是你这球样的时候……
他就看到了不一样的邪天。
却是他印象中一模一样的，少主。
“少，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