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字……
不仅将陆家军阵变成了孤军。
同时也在所有人类援军的心上划上了一个禁止上前的禁制。
这个禁制之强大……
短时间内已经彻底覆盖了来自因果境，乃至九天九帝的意志。
在十字面前……
没有人再敢前冲。
甚至没人敢前冲都是极其照顾九天九帝面子的说法……
实际上，在这宛如天道攻伐的威慑下，出于生灵的本能，连匆匆赶到此地的诸般势力的大佬，都在后退。
且退速极慢。
因为他们的本能促使他们后退的同时，也在警告他们——退快了，是对十字的不敬。
数十位种魔王退出了呆滞的状态，脸色因兴奋而通红。
“是，是陛下出手了……”
“除了陛下，谁能施展此等攻伐！”
“不！这哪里是攻伐，这分明是瀚宇之意志，哈哈！”
“陛下威武！吾皇威武！魔族威武！”
……
和兴奋的种魔王呈鲜明对比的，则是人类的十数位大帝。
此刻他们的意识，已经从战场上抽离，浸入了曾经的一段记忆之中。
这段记忆展现的，是他们站在和魔族魔皇约战后的九天九帝面前，聆听九帝对魔族魔皇的介绍。
介绍中最让他们记忆犹新的一点，便是九帝对魔皇修为的评价。
评价很简单，就是大帝二字。
这二字不仅成了九天寰宇的定海神针，也成了诸般大帝尚能昂首挺胸的支撑。
但此刻……
他们对这二字表示深深的怀疑。
同样是大帝……
魔妮儿出手，甚至还不是亲身驾临，甚至目标还不是他们……
其出手间逸散出的气息，就能震慑他们？
不仅是震慑……
他们甚至感受到了，来自比他们更为高级的生命层面的压制、蔑视，乃至无视。
而其中有幸的两位，曾和万古第一大帝——邪帝打过照面的大帝，更是开始了隐隐的哆嗦。
他们因为和邪帝打过照面而有幸……
却也因为和邪帝打过照面，而感受到了更为惊恐的力量。
有了对邪帝的认知之后再看魔妮儿，才能真正体会其恐怖。
于这方面感受至深的，当属九天九帝。
而此时，身处因果境内的钧帝和浩帝，也闭上了双眸。
对于他们这样的存在……
荣辱虽有，但更重要的是趁对手出手的难得机会，去感悟对手这无尽岁月来的变化。
“似乎距离那一步，更近了。”浩帝轻喃。
钧帝不置可否，缓缓道：“瀚宇之眷顾啊，是无法想象的。”
“是啊……”浩帝轻轻一叹，似乎想起了什么，睁开眸子道，“说其瀚宇眷顾，似乎魔族内有个传闻……”
钧帝点点头，脑海中一段甚为久远的记忆，也浮现于脑海之中。
那是罗刹狱刚刚撞完九天寰宇不久后发生的事。
三界碰撞的最初岁月，是极为混乱的。
于混乱之中，魔族中有一位种魔王被人类大帝联手俘获。
这位种魔王的被俘，开启了人类对魔族认知的同时，也让他们得知了一段哪怕在魔族之中都极为隐秘的一件事。
而这件事中的主角，就是魔妮儿。
“所以瀚宇眷顾都不是最重要的……”回想起种魔王所说的魔妮儿争夺魔皇之位的血雨腥风，钧帝忍不住感慨道，“最重要的，是够狠！”
“是啊，真够狠的。”
对此，浩帝表示感同身受。
一个十字……
造成的不仅是人类军士的重大伤亡，更不仅是陆家军阵成为孤军……
和这些一同出现的，是几乎相同数量的魔族被殃及无辜。
幸运的是……
魔族是一个等阶无比森寒的族群。
根本不会有任何魔族，会因为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被魔皇杀死而造反的。
他们反倒会兴奋。
而人类的大敌，便是这样堪称变态的生灵。
这是一件每每思及都分外难受的事。
唯一还能让浩帝好受一点儿的……
反倒是最近才出现的惑心反斗阵。
思及惑心反斗阵，浩帝就下意识朝身后的山谷望了一眼……
“也不知因果境对惑心反斗阵的推衍，到了何种地步了。”
听闻浩帝此言，钧帝却摇头道：“别指望惑心反斗阵会用在这个时候。”
“钧兄，这是为何？”浩帝皱眉道，“若不动用此阵，眼下这局面可不好收拾，总不可能我们也出手吧？”
“出手？”钧帝分身瞥了眼浩帝，似笑非笑道，“浩兄，还没被打击够么？”
浩帝闻言，表情稍稍有些尴尬：“知耻而后勇嘛，这些年头，我也不是没有长进。”
“还是算了吧。”钧帝很干脆地摇头，“这不是战力的问题，而是气势的问题。”
“气势？”浩帝疑惑道，“钧兄，此言何意？”
“除非在大局上，有能压过……”想了想，钧帝分身改了措辞，“且不说压过，但凡我们有能势均力敌的气势出现，要解此局，不难。”
话音落……
浩帝恍然。
“钧兄的意思，还是要等陆压出来？可连我们都不是魔妮儿的对手，他又如何……”
“所以我才说是气势啊……”钧帝叹了口气，幽幽道，“而如今，除了陆压道友出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气势，能够和魔妮儿媲……”
话音未落……
钧帝分身就是不由自主地一颤。
一颤过后……
他猛地转身，看向某个方向。
“出来了？这么快？”
还沉浸在对近两千种被混宇之门内的混乱分解到本质层面的天道本源领悟中的公子尚……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混宇之门的。
他只知道……
赐予他旷世机缘的混宇之门，正如一个巨大的车轮般，继续朝前方未知的虚空碾压而去……
而离开混宇之门，借九帝拜坛梯出现在瀚宇虚空中的自己，也正在极速变大。
这种变大，是蛮不讲理的，更是他无法控制的……
因为被撑大的不单单是他的道体，连带他的识海，他的意识，他的一切一切都在被某种东西撑开。
由是而来的……
是一种快要被挤爆的惊惶之感。
而就在公子尚惶惶不安之际……
“快运转混元珠，否则大劫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