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人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行了,传话的人怎么说的?”
深夜
洛淸之带着睿王府的腰牌匆匆入宫传唤所有太医自当搅扰了本要安睡的德贵妃,坤德殿内,披散着长发篦着头的德贵妃着急的披衣站起,连带着身后杌子差点跌倒在地。
初闻的洛卿语不好的消息时,她心中为之一震,心一下子突突的不住跳动着,满是不安。
除却担心着洛卿语的安危之外,身为母亲的她更担心的是萧衍,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得了皇帝的青睐有了今时今日的位置,若真的惹出是非,落个苛待嫡妻的名声出来,再惹皇帝不快,岂前功尽弃,就算现下萧然还被禁足在自己的康王府内,可一旦卷土重来……
德贵妃一下子就跟堵了满肚子的石头一样,气到不能自已的同时,又怨怪着那穆昭静忒不识好歹,半点没有脸面的事情,还做的那样猖狂,实在是该好好的教训一下才是。
“皇上那里可曾惊动了,你快去找李忠,让他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与我,不准与我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被这一消息扫的毫无睡意的德贵妃赶紧命人给自己绾发梳妆,洛淸之早带着太医匆匆回府,李忠聪明,自留下来等候差遣,在见到云溪嬷嬷之后,赶忙去到坤德殿内把事情的细枝末节尽数的告知了德贵妃。
“混账!”德贵妃听完之后,一掌恨恨的一记拍打在了手下的妆奁之上,只咬牙怒火冲天道“还是侯府之中里出来的丫头,怎么半点没规矩,竟干出这样的事情,她那母亲也是个不知好歹的,还敢来质问我的衍儿,男人爱宠哪个女人宠哪个,还需要她来指教不成!”
“娘娘息怒!”李忠见其这样愤怒,赶忙出声劝慰着德贵妃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昨儿个王爷与王妃是洞房的第一夜,所以王妃才气的如此,且王妃她本来也就和其他人不同一些,这……”
李忠说的隐晦,他从小去势自然不知道男欢女爱到底为何,可就算不懂,看也看的三分知晓,王爷追上这王妃着实废了好一番的心思,王府里从前的那些个侧妃庶妃,哪个不是带回来就幸了,哪像王妃似得,捧着端着,一点不敢放肆的。
换做寻常人,或许会不觉得怎么样,可换做王妃,只怕是不成了,王妃气性大,当初看见穆侧妃给王爷擦汗都能够气的咬了王爷一口,整整回去大半个月都不回来,这次看见那画面,哪里能够好。
可这一下,竟到了弃世的地步……
李忠也闹不明白!
“贵妃娘娘,皇上身边的袁公公请娘娘更衣后陪皇上出宫,事情闹大了!”李忠正弯腰低首着等待着德贵妃的吩咐之时,云溪嬷嬷自殿外入内,低声这般说道。
德贵妃闻言,只闭了眼,长叹一声,深夜入宫传唤所有太医,事情闹成这样,皇上那里不知道根本不可能,德贵妃心知此番之事已经成了这个局面,只盼着洛卿语有惊无险,要不然,必然是一场逃不过的风波。
大婚之夜的事情至今历历在目,皇帝本就讨厌萧衍苛待洛卿语,现下,洛卿语成了这样,又是因为穆昭静,这笔帐有一半儿还是会算在萧衍的身上,德贵妃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住的摇头,手搀着云溪嬷嬷便匆匆朝外而去。
外头马车已经备好,皇帝早已经坐在了里面,脸色不善,额间的眉头与德贵妃一样,里头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皇上……”德贵妃小心翼翼的低唤了一声,抿唇再不敢多言。就这一声,皇帝都不曾理会,好像都没瞧见自己坐在他身边一样。
伴君如伴虎,帝王喜怒一瞬间,很可能你的命就会在这一瞬间没了,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能够如何,德贵妃眼下早已经在心里头不知道把穆昭静骂了多少遍,抬眼用着余光小心翼翼打量着帝王的脸色之时,心里越发没底,暗道不好。
若今日的事情引来帝王震怒,再把关着的萧然放出来,那……
德贵妃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在这夏日的午夜里心里拧巴到双手发凉,而与之同样忐忑不安的还有跪在正院门前鹅软石小道之上的穆昭静母女,当李忠与洛淸之匆匆入宫之后,穆昭静知道,这事儿算是闹大了,尤其是看着满院子站满了七八个夜里当值的太医时,越发的知道不好。
皇帝对洛卿语偏心,当初满院子的人跟着在门前罚跪,就因为一句不敬王妃,现如今,洛卿语躺在那儿,追究源头还在自己,她不惧怕死,可她怕自己会带累了娘家,带累了自己的父亲。
七八个太医被就急急忙忙传唤来此一个一个的为洛卿语把过脉,可得到的脉象都是似有若无,浮如丝线,气若游丝,根本就是气绝之人的脉象,且连吊命的参汤参片都吃不下含不进口中,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是回天乏术,除非华佗在世,否则,谁还能够救得回来。
太医们素手无策,就是想到对症下药也没个法子,睿亲王说了的,这睿王妃是受了刺激一下子魇了,这才给施针让她先冷静下来,再开些安神的药。
太医们看过适才大夫所写的脉案与开的药方,所有的步骤都是正确的,可眼下,这洛卿语就是不醒了,且还有气绝之兆,真是奇了怪。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弥陀佛!”眼下跪在鹅软石小道之上的广平侯夫人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在念着咒,只希望菩萨能够保佑着院里的洛卿语能够醒来,若换做平时,能够看到洛卿语这个样子,她估计会念咒着希望洛卿语赶紧一命呜呼,可眼下,事情关乎她广平侯府,关乎她的女儿,她不敢不祈求洛卿语健康。
“可是那大夫给下错了药,又或者是扎错了地方,下午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人就不行了,王妃素来身子康健,从没有过什么大的三灾六难,几位还是给好好看看,治上一治。”
喜翠姑姑看着连连摇头的太医们,着急的在旁苦苦哀求道,洛卿语午后的笑语欢颜好像还在自己的耳边,现下,看着大气都不出一口躺在那儿紧闭着双目的洛卿语,只急的捶胸顿足。
“王妃本来也没什么急症,现下这病,我们真的无能为力,这人如今连药都灌不下去了,实在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资历最年长的一位太医最先出声,回绝了喜翠姑姑的这话,她们着实没有法子,就连着症状也是从未见过,大受刺激之下,谁也没见过会突然出现弃世之兆的,那样的刺激该有多大,才会如此。
太医不住的摇头,喜翠姑姑彻底失去了支撑,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瘫软的没了一点点力气。
“王爷,要不然,还是准备后事吧……”
萧衍紧握着洛卿语的手,现下开始不停的打颤着,心没来由的像是硬生生让人挖了一块一样,痛到不能自己,太医知道让一群人都接受一个人将要死去的事情是件很难的事,可他只是大夫,治的了病,治不了命,人已经如此,还是早早的置备下好。
“王爷……”见萧衍并不打算理会自己,太医又一次的试探着开口。
“出去!统统都给我出去!”没等太医说完那话,萧衍便已经厉声呵斥着想把人往外赶。
喜翠姑姑已经让兰草与香兰二人合力的架着往耳房去住,秦氏由着洛淸之搀扶着也走向了屋外,事已至此连宫里的太医都已经这么说了,还能够如何,倒不如让他们二人安安静静的话别吧。
可就是秦氏再怎么想要镇定,眼下身子还是气的恨不能在打颤,尤其是在看到跪在不远处的穆昭静时,她步子跨上前都想直接撕了这女人,若非洛淸之拦着,现下的穆昭静早已经躺在那儿,陪着洛卿语一起,生死不知!
卿语这丫头最认死理,最较真,若非因为这女人,现下,何至于如此,不论洛卿语为何脉象都到了离世之人之状,这始作俑者,穆昭静逃不了,若卿语真有个好歹,她必然拉着这丫头陪葬!
此刻,跪在门外眼一直不曾离开那扇雕花朱漆扇门的穆昭静,看着里头走出的所有人与喜翠姑姑被架走时的模样,便知道,这里头只怕不好,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来盼着洛卿语能够死掉,可也知道,死掉了洛卿语,她这一辈子都会与萧衍形容陌路,再无往来……
“啪!”
“下作的蹄子半点规矩都没有,你当着这儿还是你广平侯府的后花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事情都能够由着你的兴致来是不是,不知廉耻,你从小的教养学习的规矩都让狗吃了!”
就在穆昭静挺直着背脊怔怔的望着那扇紧闭的朱漆雕花扇门神色放空之时,一记脆耳的巴掌就这么扇在了早已麻木肿胀到极致的脸上,身子不妨一个趔趄就跌倒在地,手掌膈在这地上的鹅软石道上,无比的疼,刺心!
而眼睁睁看着女儿生生受那一巴掌的广平侯夫人再看到来人之后,吓得瞬间趴跪在地上,连头不敢抬。
“现下倒是知道怕了,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要好好的教导自己的女儿规行矩步,广平侯若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自己女儿的,那他也不配为人臣子,为人臣子者在为帝王宽忧,却不是滋事,从这丫头进这王府里,这王府里的事情就没断过,你这女儿,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广平侯夫人大气不敢出,却在把头点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听到了头顶之上帝王口中传来的那一句蔑视之言,一句话,让广平侯夫人的后背恨不能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