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双自幼和墨渊等一起长大,矛盾自然是有的,但如今一个突然死了,毕竟一下子无法接受,只感觉心中刺痛,偏生墨渊又是死的如此离奇窝囊。
事实上,陆无双更加怀疑是邵书桓下的黑手,但如今没凭没据,她也不能说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墨菲喝斥道,“一个女孩子,不说守礼待在自己的寝宫,乱跑什么?”
陆无双无奈,只能磕头起身,和小雅一起施礼退了出去。
“姐姐,这事情……就这么罢了?”小雅弱弱的问道,“哥哥真的死了?”
陆无双眼见身边没人,这才低声道:“我进去的时候,哥哥的遗体,就这么直挺挺的吊在大牢中,我瞧着那勒痕,不像是自尽的模样。”
“这么说,姐姐是怀疑……”小雅惊问道。
陆无双忙着掩了她的口,低声道:“若哥哥不是自尽,只有一个人最有可疑。”
“邵书桓?”小雅不笨,自然一猜就猜到了。
陆无双点头道:“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把晴瑶之城给他住着?原本哥哥要过一次,都没有准,还有那两个丫头,何旺明明知道那两个丫头是二哥哥的人,还偏生送去给他使唤,到底闹出了乱子来。”
“姐姐说什么?”小雅瞪着迷惑的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嘘——”陆无双低声道“小声点,那两个丫头原本是文渊阁内侍候的,是父皇身边的人,但和二哥哥之间一直很……”
“二哥哥也忒是胡闹!”小雅摇头道,“父皇身边的人,他也敢动?”
“想来是一直不敢的。不过,那两丫头和他也素日有情,一来二去的,只怕就有些不清楚,偏生父皇后来又把那两个丫头给了邵书桓使唤,哥哥地脾气,你是知道的,除了父皇他还怕过谁?跑去九洲清宴和那两个丫头偷情。偏生……”陆无双说到这里,不由废然长叹。
墨渊弄到这么一步,也算是咎由自取,但是,毕竟三人从小玩大,墨渊性子暴躁,对两个妹妹却是极好。
“我就是弄不明白,父皇为什么对邵书桓那么好。他可是北周皇帝的孩子……”小雅不解的问道。
陆无双忙着四处看了看,低声道:“我这次去北周,打听到一件骇人听闻的消息,可一点也没有敢泄露半点风声……”
“什么?”小雅低声道,“好姐姐。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岫玉宫门前,两人的宫女迎了上来。小雅还惦记着刚才的问题,到了卧房,把所有的宫女全部打法出去,低声问道:“姐姐,到底是什么消息?”
陆无双搂着她地肩膀,就趴在她耳边低语了数句。
小雅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惊问道:“有这等事情?”
“空穴不会来风。总有一些根源的,不过,你想想,这么多皇子中,我和渊哥哥、武哥哥就算了,毕竟不是父皇亲生,到底差了一层,可是三弟、四弟、芸妹妹。父皇对谁这么好过?”陆无双道。
“你说得也是有理。但这等事情别说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有。也是乱说不得的。”小雅叹道。
“嗯……”陆无双点头道,“最近朝中诸多议论,都是谈论邵书桓的。”
“哦?”小雅道,“都说什么了?”
“他是北周皇子,还是一个无法正统身份的皇子,在明处不过是邵赦的幼子,可是如今在我大夏国,却是插手政务,批阅奏折,甚至早朝听政——瞧着父皇的意图,实在有些令人堪忧。”陆无双道。
“父皇偏宠他一些,但也不会拿大夏国的根基和百姓开玩笑,姐姐大可放心。”小雅笑道。
“谁做皇帝,还不都是一样?”陆无双冷笑道,“小雅,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父皇地江上基业,也是杀了前南殷皇帝殷浦抢来的——父皇现在的意图,实在有点难说。”
“难道朝中大臣,就没有一个反对的?”小雅问道。
“你也知道,如今朝中的一些朝臣,大都是当年父亲身边地亲信,谁反驳来着?甚至那个吴大人还赞成的紧呢。”陆无双冷笑道。
“可是——不管父皇怎么想,我们难道不应该支持嘛?”小雅笑道。
陆无双摇头道:“若是别的事情,父皇想要做什么,我们都应该支持,可是社稷大统,其同儿戏?”
“我可不管那么多,姐姐要反对是姐姐是事情,我可是站在父皇那一边的……”小雅淡淡地笑了笑,“不过,姐姐你自己也小心,如今渊哥哥已经去了……”
“什么?”陆无双心中大惊,急问道,“小雅,你什么意思?”
小雅冷笑道:“我只是提醒姐姐,别太急功近利了,我们女孩子嘛,等着嫁人了就是了,何苦管这些劳心的事情?姐姐有些事情管的太宽,闹得太过,小心步了哥哥的后尘。”说着,也不理会陆无双,自叫来贴身婢女,洗浴换衣服,略用了一些点心,就向寝宫歇下。
陆无双却对着灯下出神,这个从来都含羞带怯,遇事只会抹眼淌泪的小雅妹妹,什么时候也有了如此敏锐的一面,她的心思居然让她轻易看破?
墨渊的死,似乎根本就没有激起南夏国政地丝毫波澜,邵书桓不得不再次敬佩墨菲对于政权的绝对控制。
这等事情要是发生在大周国,只怕早朝早就吵翻了天了,可是,第二天早朝的时候,邵书桓学着在周国时候一样,垂帘听政。
除了礼部请旨问了一下,墨菲不悦的说:“按平民之礼埋葬!”
这事情就算画了一个完整的句号。死了一个皇子,似乎和路边死了一个乞丐没什么两样。而对于他的垂帘听政,似乎所有的朝臣都瞎了眼睛,竟然没有一个人问,那道帘子后面地人是谁?
邵书桓很是认真地分析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南夏国地政权,完全掌握在墨菲和吴军卓手中,余下的各个部门。都是揣摩着墨菲地意思办事,绝对不敢有着丝毫违逆。
这一点和大周国完全不同,大周国的国政,有时候甚至连着周帝也不能决策。众朝臣、王公卿相之间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复杂的紧。
且说大周国那日礼部选择了吉日,邵赦、郑文等人和朝中众人辞别,带着慕华公主。一路南行,前往南夏议和。
一路之上,出奇地平静,使团过了黑水河,就有南夏国的迎亲使偕同礼部等人过来迎接。一路都是在驿馆歇息,走了一个半月,终于在初秋时分,到达南夏国京城常安城。
那郑文是第一次来南夏国京城。自然是事事新鲜,忍不住四处打量,进城后笑向邵赦道:“邵大人,这南夏国的京城可不是普通的大!”
邵赦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高高的城墙,半晌才道:“没错——常安城的地域范围,可能要比我国京城还要略大一些,不过。疆域却没有我国大!”
郑文闻言,忙着点头道:“那是!”随即四处看了看,只见南夏国由于气候适宜,就算是在城内,也到处可见高大的树木,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花树上面开着一些红色地花卉,“邵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花?”
“这叫做凤凰花!”邵赦抬头,盯着那些如同是火焰一般嫣红的花卉。叹道。“再过得半个月,整个常安城都会被笼罩在这凤凰花下。那种美丽,是触目惊心,让人有些心悸的,郑大人,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可以欣赏一下这如同是朝霞映日般的美景。”
郑文笑着点头,两人闲扯了几句,就有南夏国礼部来人,请使团众人到驿馆歇下,随即就是安排觐见南夏国皇帝。
慕华公主被单独安排在一处小院内,除了贴身宫女,还有南夏国派遣过来侍候人员。邵赦也单独住了一见小小地院落,反正,行程问题都有相关官员拟定,他只要知道就成,不成的命人改了。
甚至有很多不必要的场合,他都毋庸出面,有着郑文就成。
“邵大人——”郑文将行程安排递了上去,笑道,“南夏的礼部侍郎送来地,明日一早进宫面圣。”
“嗯……”邵赦不知可否的应了一声,面圣?墨菲?好久不见了……
“午后就是我国和南夏国的一些谈判!”郑文道。
“哦,那好,你去谈就是!”邵赦淡淡的应道。
“大人不去?”郑文皱眉,谈判他可不是他的专长。
“也没什么好谈的!”邵赦道,“就我两国和亲,修好,让后疆土问题——我国是绝对不能割让的,反正,南夏国皇帝陛下也不会真要我国割让领土,我明天午后有事……”
明天午后,他要去见吴军卓,打听邵书桓的下落。
自邵书桓到了常安城,就和他完全断了一切消息,而他此次来地主要任务,就是想法子接回邵书桓。
想要知道邵书桓的下落,他已经不想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查找,莫若直接询问吴军卓。反正,那只老狐狸是绝对知道的。
想到这里,邵赦起身,向外走去。
“邵大人,您去哪里?”郑文急问道。
“出去走走!”邵赦看了看天际,傍晚时分,初秋的傍晚不像夏日那般炽热,凉风习习,很适合散个步什么的。
“大人,这里可是南夏国,您还是……”郑文唯恐他有事,忙着便于阻止。
“哦,没事,我就在附近走走。”邵赦道,说着,就穿着一些青色便服,缓步向外走去。常安城的街道上,大都是青色石头铺地,两遍是灰色的房子,映着只有南夏国常安城才有地凤凰花,让整个都城显得分外古朴华美。
邵赦沿着青石街道,缓步向前走去,街道上地繁华,自然是不亚于大周国京城,由于他一袭便服,倒也没有任何人讶异他的身份。
突然,街道上行人匆匆向两遍散开,邵赦一呆,也本能地让了开去,只见一对对穿着盔甲的侍卫,接带着兵刃,簇拥着一辆翠羽华盖,通体乌木色泽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上垂着杏黄色帘子,可见车内之人,身份绝非等闲。
邵赦细细盯着那些侍卫的盔甲看了看,心中诧异:“龙禁卫?难道车上的人,居然是墨菲?”
直到马车去远了,街道上再次回复热闹,邵赦叫住旁边一个老者,问道:“老人家好,我是远路而来的,请问——刚才那马车上的人是谁?”
那老人家摇头道:“不知道!”说着,就急急的去了。
邵赦心中无限狐疑,龙禁卫可是当初墨菲的亲卫,那马车上的人若非是墨菲本人,大概也是皇子之流,但有不像是皇子出门的规矩。
而皇子若是私下出门,所带侍卫绝对没有这么多,既然是私下出门,自然就是偷偷摸摸的,最多就是带上几个亲随侍卫,绝对不会向现在这样招摇。
在一肚子的狐疑下,邵赦缓步回去,第二天一早,起身换了衣服,梳洗过后,坐上进宫面圣的马车,挑起车帘,东面初升的太阳,似乎有些刺目。
习惯性的半眯着眼睛,不由自主的,他又想起昨天那辆马车,马车前后军容整齐的龙禁卫,恍惚中,黑水河畔的一幕,在眼前晃动——
那一天晚上,他见着了墨菲,这个传说中的战神,年龄和他相仿,一张刚毅的四方脸,谈不上俊美但也绝对不丑。
同样是在那一天,他见着了慕名已久的吴军卓,只在相互目光对上的瞬间,两人都感觉道对方身上的压迫力。
同行!
邵赦叹息,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墨菲只要有着吴军卓在,他就是不败的神话,他就是战神……
黑水河一别,已经十八年过去,物是人非……
宫门前,除了郑文,就自有使团内够得上级别的数人,随他一起进宫面圣。穿过走廊,和整齐得如同是石刻的侍卫,对面巍峨的宫殿已经赫然在望。
一个太监拖着尖细的嗓子大声道:“北周使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