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滕小姐不必妄自菲薄,你处理政务能力远在我之上,见识尤其高远。如果你是男子,我一定也会为燕王引见,助你成就一番功业。虽然你是女子,但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你可以站在燕王身旁,辅佐燕王成就大业,同那些青史留名的女子一样。”郑军师第一次称滕琰为小姐,以前即使只有他们俩人时,他也是称他公子的。
“我再提醒一下郑军师,我已经有了婚约,我是不会毁婚的。”这里的人重诺守信,滕琰也是一样,她庄重地说。
郑军师并不介意滕琰语气中的不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滕小姐不必在意定婚的事,知道的人本来也不多,我会处理好的,如果你那未婚夫回来,我将来一定给他重新定一门好亲。”
“不行。”滕琰懒得多说了。
“滕小姐应该知道,燕王是皇上的嫡长孙,从小由皇上亲自带在身边教导,是孙辈中第一个封亲王的,将来有可能还会更上一层楼。到了那一天,燕王正妃就是……,那是多么大的荣耀!天底下的女人就没有不羡慕的!这样的机会,你还在犹豫什么!”郑军师急了。
郑先生这样仙风道骨的人也脱离不了时代的桎梏,他虽然算计了自己,但还是为自己好的,他对自己的关心并不是假的。滕琰有了前几天父亲也愿意自己嫁给燕王的经验,很快理智起来,她正色说:“先生,我即使没有定亲,也不打算成为燕王的妃子。宫廷的生活不适合我,我虽然也喜欢权势、富贵,但我更喜欢的是快乐和自由。”
“快乐和自由?”郑先生喃喃道:“成为燕王正妃还不够快乐?不够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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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妃有什么快乐和自由?我只想嫁给一个相亲相爱的人,一起白头到老。”滕琰不屑地说。
郑军师又找出了理由,“婚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你要是当了燕王的正妃,可以光耀门楣。”
“我还不至于靠这个来光耀门楣吧。”
“滕小姐,你真的是我第一个看不透的人。”郑先生用略有苦恼的语气说。
滕琰禁不住笑了起来:“只要不用你原来的那些观念,只是从人的本性来想,我出来做事是为了给家里挣钱,成亲是为了高高兴兴地过日子,你就看透我了,我本来就是最简单的人。”
郑军师沉默了半晌,哈哈大笑起来,“滕公子就是不同凡响,看来我真的该归隐田园,不问世事了。”
既然又称她为公子,那么就是不提此事了。滕琰松了口气,她和郑军师约定,等等燕王收复了燕地后,就由郑先生对燕王说明情况。那时候她就把政务都交出去。
想来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
滕琳已经定下来会成为燕王的侧妃,但该走的程序还得走,就留在燕都了。滕琰公事繁忙,也没时间帮她准备,索性把家里新买的房子交给五堂叔,让他先整理出一两个院落搬进去,怎么也好过在外面租的房子。其余的,就由宗房自已打理吧。
至于谢渊接了燕王选妃的这块烫手的山芋,自然是一个头两个大。还好,他还有些真才实学,定了一套繁复无比的规则,从报名到初选、复选、上报燕王亲定,一步步走了下来,已经是快到春节了。
而十二月初的时候,燕王再次带着大军打到了九原。
跟着前来的有燕王手下的八名大将中的六名、加上邓锋和滕琰。
郑先生还留在京郊休养。
邓将军留在燕都负责兵部的事宜。
燕王的两员大将训练从燕地新征的四万名新兵。
魏延坐镇燕都,六部各有负责的人员,各司其职。
滕琰很顺利地从燕都的政务中脱身而出,燕王并没有阻止,而是让滕琰做为随行人员跟着到了九原。
滕琰并没有推辞。她急着把手里的工作都交出去,但不可能一下子就甩手不管,到九原也好,滕琰预计战争持续时间不会太长,燕地全面收复她就可以抽身而退了,正好做个过渡。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说,那就是陆伯甫的家在九原,她也想到这边来找一下陆伯甫,既然线索断了,就到他的家乡去试试。
收复九原迅速得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邓锋做为先锋都没打上一场象样的仗,更不用说后面的大军。说是兵不血刃有些夸张,但犬戎人确实是望风而逃,滕琰和燕王只晚了几天到,一切早就风平浪静了,直接进驻了什么都安排妥当的郡守府里。
政务安排忙了几天,各衙门开始正常运转,安抚百姓、赈济灾民、公布政令,这一系列的事情,滕琰带出来的官员都做得熟练了。
邓锋就摆了酒席给他们按风。
外面是天寒地冻,屋子里温暖如春,邓锋准备了最有军中特色的食物,烤肉。三人凑在一起,用匕首扎着肉在炭炉上烤,空气中弥漫着肉香,邓锋还是喝着他的白酒,燕王和滕琰都端着葡萄酒,从那天开始,燕王也同滕琰一样,喝一点葡萄酒。
“要不是为了接你们,我就去打山匪了。”邓锋有些懊恼地把一碗酒倒进嘴里。
与昌平和燕都的一片平原不同,九原和平阳两郡都是山区,在犬戎入侵时,原来就存在的山匪更加兴旺了起来。这些山匪有的是被逼上梁山,还能反抗一下犬戎,有的就是以抢掠为生,不讲任何道理。平阳郡的东部现在还有为数不少的土匪。在九原,现在大军的主要任务就是平匪,邓锋的标准很简单,先是给一封招降信,再给三天时间,交械下山的就是良民,不理会的就打上去。
九原刚刚成立的各级衙门,都把招降山匪做为一项重要的工作。九原地广人稀,又受犬戎多年侵害,荒地非常多,只要下山投诚的山匪,每人给发给今冬的口粮,并分一定的田地,这样一来,除了那些积年的大盗外都下山来了。
燕王就笑了笑说:“喜欢打仗还有的是机会。”
邓锋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说:“收复边关还是让我当先锋吧!”
在燕都还没攻下来的时候,燕王就与郑军师和滕琰三人商定,不止要收复原来的燕地,还要把云中和北宁重新纳入吴国的版图,按燕王的雄心壮志,还要一直打到犬戎的老家。
在攻下九原的庆功宴上燕王流露出了还要继续北上的意思,把这些战将们鼓动得都热血沸腾了。
“邓锋,你觉得派滕公子领兵收复边关如何?”
滕琰正慢慢啜着手中的葡萄酒,动作一缓,吃惊地说:“什么?我,我可不行!我不会打仗!”
一转念,滕琰就明白了燕王的好意,九原的边关对于燕地有着特殊的意义,收复边关的将领注定会扬名的,封赏更不会薄,而且,根据侦察到的情报,犬戎的防务做得并不好,边关的地形决定了从北进攻难,从南进攻易,再加上犬戎目前兵败如山倒的状态,这个功劳很容易得。要不,大家为什么争?
但燕王要想安排滕琰带兵去,所有人还真都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倒不是不敢什么的,而是这本身就可以算是顺理成章的事。
滕琰在昌平也好,在军中为幕僚也好,都没有正式的官职,而她所起的作用却是有目共睹的,燕王这样做,是给她一个非常适合的晋身官员的机会,边关拿下来,滕琰就可以直接定个比较高的品级了。
何况,九原的边关与滕家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滕家多少代人为保卫它付出了鲜血、生命,最后的一位开国公,也就是滕琰的爷爷也在些捐躯,由滕家的公子领兵去收复边关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
燕王还真是煞费苦心。
邓锋立刻明白过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世弟,王爷是为了给你立军功的机会,你还不谢恩!”
燕王让自己立下军功的意思早就表示出来了,在燕都时,就要把原开国公的府第赏给她,吓得滕琰都没敢到过去的家去缅怀一下。原来的开国公府,不论是建制、规模还是位置,都是权贵人家的住处,以后的滕家是不可能住的。
她要是敢要也就表明自己要争取封侯了。
让她领一支军,去打边关,换上任何一个滕家人都拒绝不了这种诱惑,而且还会为此感激涕零,愿胆脑涂地相报。燕王真不愧是皇帝的嫡长孙子,深谙帝王的驭人之术,手段高不可测。
但不幸的是燕王遇到了滕琰,这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灵魂,从感情上她对开国公府这个她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虽然有很深的眷恋,但从理智上她明白应该重新为自己一家人定位为一般的士绅官宦之家,这样燕王的手段就没有了效果。
所以滕琰慢条斯理地说:“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其四曰将,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此五项,勇严二字与我完全无缘,其它三方面也有限,故我不能为将。”
“世弟,你不必谦虚,我听父亲说,能守住昌平全凭你的计策,你有如此之材,若带兵,我自忖不敢与你争锋。”
“昌平能守住,功劳在邓将军。我的强项是治理州县,做些细务。为将,我不行,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强扭的瓜不甜,燕王并不相劝,在他看来,滕琰不接受,还是诱铒不够的原因。只要找到滕公子的软胁,一切就会顺理成章,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把滕公子真正地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