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皇后的旨意是没有办法把一个嫔妃迁出寝宫的,这背后肯定有昊黎皇帝的意思,看来这昊黎的皇帝也容不下那母女两个了,这样一来,自己也放心了些。
只是……溥承蕴抬眸看向身旁的司空禹,和亲的事情已经定下了,他们在昊黎的行程也该结束了,禹他能舍得下那升平郡主吗?
“对了,怀萤公主呢?”方才见她在席上有些走神的样子,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次自己之所以会来昊黎,也是她一手促成,眼看着在昊黎能呆的时间已经不长了,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她?她早走了。不过,她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怪怪的,好像失了魂一般,也不知是怎么了。”
“我们也回去吧。”
“行,回去之后我陪你喝一杯,今日可是你定亲的日子啊,你这未来的王妃算是定下来了,又是你心里喜欢的人,值得庆贺。”承蕴算是得偿所愿了,而自己……唉,不说也罢。
尽管司空禹面上似乎没什么在乎,但是今日此番他真的因段蔚予而大受打击,要不然也不会赌气要跟温悦汐共奏一曲凤求凰。
溥承蕴现下已经放弃劝说司空禹了,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劝了他也一定不会听进去的,只点头应道:“好,我们回去喝酒。”
二人便是一起离开了皇宫,往别苑的方向去了。
而此时皇宫之中,皇后已然回去了自己的凤宁宫,心情倒还有些不错,那个柳妃她早就看着膈应了,凭着自己女儿跟启辰国七皇子的婚事抬了妃位,就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自己可是皇后,这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己哪里有不知道的,那柳妃抬了妃位之后整日里趾高气昂的,见了比她位分低的就摆足了架子,倒好像她才是皇后似的。
方才自己一去她宫里看了就知道了,她宫里的那些宫人也是个个都不服她,这样的人能长久得势才不正常呢。
刚进了凤宁宫,守在门口的侍女就对她行礼禀报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太子什么时候来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刚进去不久。”
皇后这才迈步走了进去,一进到殿内,段怀瑾便是上前来请安,“母后。”
“嗯,坐吧。”
待他们母子二人都坐下之后,宫女奉上茶水在他们的手边,皇后端起茶水饮了一小口,笑着道:“时间过得真是快,又是一年春天了。”
见着皇后的心情不错,段怀瑾不由问道:“母后可是刚从柳妃娘娘那里回来?”
皇后闻言屏退了左右宫女,这才对段怀瑾道:“不久之后这宫里就没有柳妃娘娘了。”
段怀瑾面上不由讶异,“母后的意思是……?”
皇后见到段怀瑾这般神情,便知他是想歪了,淡淡笑着道:“她们母女今日闯了这样的大祸,你父皇自是生气,虽无性命之忧,但今后她们母女两个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父皇面前了,我已经安排人送她们回萃铭轩去住了。不久之后,就会找个由头夺了她的妃位,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这宫里以前没有柳妃娘娘,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这样也好,儿臣也是好奇父皇会如何处置柳妃和绮珍公主才想着到母后这里来问问,今日宫宴上出了这样的事情,难免要传出去的,又不知会被外面的百姓们传成什么样子。”
皇后却是不甚在意地道:“传便传吧,虽说丢的是皇家的脸,但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传过一阵儿之后也就停歇了,而且,现下整个京城最热闹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倒比这个要令百姓们感兴趣得多。”
“母后是指……”
“自然是升平郡主和启辰国小侯爷的事情,说来也是奇了,那司空禹的父亲远是死在温悦汐父亲的手里,他如今却是对温悦汐紧追不舍地来,真是匪夷所思,难道温悦汐足以让他放下杀父之仇不成?”皇后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难怪外面的人都传说温悦汐是被千年的狐狸精给覆了身,这样的事情谁敢相信啊。
段怀瑾的眼神沉了几分,“母后怎么也相信起这些装神弄鬼的话了?”
皇后眼睛淡淡扫过段怀瑾的一张脸,低声道:“幸亏当初你跟温悦汐解除了婚约,不然你也要被搅进去,但从你蔚皇叔和那启辰国小侯爷的时候就能知道了,温悦汐绝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想那蔚王殿下二十多岁了,从未对哪个女人动过心,连怀萤公主和顾清雨都拒绝了,却偏偏喜欢上温悦汐,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现下又来了一个司空禹,跟温悦汐有杀父之仇,竟然也对她公然示爱,要说这温悦汐没有点狐媚之术,我也是不相信的。”
“母后,你怎么……?”段怀瑾话说了半截,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说什么也没用。
皇后却是挑起了眉头,“我怎么了?不说其他人,就说你,你以前多讨厌温悦汐啊,你忘了吗?可是呢,你现在竟然处处向着她说话,这要是搁以前你能相信吗?”
“我只是觉得以前对她挺过分的,有些对不起她。”
“挺过分的?你那样对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都劝了你多少回了,可是你听进去过吗?可自打她三年前落水醒来之后,好像一切都突然变了,温悦汐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你蔚皇叔也是在那个时候……”说到这里,皇后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喃喃道:“说不定还真的是狐狸精覆身之类的,不然一个人的性情怎么会突然间有那么大的变化……”
听到皇后这样说,段怀瑾心中竟然也是闪过怀疑,是啊,好像就是从那次落水之后,温悦汐才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真的是……不对,怎么可能呢。
皇后摇了摇头道:“算了,不管是真的假的,反正你们两个已经解除了婚约,我们以后跟她也沾不上什么关系。其实我倒是愿意她能嫁给那启辰的小侯爷,跟他一起去启辰国,这样的话,以后不用在跟她见面,也不用尴尬,不然的话就像是今天这样,只要人们一提到跟她有关的事情就会牵扯到你。如今她跟那小侯爷还是蔚王的事情在外面传得正盛,可到底也没少了你,你可是我们昊黎的太子,万不能陷于这样的流言之中。”
段怀瑾不甚在意地道:“人们不都爱谈论这些吗?悠悠众口,我们又怎么能控制得了。”
“所以我说,若是温悦汐真的能嫁去启辰就好了,我们就清净了。你父皇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却没想到蔚王对温悦汐竟是真心的,有蔚王在,你父皇也是不好办。”说到此处,皇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段怀瑾此时却是深深皱眉,“父皇为何会觉得不好办?我一直都觉得父皇对蔚皇叔似乎太宽容了些,有哪个王爷像蔚王那样,手底下养了一众的武功高手,整个蔚王府弄得铜墙铁壁一样,里面的下人个个都会武功。还有那个醉音楼的寻泠姑娘,人们都说蔚王是她的恩客,可是以我对蔚王的了解,他根本就不可能跟那寻泠姑娘有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寻泠姑娘应该也是他的手下,醉音楼也是他的。我都看出来了,我就不信父皇不知道,可父皇却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难道他就不怕蔚王……势力作大吗?”
皇室的王爷作大,那便有了谋反的可能,蔚王并非没有那个能力。让段怀瑾奇怪的是,父皇不仅没有忌惮蔚王,反而还把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交给蔚王去做,就比如这次启辰国七皇子在皇宫里差点被暗杀的事情。明面上,凶手已经畏罪自杀了,但事实上,这件事远没有结束,父皇却是把这样重要的一件事情交给了蔚王,段怀瑾实在搞不懂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怀疑蔚王吗?
皇后闻言亦是沉了脸色,“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样的话往后不要再说了。”
见段怀瑾仍是一脸的郁闷,皇后这才略缓了声音道:“其实这个问题,母后之前也问过你父皇,你父皇只说,蔚王是绝对不会谋反的,让我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至于为什么你父皇会那么笃定,我也是不得而知,但我相信你父皇总是有他的理由的。所以,以后这样的话你也不要再说了,免得引起什么祸端,知道吗?”
“是,儿臣知道了。”父皇为何会那么笃定蔚王不会谋反?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
宫宴之后,段蔚予并未回蔚王府,而是送了温悦汐回平晏侯府,路上却是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几声议论,正是有关于温悦汐和司空禹的,不过温悦汐此时却不在意了,反正司空禹很快就要走了,这流言也传不了几天了。
想起段蔚予跟自己说的那恭阳侯夫人,温悦汐不由开口道:“我在启辰国呆了半年,恭阳侯府也去过几趟,可从来也没有见过那恭阳侯夫人呢,不过倒是有所耳闻,听闻她跟那恭阳侯很是恩爱,后来……恭阳侯死在战场上,她也就深居简出了。可若果真是这样,我去了恭阳侯府几次,怎么从来都没见过那位侯爷夫人呢?”
段蔚予心道:想来许是那司空禹对悦汐有心思,又碍于悦汐当时男子的身份,心虚之下不敢让他母亲知道,所以才刻意避开了。
“不管见没见过,这世上真的能完全治住司空禹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恭阳侯夫人了。”而且以她对自己丈夫的深情,是绝对不可能让司空禹跟悦汐有牵连的。
温悦汐闻言点头,“也是,哎呀,我之前还在头疼要怎么才能让那司空禹彻底放弃呢,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都怪那个司空禹太烦人了,被他烦得,我智商都下降了。”
却见温悦汐嘿嘿一笑窝进段蔚予的怀里,“不过还好还有我们蔚王殿下。”
段蔚予侧头轻吻温悦汐的脸颊,或许,自己真的是吃醋了吧,没有料到那司空禹当真有一股锲而不舍的架势。
马车在平晏侯府门停下,刚进门,段蔚予就吩咐下人去厨房帮温悦汐煮一碗醒酒汤来,温悦汐却直说不用,“我又没醉,用不着喝什么醒酒汤。”
“没醉也要喝,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喝一点醒酒汤也是好的,省得待会儿不舒服。”
温悦汐正要说什么,却看到段蔚予的随身侍卫谷易游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便是指着段蔚予的身后道:“是谷易游。”
段蔚予回身去看,见谷易游神色有些不同寻常,心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爷,府里进了人。”
段蔚予闻言顿时微蹙眉头,“进了人是什么意思?”
“下人们帮王爷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属下得知消息之后,就去看了书房,书房也一样被人动过了。”
“人呢?抓到了吗?”
谷易游顿时低下头去,低声道:“整个王府里都已经找遍了,没有找到人。”
温悦汐听到这里便很是惊讶了,谷易游的意思是,有人悄无声息地进了高手如云的蔚王府,悄无声息地,又安然无恙地离开了,而且,还进了段蔚予的卧室和书房,甚至翻动了东西,却没有被王府里的任何人发现。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温悦汐曾经在蔚王府里住过,所以她知道蔚王府戒备得有多严,而且蔚王府里的下人都是跟在段蔚予身边很多年的,彼此也都是很熟悉,不可能混进了一个陌生面孔的外人,却没人知晓。
若是要翻开段蔚予的房间和书房,恐怕也要一段时间吧,他是怎么不被人发现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个潜入蔚王府的人也太可怕了吧?
而段蔚予脸上的神情显然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峻,略沉吟了片刻之后,对温悦汐道:“我先回王府看看,你等会儿别忘了喝醒酒汤。”
“我想跟你一起去蔚王府。”她也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个人究竟是什么目的,想要在蔚王府里找的东西又是什么。
段蔚予轻轻摸了摸温悦汐的脑袋,“那个人也许还藏着蔚王府里没有走,你去太危险了,我会分心,好好在侯府里呆着,我很快会回来的。”
温悦汐觉得段蔚予说的也有道理,那个溜进了蔚王府的人也许现在还在蔚王府里,于是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段蔚予这才看向一旁站着的绿弗,吩咐她道:“你好好守着郡主,要寸步不离,明白吗?”
“是,绿弗知道,请王爷放心。”
眼看着段蔚予快步离开,温悦汐转头看向绿弗,“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有谁会想到在蔚王的身上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绿弗摇头,“我虽然是蔚王殿下手底下的人,但是很多事情并不知道。”她只知道那醉音楼是王爷探听各方消息的通道,但是王爷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却是一点都不知晓,她只需要按照上面的命令完成任务,其他的一概不知。
温悦汐轻轻叹了一口气,“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我对他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三年前就是这样,自己永远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以前是因为不敢去探听他的事情,他做的事情似乎都很隐秘,唯恐自己的好奇心会隔阂了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
不过,现在应该没关系了吧?今时不同往日,反正自己以后注定会成为他的妻子,他的事情也就没有必要瞒着自己了吧?等他回来之后,自己还是要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的……
温悦汐暗自想了想,难道皇上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吗?可皇上不会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