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魔阵退却后……
在各地观战的人类修者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松这一口气……
所以他们下意识地将勾紧自己所有神经的战斗中止，当成了主要的原因。
却也只是中止，绝不会是终止。
所以压在魔阵中央的，属于人类军士的那块狭小的圆周地形上空的气氛，依旧是低沉且压抑的。
而在压抑中，还能各方人类保持心惊肉跳的骇然感的，便是九州众修的逆天表现了。
在此之前……
他们对这个被陆家擢升到九天寰宇的大世界，以及大世界里的土著唯一的看法，就是这些人是陆家少主因为舍不得而带上来的人。
或许连人都称不上——
直到凰山盛会时，这群道祖用奇葩的行为，诠释了哪怕弱小，亦有资格称其为人的道理。
但哪怕是这一点改写九天寰宇众生认知的事件，也淹没在了陆家少主和浩帝之女的那场波及整个寰宇的洞房之礼之下……
过后众生虽还能想起凰山盛会之上，还有这群道祖值得惦记，却也没激情去惦记了。
这个时候的情形，和那时恰恰相反。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说是愧疚，比如说是亏心……
哪怕是能够看到陆家人驻扎的大殿内情形的诸般大帝，也没有施展这种能力。
所以他们看不到陆松的倒下……
看不到陆家人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们还在试图从各种各样的渠道，去解释九州众修身上的奇迹。
“要我说，他们肯定是仙兵无疑了！”
“何以见得？”
“这还用说么，越大境斩杀同等数量的魔族，且无一伤亡，除了仙兵，谁能做到？”
“但他们还是道祖，而且还是晋升不过数千年的道祖，别说仙兵……连成为仙兵最基本的资格都没有……”
“你也别忘了，他们背后是陆家！陆家是什么？”
“本座说不清陆家是什么，但本座知道，九天寰宇几乎所有仙兵，都需要陆家的敕封！”
“说是敕封，其实是进入陆家秘境的升华机缘，寻常仙兵进入一次既能成就仙兵之名……”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进了许多次，通过秘境的升华硬生生攒出来的？”
“咳咳，我觉得仙兵与否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莫非诸位忘了那位大人说的么？”
“无之气息？”
“对，就是无之气息！”
“我的天，无之气息，那就更不可思议了！”
“这难道也是，也是陆家的手段？”
……
中天门的议事大殿内，诸般大帝已退，留下的一干联席长老们，议论纷纷。
他们的议论毫无卵用……
但退下的大帝却听得认真。
听之余，他们也在看似随意地闲聊着……
“陆松的伤势……”
“怕是浩女阁下的手段，控制应该不成问题。”
“哎，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陆压虽不在了，陆松却还能撑起整个陆家，这些年，不容易……”
“这些自不必说，让本座称奇的是，陆松会如此看好陆飞扬带上来的那些人，这……”
“呵呵，道兄莫非是想说慧眼如炬？”
“应该是舍得吧，对陆家来说，硬生生打造一支仙兵，代价也不容忽视。”
“确定是仙兵了？若是的话，因果境那边应该早有备案才是……”
“细枝末节的事无需多言，打造一支仙兵对陆家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要将无之气息融入仙兵，嘿……”
……
终于说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
诸般大帝却不再言语。
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无之气息。
无之气息，要说稀少，这是错误的……
但凡瀚宇间的生灵，哪怕小到地上的蚂蚁，其都具有一丝无之气息。
只不过这种生灵能够具有的无之气息实在太少……
少到何种程度？
少到任何存在，施展任何手段，都无法将之夺走的程度。
而这种少量的概念，可以一直从蝼蚁身上，延伸到齐天境修者的身上。
也就是说……
哪怕是九天寰宇齐天境修士所具有的无之气息，都是不可被夺走的，因为太少。
却也有例外。
譬如上古三大道体。
这是被上古洪荒最为眷顾的三位生灵……
同时也是上古洪荒之中，具有瀚宇气息之眷顾最浓的三位生灵。
他们身上无之气息的数量，可以和大帝媲美，甚至超越大帝。
然而……
陆飞扬三人，也只是九天寰宇人类之中的幸运儿。
瀚宇之中，尚有另外一个幸运儿……
这个幸运儿，不再是某一位生灵，而是整整一个种族。
它，就是魔族。
论对无之气息的理解和掌握，瀚宇之中没有任何生灵敢说自己在魔族之上。
虽说九天寰宇的诸般大帝，都分外不能理解，为何这种代表希望的瀚宇气息，会眷顾魔族这种恶贯满盈、以灭绝生灵为己任的罪恶种族。
但不能理解也是毫无卵用的……
有用的，是向敌人学习。
所以……
自九天寰宇、罗刹狱和魔族三者之间多出了一片名为人魔战场的纯粹战之寰宇开始……
和魔族斗争的岁月，同时也是人类向魔族学习的岁月。
九天寰宇用无穷无尽的性命为代价，从魔族身上汲取了诸般知识。
但知识这玩意儿，有个很鬼畜的特性——
那就是到要用的时候，才会觉得少。
譬如此刻要这群大帝解释，为何九州无敌大杀四方阵会拥有、留存无之气息，甚至与之完美融合，乃至于在融合之上，更呈现出徐徐增加之趋势时……
他们就觉得自己从魔族身上学到的那点儿东西，完全成了摆设。
当然……
他们并不知道，三界第一强者魔妮儿，此刻也有类似的感受。
好在她知道一点——
这种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形，一定和此时身处古天梯内的邪天有关。
“有机会的话，倒是要好好问问呢……”
冷喃一声，魔妮儿便在大战中止的间隙，再次面对铜镜，似乎刚刚精心打扮的妆容，有些瑕疵需要补上。
但有些令人绝望的瑕疵……
不是想补就能补上的。
当面色苍白的浩女，将手从陆松腰侧抽离后……
看向陆倾三人的视线，就是这种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