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爷……”
“他好端端的,身体里的余毒正在慢慢排解,伤口虽然又红肿了,那是因为他自己逞能不小心才触到了伤口,没什么大碍的。”想到昨夜里轻展轩抱她上床,她的面上居然又是粉红一片。
“甄陶,你进来一下。”如沁的尾音才落,帐篷里轻展轩便叫了甄陶进去回话。
甄陶向着如沁施了一礼,便转身走进帐篷,如沁并未随进去,此时这是属于轻展轩与甄陶的私人空间,她只想要在外面四处转转。
远远近近的营帐周遭站了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这安静让这一切仿佛不是战争而只是驻军而已。
远处山峦叠起,那是东齐的方向,想到芸清和欧阳永君,心里又是不由自主的为他们而担忧,可是轻展轩的伤让她无法离开。
阳光慢慢隐去,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轻飘落地,有马嘶声传来,就在不远处,转个弯,如沁看到几个兵士正围着一匹马,那马被拴在马桩上,却不住的踢蹬着四蹄,极不安稳,听着它的嘶声必是病了,匆忙赶过去,虽然对马没有研究过,不过她天生的医者之心让她不由得关注了这一个发现。
“给王妃请安。”几个兵士见到是她,便礼貌施礼,她是逍遥王的王妃,因着她救了逍遥王,她精湛的医风在这军营里早已传遍了。
“这马什么时候开始不安稳的?”
“有几日了,只是今天特别的烦躁而明显。”
如沁上下打量着马,发现这马的眼睛不住的流出眼泪,虽然天冷了,可是这也是不正常的,“多多观察,要是再有什么变数马上通知我。”一时之间她也看不出马的病因,必竟她从未研究过马,可是这兵营里的马出了问题,似乎不是好的征兆。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甄统领请您马上回去王爷的营帐。”一个兵士上气不接下气的飞跑到如沁的面前急忙禀道。
“怎么了?”她才离开了一会儿而已,难道就出了事?
“王妃回去就知道了。”那兵士看了看马周遭的几个士兵,想说又不想说,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
如沁一惊,一定是发生了大事,是甄陶嘱咐他不能传到将士们之间吧,“好,快走。”
才离开了几步,士兵见四下无人,这才道,“王妃,王爷刚刚吐了好多的血。”
如沁的头一晕,她的药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呀。
那一条路那么近,可是她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走进轻展轩帐篷的时候,触目都是鲜红的血,地上,被子上,那血色让她的心抖了又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奔到床前的。
轻展轩那灼亮的眸子在看到她眸中的那一抹担心时,那原本泛着青色的脸上居然神奇的就现出了一抹生气,“沁儿,我不碍事的。”怕她担心,他安静的躺回到软床上轻柔的说道。
如沁什么也没说,只抓了他的手,轻轻放在床沿上,听着他的脉搏时,她的脸已大骇,原来都是她一时的疏忽。
松开手,走到门外,“甄陶,去取些西楚大军正在食用的水,马上送到帐篷来。”想起刚刚那匹马,还有轻展轩脉象里那若有若无的混乱的气息,她的心就有些乱了。
甄陶早已从她的眸色中觉察出了事态的严重性,“王妃,我亲自去,马上就回来。”
如沁又转回进帐篷中,在没有确定一切起因之前,她不想这么快就下定论,“轩,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宝柔儿,马上就回来。”她身上原本轻展轩送给她的那枚银簪子现在还在欧阳永君的身上,此时她需要一枚银器,她记得宝柔儿手腕上的那只镯子不是金的也不是玉的而是最普通的银的,她要借用一下,也顺便告知宝柔儿她的吃食上一定要小心了,自己的宝宝没了的那种痛苦她不想再发生在宝柔儿的身上,将心比心,同样身为女人,孩子是女人的天……
走进那间熟悉的帐篷时,宝柔儿正斜倚在软床上吃着瓜子,看到如沁进来的时候便慢悠悠的坐直了身子,却没有下床,“王妃姐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宝柔儿,把你的银镯子借我用一下,还有今天暂时不要乱吃东西。”如沁警告她,对于大军饮用的水她已经开始在怀疑了。
“怎么了?”宝柔儿疑惑的问她,显然对这一个信息她只觉得万分的奇怪。
“还没有找到原因,镯子借我用一下,待查到了我会让人通知你。”
“王妃姐姐,到底怎么了?”
“你躺好,不如我再来看看你的脉象。”真担心宝柔儿的孩子会出问题,那么……
那后果让如沁不敢想了。
宝柔儿也从如沁的脸上看到了不对,她立刻就乖乖的躺下,如沁摸到脉象的时候,心里渐渐有了确认,只是……
却不敢告诉宝柔儿,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她的骨血呀。
或许她再想想办法。
这军营里所食用的食物有问题这是确信无疑的了,而来源她要等待甄陶取了水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宝柔儿,你好好将养着,不能再四处乱走动了。”保一时是一时吧,说着话的同时,如沁只觉自己的头有些晕,迷糊的走到门外,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有事。
轻咬着贝齿,努力让自己清醒些,从宝柔儿的帐篷到轻展轩的帐篷本不远,她却走了半天,每一步都如灌了铅一样。
进到帐篷里的时候,甄陶早已经回来了,他的速度果然是惊人,如沁看着他带来的水,清澈而无染,用肉眼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出来。
手中宝柔儿的手镯慢慢的送入了那水中,如沁仔细的观察着镯子的变化,初时,什么变化也没有,可是慢慢的那镯子却在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果不其然,那水有毒。
甄陶在看到如沁将镯子放进去的时候就知道她的用意了,此一刻看到镯子变了颜色,他的脸已是大骇,“王妃,你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猜测,却不想竟被我猜中,甄陶你试着运气,看看是不是有胸闷的感觉。”从那匹马的烦躁开始到轻展轩的吐血她就已先知了这一切。
甄陶闭目运气,不消片刻便睁开了眼睛,“王妃,是的,胸口很闷。”
“这水不能喝了。”
“可是这是大军唯一的水源。”
“先别喝了,容我想想办法。”这么大冷的天,想要解决有些难,可是不解决了,大军就没了饮用水,平时那水看着是那么普通,似乎随处都有,可是一旦找不到水的时候,就会知道水的珍贵了,没有水就没有生命。
“是,我立刻就传下去。”知道了有毒,断然就不能喝了。
“沁儿,怎么了?”轻展轩刚刚躺在床上并没有看到那镯子在水中的变化,但是隐隐他已猜出了一切。
“轩,西楚大军的饮用水被人下毒了,无色无味的一种毒,可是那解毒的药在此处是断然没有的,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大军驻扎在这里有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
“怪不得东齐一直未发兵,原来他们是想要等待西楚的大军慢慢中了毒才动手。”她还以为是那东齐的兵马大元帅对欧阳永君起了怜悯之情,所以在欧阳永君没有获得自由之前他不想宣战呢,却原来是因为下了这毒。
“连甄陶也中了毒,是吗?”
“是的,只是这毒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它通过饮用水进入到人的身体里,那些体质虚的人显出毒性会愈早些,你中了那飞刀再加上那飞刀上的毒,这些都让你身体里毒性过早的出现了,只是那一天我专注于你的刀伤却疏忽了这还没有显现的若有若无的毒。其实体质好的人却还不会这么快出现反应,至少也要三四天以后吧。轩,我要离开这里,三天内我要找到解药,否则西楚必会不打而自败。”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场面,她想要看到的是和平,而不是尸横遍野。
“我,我要随你一直去。”轻展轩挣扎着起来,如沁的话每说一句都让他心惊肉跳,这一回前来边域,看来西楚早已被那东齐的兵马大元帅给算计了,真想一下子就好了,可是他连坐起来都有些困难。
“轩,你留在这里,让甄陶陪我去就好了,这边域太冷,所以我无法找到解毒的药,再往南些,估计就有了。”
“可是……”想不到找回了如沁,不是他宠她疼他,倒是她救了他照顾了他。
“轩,事不宜迟,我写一个方子,这几天只要将士们依着服了就可以了,至于水便用那雪水吧,不管怎么样,只要煮开了那雪水还更干净。”猛然间想到刚刚外面天空中飘舞着的雪花,那似乎是天意,是上天在帮助西楚。
轻展轩只得点头,他相信如沁的话,这时候的他脸上再也没有嘻笑的痞气,凝重的眸子里已在思索着要怎么度过这一个难关。
只是,一切都要等到皇兄回来的时候才能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