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陆压道友在……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假命题。
恐怖到即使怀着类似的念头而再次驾临因果境的浩帝，都下意识怔神了少顷，这才失笑开口。
“钧兄，这玩笑开大了。”
“呵呵，那是当然，这些玩笑，我也只能和浩兄几人说说。”
话音落……
那尊身着黑衣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议事大殿内。
浩帝见了钧帝的化身，连忙后退欠身一礼，同时让开了主位。
钧帝却摆摆手，伸手虚指议事殿后方的走廊：“浩兄，可愿陪我走走？”
“钧兄有命，自当从，请。”
若说议事大殿是因果境招呼其他势力所在……
那议事殿后方的走廊，通向的是因果境真正的权力中心。
这里是一片由无数沟壑组成的庞大山谷，风景秀丽，却也人头攒动。
因果境之所以敢以因果为名……
除了上秉九天意志之外，便是因为人多。
有些事，即使大帝能做，却也不代表他们能够永远做下去。
这件事，便是信息的收集和整理——
而用一个高大上的称呼来形容这件事的话，那便是天机推衍。
得益于因果境后半部分的，无比庞大的，错综复杂的山谷……
得益于因果境内部的，只有资历极高的几位长老才知道的确切的恐怖人数……
推衍天机这件只属于大帝才能够操作的事，被因果境自己给完成了。
且完成的还不是推衍某一个天机，而是九天寰宇所有大事的天机。
不仅如此……
纵然在推衍天机方面，因果境是抓大放小，但小的信息也没有被因果境遗漏。
小事件存在于天机晦涩的地方，并不是说明这些小事件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也没有影响大局的资格。
所以哪怕是小事件，因果境也至少会完成存档这一步，以供日后万一有所变数，也会第一时间抓住线索，抓住天机。
似乎正因为因果境有了如此功能……
九天九帝便默认了其存在，同时也默认其行使他们方才具有的权力。
听话的狗可以死去……
有用的狗却会活着。
走在山谷中的浩帝，突然就产生了这种感悟，且唏嘘一叹。
“浩兄叹什么？”
“哎……”浩帝又是一叹，方才轻轻道，“陆家这些年，也不容易。”
钧帝笑道：“此乃九天寰宇人人可见的事实，浩兄为何还要感慨？”
“也不是感慨，”浩帝想了想，摇头道，“只是觉得陆家日渐凋零，陆将不陆啊。”
“浩兄这话，我却不敢苟同。”钧帝失笑道，“其他的不说，陆飞扬活出第二世，且变成了浩兄的乘龙快婿……”
“嗳嗳嗳，打住打住！”浩帝举手阻止，黑着脸道，“即使是钧兄，乱说话我也是不接受的！”
“你啊，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钧帝笑了笑，也不再提陆飞扬，“陆家乃九天基石之一，从古至今扮演的都是这种角色，虽途中有些坎坷变数，这一点却没有变，听浩兄之意，莫非是担忧陆松他们几个？”
浩帝重重点头：“正是如此，之前妙帝一事，便让陆家失了老六，如今这一战，陆松濒死，陆倾重伤，剩下两个也是半残，如此下去，陆家何如？”
“是啊……”钧帝微微颔首，沉吟道，“但世事有变，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况且……”
“况且什么？”
“哎……”钧帝轻叹一气，抬头望天，“若我所料不差，大变，将至了。”
听闻此言，浩帝面色一变：“钧兄所说的大变，莫非是……”
钧帝点头道：“正是。”
“怎会如此之快？”浩帝惊道。
钧帝苦笑道：“所以我才说世事有变，更何况天机，又遑论瀚宇之天机，当年邪帝料错，难道我们就能推衍正确么？”
浩帝的思绪……
被钧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停滞下来，几乎无法思考。
见状，钧帝拍了拍浩帝的肩膀，丢下一句话，朝前走去。
“混宇之门，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浩兄。”
若说这句话之前……
浩帝的意识是懵懂的浆糊一团，那钧帝此言，便如同劈开混沌的惊雷，让浩帝如梦初醒。
“原来如此！”
失声惊呼四字，浩帝赶忙追上钧帝，顾不得因果境之人惊骇欲绝的眼神，拦在了钧帝面前。
“钧兄，若真如此……那陆压即使不想出来，我们也得弄他出来啊！”
钧帝展颜一笑：“所以，你以为我为何要在陆家大战前，抽掉一半大帝离去？怕不是有些人还以为我对陆家是在落井下石呢。”
浩帝脸色又是一变，怒道：“简直胡说八道，瞎几把乱扯淡！是谁？我这便去让他知道……”
“其他人怎么想无所谓，”钧帝轻轻道，“吾等九人，上拜瀚宇，方才有了九天寰宇这片新天地……即使面对寂灭之变，吾等能力有限，但齐心协力、死而后已八个字，吾等却也要做到才是。”
“钧兄所言极是！”浩帝狠狠点头，又敬佩道，“原来钧兄是想将计就计，引陆压破禁而出……之前我就有些想不通，却未曾想到钧兄谋在此处，真是让小弟佩服莫名！”
钧帝似笑非笑道：“陆家且不提，大侄女尚在战场浴血厮杀，我阻了她再次成帝之路，又如何还能对她的安危视而不见？浩兄且放宽心吧！”
“那是，那是……”浩帝后背微微有些出汗，尴尬笑道，“小弟这点儿心思，还是瞒不过钧兄啊，哈哈……”
“少来这套！”钧帝哭笑不得，“连我这个伯伯都不能视而不见，你这个当爹的还能袖手旁观？怕是早就准备好了底牌，否则也不会来因果境试探我了。”
“哎呀呀，钧兄这话可真是杀人诛心啊！小弟些许手段钧兄会不知道？除了亲身驾临，小弟若还有手段的话，也不至于来此……哎，惭愧，惭愧啊。”
“行了行了，”钧帝无奈道，“既已心安，便好好陪我走走，你看看你，带的都是些什么路？”
浩帝一惊，回头一瞧，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他身后的小山谷……
是条无路可走的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