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身高优势看到今天要等的人后, 桦地看了迹部一眼,迹部立刻打了个响指,桦地开出一条路, 走出人群。看到她准备离开, 迹部想也没想, 略带怒气的喊:“仁王雅籁!”
仁王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明显一僵, 身后迹部的声音又传来:“仁王雅籁。”这次, 放软了语气。
知道躲不过,雅籁一手死攥着仁王,回头微笑:“迹部君。”然后不意外的听到周围众女生抽气的声音。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迹部景吾,不能招惹的存在啊……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 雅籁明白这次的鬼很难缠, 因为他叫迹部景吾。
“仁王桑, 可以单独谈谈么?”迹部抚着泪痣看了雅籁半天,问。
“不可以。”仁王抢在雅籁说话之前回答, 表情仍是玩世不恭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迹部不禁嘴角微抽。勉强保持了风度道:“我在问仁王桑。”
“我就是仁王桑啊!”仁王笑的很欠扁。谁敢说他不姓仁王?站出来!
迹部抚额。原本以为最难应付的人是部里的部员,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他很想像平时一样甩手就走,在这里低声下气绝对不符合他华丽的美学,可……看了一眼沉默的低着头的雅籁,迹部妥协了。
“仁王雅籁桑, 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和你单独谈谈。”
“不可以!”仁王更加快速的回答, 却被雅籁捏了捏手。
“雅治。”她摇摇头, 示意事情她自己可以解决, 然后转而看向迹部, “可以。”
“雅籁,跟我回家。”仁王莫名有些慌, 握着她的手,口气带着命令的味道。
“我很快就回去,晚上我想吃土豆炖牛肉。”雅籁拍拍他的手,笑。
仁王看了她半天,跟他一样的黄玉色眼眸里丝毫没有退让。他不情不愿的松了手,却还是忍不住黑着一张脸恶声恶气的威胁:“六点以前回家,不然只让你吃牛肉不给你吃土豆!”
“好啦好啦。”雅籁哭笑不得。
神奈川一家很符合迹部华丽美学的咖啡馆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人,正是雅籁和迹部。
“有什么事可以说了,你刚刚也听到,我六点以前要回家。”雅籁抿一口咖啡,微微蹙眉。她并不习惯它苦涩的味道,但却很像她此时的心境。
“很抱歉,我曾经调查过仁王桑。”迹部说着抱歉的话时依旧一脸骄傲。
“我明白。”雅籁笑,一点不意外,也没有生气,“不过第一个来找我的是你而不是……迹部先生或夫人,我实在有点惊讶。”
“父亲一直在派人找你,母亲一直在派人阻碍,但他们都不知道我也在找你。”迹部回答。
“原来如此。”低头啜了一口咖啡。她并不能像弟弟那样把所有的情绪都很好的掩盖,那只能让对方看不到她的脸。不过……迹部景吾,果然不是一个小角色。眼底有了些嘲讽的味道,雅籁依旧低着头说,“调查过我的迹部君是不是很奇怪,一直调查到我祖宗十八代以上,都找不出和迹部家的一点交集?”所以才会过了几个月才来找她。
迹部沉默片刻,点头,“是。”不是看不出来她在刻意隐藏什么东西,迹部却不想深究下去。他总觉得,如果把一切都找出来摊在阳光下,那么他的家庭会支离破碎也说不定。
“那么,迹部君,你知不知道迹部先生为什么找我?”雅籁继续问。
迹部又开始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一点。雅籁眼底的嘲讽更加明显。会沉默这么久,应该是知道了吧?转而却又觉得悲哀。上一辈的事情,却连累到下一辈的他们。现在她在咄咄相逼的这个人,本该是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啊!
“我知道……”迹部回答,语气从迟疑慢慢变成坚定,“一切应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只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别人的不一样。倒不是其他的什么,而是他们的相敬如宾,甚至相敬如冰。在人前很恩爱,在人后却像是陌生人。当时还很小的他曾问过为什么,母亲只是一味的哭,父亲也只是点了烟一直抽却不说话。后来他有能力查清这一切后,才知道自己本来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母亲用手段得到了父亲,也注定她会失去父亲。
而这一切是迹部家的最高机密,早就被爷爷用一切手段封锁,他也是从爷爷那里得到一些信息自己拼凑起来。仁王雅籁,和迹部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怎么会知道这种机密?这一切让迹部好奇极了。
“暑假东京的那场地震。”雅籁将咖啡搅出深色的漩涡,像是什么在纠结。她轻声说,“你还记得么?”
“是,死了很多人。”雅籁长时间没有进入正题,这让迹部有点不耐。
“我想你肯定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看死亡者名单。”听得出他的不耐烦,雅籁抬起头,笑的很空洞,“那就让我告诉你吧,死在那场地震里的人,有一个叫做胡籁。”
迹部手一抖,咖啡勺掉在桌子上,眼睛蓦然不华丽的睁大,嘴唇张了又闭,“她……死了?”他的声音嘶哑,不华丽至极。
“是啊,死了。”雅籁继续空洞笑着,早就编好的谎话行云流水般吐出来,“我跟她困在同一个地方,她怕她不说就永远没有说的机会,于是把所有都告诉了我,也拜托我帮她找一下该是她……父亲的人。”
“姐……姐姐……”迹部也茫然。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那个……毕竟是自己的姐姐啊!
“时间不早,我该走了。”扔下还剩一半的咖啡,雅籁慌忙离开。再待下去,会说什么自己都无法控制了,“对了,如果可以,这些事还请你不要告诉……迹部先生。”说完也不管迹部听到了没有就匆匆离开,只剩他一个人在原地缅怀。
不论如何,雅籁不想掺和到迹部家去。那天是情不自禁难以自持,明白了真相的她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希望那件事只是一个水上涟漪,终会平静散去,还水面光滑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