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被果郡王劫持的时候,说总有一天她会回去找他的,回去求他,因为他带走了赫连贞儿,她身上的蛊虫是唯一能解开司行儒桎梏的希望。
沈凌酒紧紧的闭上眼,一颗心就象是被人拿着钝钝的刀生生割开一般,疼到鲜血淋漓,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心底里突然涌起一股深深的害怕。
既然果郡王有所求,必然就会再找她,她不应该自乱阵脚,这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沈凌酒在密室里站了很久,久到闭上眼能清晰地感到空气里的血腥气是青嫣的。
几分钟后,沈凌酒回到座椅上,盯着青嫣,呼吸沉稳,不出一声。
青嫣被她那目光灼得更嚣张,眉头一蹙,说道:“出气了?”
沈凌酒别过头,不看她。
青嫣轻笑,笑完再睁眼时,沈凌酒已经蹲在了她面前,沈凌酒缓缓凑上去,青嫣只觉眼前那脸逐渐靠近,再到失焦,沈凌酒捏着她的下巴问:“你身上有随时可置昭王于死地的相思蛊,你怎么不告诉赫连云?甚至用这个作为威胁司行儒的筹码?”
青嫣又笑了,不过这一次,她笑得黯然又苦涩,“所以我说你不是我。”她顿了顿又道:“告诉赫连云,凭着他的野心,让他像太后一样将我锁起来?将我作为对抗昭王最大的筹码?你觉得有用吗?昭王会受这种胁迫吗?告诉了他,他只会死得更快而已!我把相思蛊引到她女儿身上,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想到。这么重要的筹码与其告诉别人,倒不如自己掌控着,不是吗?再说了,当初昭王救我出密室,这便是算我还他的人情吧,至于剩下的,他身上的蛊毒能不能解,便全凭天意,看他的造化和命运了。”
沈凌酒颓然的揉了揉眉心,“那你为什么又选择告诉果郡王?”
青嫣勾唇,笑得冷艳。
她的笑,笑得太妖艳,让沈凌酒都忍不住为之震惊,都说画人画皮难画骨,青嫣的美,不在乎皮相,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得天独厚的冷艳来,这样的女子,若是放在花楼那种地方,也算得上顶级的尤物,只可惜……
沈凌酒忍不住为她悲叹,“师姐,你本该可以拥有很好的生活……”
青嫣浑不在意的笑笑,“前提是,我可以忘记过去,放下仇恨。”她闭了闭眼,像是十分困顿,“赫连贞儿身上的相思蛊应该是她自己告诉果郡王的,你不说,我也不知道。”
沈凌酒心尖猛然一跳,糟了,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如果这个消息是青嫣透露给果郡王的,那么至少证明青嫣还想活着,所以给自己留了一张底牌,可如今看样子,青嫣是一心求死。
而果郡王城府极深,更重要的是还小心谨慎,又很沉得住气,所有的事都做的滴水不露的,想要将他找出来谈何容易,但她也不急,她想终有一日,他会找上她的。
可这个赫连贞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当晚她定然料到惹怒了太子,才会告诉果郡王,想利用这个筹码让果郡王带她离开,可是太子和果郡王这两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联手起来,让侍卫将她玷污了,这样情况下活下来的女人,犹如从万丈深渊爬出来的厉鬼,内心定然阴暗至极,她实在不敢想,若是果郡王压不住她,她会做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不过按照颜司明的个性,应该是不会让赫连贞儿有机会反抗的吧?
想完沈凌酒又坐下,“你接着说吧。”
青嫣歪着头想了想,记忆追溯到很远的地方,这些年她一直都不愿回忆童年发生的事儿,每想一次,便是撕裂伤口,拆骨剥皮之痛。
“为了取得小殿下的信任,我去服侍小殿下后,太后身边的嬷嬷总是隔三差五将我吊起来打个半死,再将我丢到小殿下的寝居门口,为的便是看他会不会救我,这样反复过去了半年,小殿下仍旧没有对我放下戒心,经过我手的东西他从来不吃,慢性毒药这条路走不通,徐嬷嬷便向太后献策,找来了西禹的蛊王。你知道中蛊是什么滋味吗?”
青嫣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起初中蛊的时候,为了让母蛊在我身体里生存下来,他们将我丢到冰窖里,暗无天日,无处可躲,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让我恨不得抓起地上的冰凌结束我痛苦的一生!每次我有轻生的念头,他们就会变本加厉的鞭笞我,最后将我锁起来,你尝试过不着一缕踏在冰天雪地的感觉吗?对我来说,哪怕是小睡一会儿都很奢侈,寒意渗进梦里,又冷又长。醒来的时候经常皮肤和冰雪黏在一处,强行撕开,便是蜕皮掉肉,鲜血淋漓!
当时我就发誓,若此生我还能活着,我一定要让太后和皇帝付出代价!我要他们死又生不如死!”
青嫣说着,干涸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沈凌酒背脊窜上一抹凉意,难以想象当时才八岁的青嫣经历这些,承受生命之不能承受之重,埋葬在心底的滔天恨意是有多强烈。
沈凌酒招手对青葵道:“给她添个炭炉吧,石室有些冷。”
青葵点头,转身出去吩咐。
青嫣讽刺的笑了笑,并不领情,“母蛊在我体内存活以后,我几乎全身都冻得瘫痪了,又泡了一个月的药浴才捡回一条命,虽然前期中蛊很痛苦,后面蛊虫适应了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接着蛊王用我体内的母蛊配置了子蛊,后面痛苦的便是小殿下了,我受过怎样的痛,他便一样不落,甚至比我还要痛苦,毕竟他的是子蛊,经年累月没有我的血液提炼的控蛊丹,一旦发作,他便要一直承受万虫噬咬之痛,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爱上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或许这也跟他上乘的武功心法有些关系吧,不然他定然存活不到现在。”
沈凌酒揉着胀痛的额头,“后来你怎么逃出皇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