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点翠簪二

就在我兴趣盎然地打量着茶庄的时候,突然听到“叮咚”的脆响,有个人撩着珠帘走了出来。

直到现在我仍记得第一次见到甄巧的情景,恍惚得就像一个梦。她穿着一款素白的旗袍,上面绣着数不尽的暗‘色’荷‘花’,一头黑发随意绾着,上面‘插’着一支青‘玉’簪。只是很简单的打扮,却衬得她那张脸柔媚入骨,看你一眼仿佛魂都要被那似嗔似喜的表情勾走了。虽然她看起来已经不年轻,却独有一种岁月沉淀出的滋味。那感觉就像在品一壶好茶,也许一口两口是品不出好滋味的,但只要再品下去,就迟早会被那蚀骨的香气完全俘虏。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傻,要不她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她说:“买茶叶?”

我微微回神,然后尴尬地低下头,难道告诉她我是为了解一句口信来的?

我支吾了两声,突然间落荒而逃。直到跑出大‘门’五六步,我才回头看过去,她仍站在原地,抿着嘴在笑。

虽然这次探访并不成功,但是我突然对纤云茶庄和那里的老板娘产生了无限的好奇心,更何况还有‘奶’‘奶’的事牵着。我在家给自己做了两天的心理工作,终于说服自己在第三天的晚上又去了一趟纤云茶庄。

今天她仍然穿着旗袍,不过和那天的不同,颜‘色’是水粉‘色’的。上面用只比身上料子深一点点的粉‘色’丝线绣着团‘花’牡丹,乍一看并不显眼,可仔细一瞧,却是极美。要是别人穿这个颜‘色’,我一定会觉得很俗‘艳’,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好看。

‘女’人见着我就笑了,问道:“小姑娘,来买茶叶?”

和上次一样,我很尴尬,扭捏地摇了摇头:“我……我就是好奇,所以进来看看。”

‘女’人又笑了:“这会儿没人,你想看就随便看吧,要不,坐下来陪我喝杯茶?”

也不知为什么,‘女’人那温煦笑容让我真的坐下来了,从那以后,我成了纤云茶庄的常客。

我了解到纤云茶庄的老板就是那个长得很美的‘女’人,她叫甄巧,我叫她甄姨。本来我想叫她甄姐,可是她坚持不肯,说她的年纪已经当不起那个称呼。这更让我好奇她的年纪,可是却问不出口。

甄姨在沿江市没有亲人,独自经营着这间茶庄,她的住所就在茶庄的上面。茶庄雇用了一个男‘性’员工,名叫小甲。小甲每天白天上班,等他下班了,甄姨就独自站柜台。

我每次到纤云茶庄都选在晚上六七点,那个时间段人少。每次我来,甄姨都会沏上一壶好茶,让那好闻的香气布满整个茶庄。

直到第四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才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问出口。

“甄姨,你知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吗?”

甄巧一愣,然后笑了:“我当然知道,秦观的词,牛郎织‘女’的经典爱情。”

“你这里叫‘纤云茶庄’,跟这首词有关吗?”

“那倒没有关系。我这里叫纤云茶庄,是因为在将近百年前,这里原址曾经有过一家纤云绣坊……”

“纤云绣坊?”

“嗯。”甄巧呷了一口茶,“纤云绣坊在当时名气非常大,据说就连袁世凯庆典时穿的礼服都专‘门’上纤云绣坊定做。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纤云绣坊的覆灭和它的崛起都关系到一句话,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甄巧短短的几句话就完全把我的兴趣勾起来了,特别是她最后说的那句,更让我心中一颤!

“怎么回事?”我急切地看着甄巧。

“别急,”甄巧笑了笑,“先让我喝完这杯茶。”

茶香犹在,甄巧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民国三年,有一家纤云绣坊在沿江城悄然兴起。其实那时候这里并不叫沿江市,但是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姑且就叫它沿江城吧。

在纤云绣坊还没有开业的时候,沿江城里的大小绣坊有好几家,绣坊属于手工作坊,占地不大,工序也简单,只需要一间屋子、几个绷架和几个绣娘就可以开业。大规模的绣坊在当时有两家,一家叫独绣,另一家叫万珍。这两家绣坊都颇具实力,不光手里握有大批绣娘,而且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技艺和固定的客源。

纤云绣坊成立之初,规模并没有独绣和万珍大,地点也比较偏僻,不过好在绣坊老板郑‘玉’是个脑筋活络的人,他用各种手段为绣坊拉来不少客源,使得绣坊慢慢兴旺起来。不过让绣坊真正意义上超过独绣和万珍的,却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叫‘弄’巧。

‘弄’巧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她刚来绣坊那天,天上下着很大的雨,她拍着绣坊的大‘门’说要躲雨,绣坊的管事李大娘看她可怜就放她进屋。

‘弄’巧进屋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冷得直打摆子,她头发上‘插’的一支造型奇特的蓝‘色’簪子,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动着,李大娘看着奇怪,禁不住多瞅了几眼。

当时绣坊里的人正因为一件绣活儿为难,那件绣活儿是给一个富商做的,听说是要给市长夫人过生日用的,要得很急,而且必须质量上乘,富商走前还付了为数不少的定金。郑‘玉’非常紧张这笔生意,因为一旦做出好口碑,就意味着纤云绣坊的生意终于能挤进沿江城的富人圈子,和独绣、万珍两家三足鼎立。如果失败,他们非但赚不到钱,更会在同行面前大失颜面,以后想在沿江城立足都难。

说起来那个富商在他们这里只定做了一件绣活儿,就是绣一件宽一米、长三米的八子戏鲤鱼图。做这行的人都知道,绣山水风景‘花’鸟鱼虫容易,绣人物却最考绣娘的功夫。而且富商来时曾明白地说过,这是为市长夫人贺寿的礼物,市长夫‘妇’什么大场面都见过,所以这八子戏鲤鱼图必须绣得生动有特‘色’,让人眼前一亮,要是纤云绣坊能让他满意,来年他绸缎庄的绣活儿就都包给纤云绣坊做。

郑‘玉’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纤云绣坊内的绣娘逐一试过,竟没有一个人能把八子戏鲤鱼图绣好。郑‘玉’和管事李大娘都犯了愁,难道摆在面前的机会,就眼睁睁让它溜走?

要说有些事,可能真是老天爷事先安排好的。那个躲雨的小姑娘‘弄’巧,一副可怜兮兮、瘦骨嶙峋的模样,她换上李大娘给她的衣服后,指着那长达三米的绷架,怯生生地说了一声:“我能试试吗?”

没人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会有好手艺,因为绣‘花’不只靠天分,更多的靠的是年头。十年时间才能出一个好绣工,说的是那些日日和绣‘花’针打‘交’道的‘女’人。不信归不信,李大娘还是让‘弄’巧试了一手,却没承想这个小姑娘实在是绣‘花’的高手,她下针快捷、准确,针法独特,竟拥有众多绣娘都没见过的绣技。

不到一个时辰,一个抱着锦鲤戏耍的小儿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那生动的表情、灵活的眼神还有那莲藕似的小胳膊小‘腿’真是让人喜不自禁。不光是这些,就连小儿怀抱的锦鲤也让众人看出了蹊跷那条锦鲤身上的鳞片竟会因为光线的角度不同而产生变化!

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一时间众人都傻愣愣地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弄’巧站起身,怯生生地站到一边。李大娘欣喜若狂地将郑‘玉’找来,当郑‘玉’看到‘弄’巧绣的小儿戏锦鲤,‘激’动得差点儿没哭出来。原来‘弄’巧绣图用的竟是失传已久的罩头绣和引马针。

郑‘玉’当下就把‘弄’巧留在了纤云绣坊,‘弄’巧本不是本地人,她因为家乡遭受蝗灾,所以来沿江城投靠亲戚,可没想到亲戚家不声不响地搬走了,‘弄’巧迫于生计,只好到处打零工。前不久她在一家酒楼里干了几天活,老板嫌她人小力气小,所以把她给辞了。没想到这次躲雨竟然误打正着,于是她顺理成章地留在了纤云绣坊。

纤云绣坊里的绣娘一大半是本地人,不是本地的绣娘住在绣坊专‘门’修建的宿舍里。而‘弄’巧被郑‘玉’安排和李大娘同住,郑‘玉’的意思一来是想让李大娘好好照顾这个小姑娘;二来是怕‘弄’巧突然跑了,想让李大娘看住她。

其实李大娘对‘弄’巧一直有些疑虑,因为‘弄’巧只是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小丫头,却懂得失传已久的绣技,而且李大娘总想着初次见‘弄’巧的时候她头上‘插’着的那支簪子,如果她不是老眼昏‘花’的话,她分明记得那是种星星的图案,在星星的下方坠着几条流苏,看起来就像是星星的尾巴。

有尾巴的星星飞星,也叫做扫把星,从古至今都是灾难的象征,为什么一个小姑娘会戴这种首饰?

李大娘的疑‘惑’并没得到解答,因为自那天之后,‘弄’巧头上再也没出现过任何头饰,李大娘就渐渐地把这件事给忘了。

第二天郑‘玉’拟了一份合同让‘弄’巧按手印,招‘弄’巧为纤云绣庄的正式工,‘弄’巧对郑‘玉’感‘激’涕零。过了三天,富商订的那幅八子戏鲤鱼图顺顺当当绣好了,富商看过后相当满意,郑‘玉’这次不但挣了一笔钱,还为来年揽下了不少生意,更是为绣庄打出了名号,心里的得意就别提了。

自打‘弄’巧到来之后,纤云绣坊的生意就蒸蒸日上。特别那日富商献上八子戏鲤鱼图之后,不光市长夫‘妇’赞不绝口,就连当时在场的各界人士都赞叹不已,都道这样的绣技简直是神乎其神。

从那以后,沿江城有些身份的小姐太太,都上纤云绣庄定做各类刺绣,而且都指名要‘弄’巧来完成。‘弄’巧的身价水涨船高,‘弄’得郑‘玉’差不多要把‘弄’巧当菩萨来供着。

‘弄’巧这小姑娘也算硬气,虽然累得拿针的手都磨出了血泡,但她从不叫苦。后来李大娘见实在忙不过来,就提议让‘弄’巧把罩头绣和引马针的技巧传给其他绣娘,出乎意料的是,‘弄’巧平时唯唯诺诺,这次却很干脆地拒绝了李大娘。

李大娘虽然生气,但是拿她毫无办法,谁让绣庄的前途都压在这个小丫头身上?

一年时间过去了,纤云绣坊越做越大,在规模上已经隐隐超过万珍和独绣。‘弄’巧算是大功臣,她在绣庄内的地位已经超过李大娘,仅次于郑‘玉’。郑‘玉’无意间揽到了这块宝,虽然给‘弄’巧的工钱一涨再涨,但是他仍然害怕虎视眈眈的独绣和万珍随时会把这块宝挖走,因此,他甚至考虑把‘弄’巧娶回家,这样‘弄’巧就会一辈子死心塌地帮他赚钱。

可是还没等他的计划实施,就出现了意外。

有个绣娘说,那天早上天刚刚亮,她就看见‘弄’巧偷偷从房里走出来,然后径直走出了绣坊的大‘门’。她想叫住‘弄’巧,可是全身就像被胶黏住了一样,动也动不得,连嘴都张不开。对了,那个绣娘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弄’巧头上戴着一支造型奇怪的发簪,蓝‘色’的,有坠子,像一颗星。

‘弄’巧从那天早上之后就失踪了,郑‘玉’把沿江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人。他怀疑是对头独绣和万珍将人挖走了,可是那边毫无动静,他派人查了许久也没有信儿。

就在郑‘玉’为找‘弄’巧着忙的时候,沿江城发生了一件大事,现在的人也许觉得并不稀奇,可在那时候确实是个大事。就在‘弄’巧失踪的隔天,很多人目睹一颗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而降,就落在离绣庄七八里的地方,方圆一里地都被这个“天外来客”撞得凹了进去。

整个沿江城都轰动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来看这块石头,老百姓人心惶惶,说是扫把星降临在沿江城,准定没好事。

郑‘玉’丧气得要命,心说这扫把星还没降临我这霉运就已经来了,现在就落在绣坊附近,这还有好吗?

‘弄’巧的失踪造成绣庄人心不稳,大批的订单搁置,可巧的是‘弄’巧早就绣好即将‘交’货的绣品竟然因为一场奇怪的火烧了个‘精’光!

郑‘玉’气得哭爹骂娘,绣坊内一片‘混’‘乱’,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很美的‘女’人,她头上梳着一种老式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蓝‘色’的簪子。

甄巧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我急着想知道下文,可是她却笑了笑,说她今天累了,让我明天再来喝茶听故事。我虽然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后面的内容,也只能再等上一天。

等待,果真是最磨人的。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都是甄巧讲的故事。特别是她屡次提到的蓝‘色’发簪,星形的,还带着流苏……纤云绣庄……‘弄’巧……

这就是所谓的纤云‘弄’巧?那飞星传恨呢?是否跟星形的首饰有关?

我脑子里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想得太多,脑袋都开始发胀。我‘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向厨房,因为对屋内的设施非常了解,所以我并没有开灯。

我赤脚走在地板上,到厨房喝了一大杯水,清凉的水让我焦躁的心情缓解了不少。我走到客厅,轻轻掀开窗帘,就在这时,一辆车驶进了小区,车灯很亮,照得窗外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我赫然发现在窗外紧紧贴着一张脸!

那张脸被玻璃挤压得平平的,我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是那对眼睛瞪得很大,大片白眼仁中缀着一点黑,简直比鬼还吓人!

那张脸和我近在咫尺,就这么动也不动地盯着我……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住的是二楼,而且窗外并没有阳台,这张脸是怎么出现的?

我失声尖叫,把手中的玻璃杯朝窗户砸过去,那张脸一下子就不见了。我被吓得几乎晕厥,过了很久才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窗户查看,窗外并没有什么异样。如果那张脸的主人是个人,他是怎么在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趴在我的窗子上的?如果那张脸的主人是个鬼……

想到这个房间里曾发生的凶案,我狠狠打了个冷战。我住进这栋凶宅之后,头一次发生这种灵异事件,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我并不确定趴在窗上的是人是鬼,就算是个人,也是相当危险的事。那只能说明,我被盯上了。

经过这件事,我已经不敢住在这里,简单地收拾了行李,我连夜跑到一家时尚旅馆将就了一宿。折腾到将近天亮才睡着,可就算在梦里,那双可怕的大眼睛仍然盯着我。

第二天我无‘精’打采地来到公司,同事们拉着我聊老板的八卦,我耳朵里听着,心里却在想要不要换一个地方住。那里实在是太不安全,我可不想每天睡到半夜都会看到窗外有张脸在窥视我,长此以往,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宁可剩下的租金不要,也坚决不能再住下去!

我拿定主意,拉着聊八卦的同事打听哪有租房的,跟人合租也行,只要能离开那个鬼地方,我什么都能将就。

就这样,我一整天都在和租房信息奋战,下班后还赶着去房屋中介看了看。可是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处合意的房子并不容易,我耽搁到八点多才回到旅馆,这才想起自己和甄巧还有约。

我苦笑了一声,现在去恐怕她都打烊了,况且我已经累得没有力气,还是有空的时候再去找她吧。

我累得刚挨上枕头就睡着了。

幸运的是,第二天我就通过同事找到一个比较满意的房子,是合租房,不过另一个房间暂时空着。这个房子离公司比较近,环境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这里不是凶宅。

我跟屋主商议好,先‘交’三个月的押金和租金,我随时可以搬进去住。

下了班之后,我回到原来的房子收拾行李,就算我是个崇尚简约的人,行李不多不少也收拾了一个大皮箱和一个旅行袋。我看着卧室那张雪白柔软的大‘床’,心里突然有些伤感,话说新租的房子可没这么好的‘床’。

心里想着就不知不觉在‘床’上躺了一下,我低估了自己的疲劳程度和这张‘床’的舒适度,躺上去之后,觉得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合在一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我竟然梦到了美樱和佟炎,美樱拿着扶莲发钿一下下戳我脖子,佟炎则拿着我的胳膊大‘腿’磨牙,一口接着一口,‘弄’得我浑身鲜血淋漓,他们的表情那叫一个畅快……突然间传来很大的震动声,那修开着一辆很大很拉风的拖拉机来了,他一下一下地撞着那堵无形的墙,声音震耳‘欲’聋……

我突然间从梦中醒来,耳朵里果真听到很响的声音,不过不是撞墙声,而是砸‘门’声!我瞅了一眼手机,刚刚早上六点钟,谁会在这个时间找我呢?

我急忙打开大‘门’,却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砸‘门’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那修!

他穿着白背心黑短‘裤’,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手正举在半空中,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老高,俊秀的眉眼里都是怒气。

我心里疑‘惑’,一大早的,他为什么会砸我的‘门’,还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

“你干什么砸我‘门’……”说完我又后悔了,应该说好久不见的。

“小姐!”那修咬牙切齿地说,“我敲了五分钟的‘门’,要是不砸,你能醒吗?”

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乱’糟糟的头发,一定是睡得太死了,真丢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修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高深,他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我对面的房‘门’:“我昨天刚搬过来,想跟你打声招呼。”

我惊讶得嘴里都能塞个鸭蛋了:“啥?你住在我对面?你不是在市区有房子吗?”

那修耸了耸肩:“我不喜欢住四合院,那……太老,感觉像坟墓一样。而且我答应过的……不能反悔。”

后面那句话他说得很含糊,我没听明白。

“听说你在找我?”那修接着道。

“嗯。‘奶’‘奶’给我带的那句口信我‘弄’不懂,想找你一起参详参详。”

“……其实我也一直没想明白。不过现在我住你对面,有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那修的话让我呼吸一窒,我们……果然是没缘分呀。他刚来,而我却要走了。

有诗为证:我来君未来,君来我已去。

我长长叹了口气,从‘门’后把大皮箱和旅行袋拖出来,摆到那修面前。那修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垂着头:“我刚退了这边的房子,今天就要搬走了。”

那修顿时满脸黑线,哑口无言。

我挤出一声干笑:“这儿的环境其实不错,除了……您……好好享受,我……我走了啊。”

我拖着皮箱和旅行袋走了几步,那修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新地址是哪儿?”

“啊?”

“新地址!”

“哦……”我赶紧从皮包里翻出纸笔把地址写给他。

本来我昨晚就想搬到新租的房子里住,可是这一耽误,倒让我见到了那修,我心里其实‘挺’高兴。那修把地址攥到手里,不声不响地转身回屋,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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