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的心里虽然很不高兴,可见皇帝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点都不在意,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品着。
穆沄曦安静地坐在皇帝的身边,想起刚才容聿的反应,有些心不在焉,眉头一拧,目光不安地朝殿外看了一眼。
“聿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对。”
太皇太后的目光,也朝殿外看去,尽管,容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慈安宫的大门口。
楚辞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心中也开始渐渐不安了起来。
敛着眸,她抿着唇没有出声,直到太皇太后出声问她,“辞儿,你知道聿怎么了吗?哀家看他好像很不对劲。”
太皇太后虽然上了年纪,可那种敏锐感却并没有消减。
见太皇太后问她,楚辞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带着几许不自然,“这……皇祖母,我也不知道啊,我跟他……”
她蹙了一下眉,薄唇一抿,继续道:“我跟他……也不是特别熟,他有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啊。”
她干笑了两声,尽量不让自己再去在意容聿,可那颗心却变得不由自主了。
“来人。”
突然间,皇帝放下手中的酒杯,出声了。
“皇上。”
“速传太医院首席去给容亲王看看。”
“是,皇上。”
内侍退下,而坐在皇帝身边的穆沄曦,听皇帝传御医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比刚才更加不安了起来。
手,在不经意间,握成了拳头,整个人变得心神不宁。
“辞儿,你也是的,聿是你的夫君,怎么能说跟他不熟,是不是你们俩又闹别扭了?”
太皇太后责备的嗓音,将楚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抬眼看着太皇太后略带不悦的目光,摇了摇头,道:“没有啊,皇祖母。您多虑了。”
“是吗,真是哀家多虑了?”
太皇太后没好气地睨了楚辞一眼,道:“哀家看你俩今晚的样子就怪怪的。”
说到这,太皇太后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辞儿,两个人有缘成为夫妻不容易,你可要珍惜,听皇祖母的话,这次回汴城后,好好跟聿相处。”
楚辞因为太皇太后这后半句话,僵了嘴角。
回汴城……
她扯了扯嘴角,眼底有些难过。
她是该告诉太皇太后,容聿答应跟她和离了么?她可以不用回汴城了,以后,别说是夫妻和睦相处,就是闹别扭的机会都没有了。
敛着眸子,她抿着唇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抬眼,勉强地从嘴角挤出一抹微笑,对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是,皇祖母,孙儿知道了。”
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端起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突然间,从穆沄曦的方向,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声,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朝穆沄曦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她表情难受地拧着眉,一只手捂着心口,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沄曦?””
皇帝放下酒杯,面容紧张地看着她。
穆沄曦僵着嘴角,笑容有些苍白,“没事,就是心痛病又犯了。”
“这样啊,那朕先派人送你回去。”
皇帝的目光深邃地盯着穆沄曦苍白的脸色,这般提议道。
穆沄曦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好。”
在皇帝的搀扶下,她起身跟太皇太后致歉,“太皇太后恕罪,沄曦身子不适,扰了您的兴致,沄曦该死。”
“无妨,无妨,身子要紧,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多谢太皇太后。”
穆沄曦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走出殿外,而皇帝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才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掩去了眼底的冷笑。
穆沄曦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远远地便看到容聿站在御花园里一动不动,她立马收住了脚步。
“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你先下去。”
穆沄曦的声音,往下沉了下来,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
婢女退下之后,穆沄曦加快脚步,朝容聿的方向走了过去。
“聿,你没事吧?”
当月光照在容聿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还有他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时,她的脸色,猛地一边。
手,伸向他的手臂,冷到犹如冰窖的僵硬肌肉惊得她立即收回了手,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容聿,“你是不是中毒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
容聿咬着牙关,五官被冻结的感觉,他这两天已经经历了不下二三十次。
他没有回答穆沄曦,穆沄曦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凑近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你现在不能动,是不是?”
容聿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再度变了一下,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嗯。”
穆沄曦知道容聿在顾虑什么,目光,朝四周看了一眼,道:“皇帝派人叫御医过来给你诊治,你小心点。”
“御医?”
穆沄曦在他耳边,点了点头,低声道:“聿,对毒药这一块,我也有涉足,可我也搞不清楚你体内的毒到底什么,皇帝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让御医去给你诊断,切不可让御医看出什么来。”
这一点,不用穆沄曦提醒,容聿也清楚,不然也不会在中了这么久的毒,也不传御医来看了。
“我知道。”
穆沄曦跟他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双眼,盯着容聿痛苦忍耐的模样,心里十分难受。
“聿,我知道你现在忍得很痛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穆沄曦的声音,哽咽了,眼底,噙着泪光。
容聿没有说话,额头上,因为忍着痛苦而不断地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如果不是他,而换做别人,恐怕早就难以忍受了。
“不用了,我等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尽浑身的力气一般。
慈安宫内,楚辞端着酒杯喝酒,样子有些心不在焉,想起容聿,她的心就莫名地提到嗓子眼,甚至,那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她的心头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