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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吕晓寒离开教室，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机。
书院内部的群组里，众人正在讨论今天来到书院的万航到底干什么来的。有人声称看到万航顺着小路去了林老的小院，加上任何年级都没有人看到万航的身影，所以大家都推测万航大概是在林光达的门前跪着求入门呢。
在书院读书每隔几个月就能看到这一幕，大家的猜测也算顺理成章。
吕晓寒总觉得在林光达门前跪一整天好像不太符合万航的个性，她觉得万航应该是过来求收留，被拒绝之后就趁大家上课的时候走了。
不管怎么样，她可不想再在书院里碰上万航，毕竟才答应吕梁暂时和林家保持距离——三蛋那边的碰头她不可能不去，那么就只能在别的方面减少和林家的接触，实现对爸爸的承诺了。
她又想起昨天的事情，想起万航在乱战中的表现，那种看似没有任何套路纯粹见招拆招、但看仔细了会发现其实极有章法的作战方式，其实她还挺喜欢的。昨天晚上入睡前，她就在自家的室内虚拟练习场比划过，想试试自己是不是也能那样作战。
然而很遗憾，她家的虚拟练习设备不支持用场地布景来攻击敌人，也不能做出把敌人挂在灯架上这种迷之操作。
吕晓寒扑哧一下笑出来，现在想想，把敌人挂灯架这个做法，其实挺搞笑的，万航昨天的打斗，充满了喜剧元素嘛。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吕晓寒低头一看，发现是书院的群组讨论里出现了她吕晓寒的名字——她一直都把自己的名字设作关键词，为的是让自己能随时掌握大家对自己的风评。
“吕晓寒一边走一边在痴笑！”触动关键词提示的发言是这样说的，还带上了侧面偷拍的吕晓寒的笑脸。
群组里炸锅了。
“铁公主笑了？”
“哇，这感觉是恋爱了，是哪个混蛋这么幸运？”
“林大小姐转走以后，就没见过她笑了吧。”
吕晓寒想看看周围究竟是哪个混蛋偷拍自己。
但是这样肯定会让人觉得“铁公主原来一直都关注着大家对自己的评价，难道其实是个闷骚”，所以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这时候她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在讨论：“你说现在我们过去林老门前，会不会看到万老弟还跪在哪里？”
吕晓寒侧目，发现是平时自称四大才子的四个林家的旁系。吕晓寒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倒不是因为他们那个吹嘘味道很浓的自称，主要是这四位曾经每天给吕晓寒送写得不知道是啥玩意的诗，让她不厌其烦。后来林零零凶了他们一顿，这才没有令人残念的诗继续被发到吕晓寒的邮箱里。
此时这四个人没有注意到吕晓寒的目光，还在讨论万航。
“估计还跪在哪里吧，想必是大小姐下了死命令，不打动林光达老先生，就不许回家。”
“哈哈哈，有可能啊。当了大小姐的未婚夫还真是惨，明明有个那么好的技能。”
“我估计，将来连圆房的可能性都没有，肯定是提取精子然后做试管婴儿。真是可怜啊。”
吕晓寒微微蹙眉，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景。
感觉三蛋和万航的感情还挺好的呀。
她又看了眼那四人，为首的林拓还在高谈阔论：“依我看，这赛诗会就是大小姐和林聪少爷合谋搞出来的，谁知道这万航竟然破关了，所以大小姐就凶了林聪少爷一顿，林聪少爷就躁了，少爷那也是心气极高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就想要硬上，然后就被大小姐反杀了。”
“国开兄这番分析，很有道理啊。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大小姐施下的连环计？先摆出和林聪少爷联手说要搞死万航，实际上暗中给万航帮助，让林聪少爷下不来台，恼羞成怒做出蠢事，最终成功逼迫二老爷大义灭亲？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志兄，你想多了，大小姐那用胸思考的人，怎么会有这般算计？”
“也是啊，哈哈哈哈。”
吕晓寒突然觉得很生气，想回头跟这四人理论一下。
这时候她猛然看见万航和林光达的入室弟子纪祺然一边聊着什么，一边从林光达的小院那边走来。
吕晓寒第一反应是看万航的大褂膝盖部分。
很干净。
但是也许是垫着什么东西跪的？
这时候那四个林家的闲人已经迎了上去。
吕晓寒看见纪祺然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表情。
吕晓寒放慢了脚步，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
十分钟前。
林光达结束了对万航的小考，看起来相当的满意。
“很好很好，你理解得很快嘛。”
万航挠了挠脑袋。
“老师过奖了。主要是这些东西还挺有趣的，什么一般等价物啊，价值啊剥削啊，感觉很有意思。但是，林老，我想学的是那光的呃，波粒二象性，还有什么什么永动机，我想学这些啊！”
对万航的话，林光达哼了一声：“为师想教你什么，那是为师的事情。你爱学不学。当然，物理什么的自然会教你，但什么时候教，为师说了算。”
说罢老头就进屋去了。
纪祺然站起来，把凳子反扣到桌上，搬起桌子就往屋里去。万航赶忙照做。两人把桌椅放好后，老头已经打开音响放起了摇滚。万航和纪祺然一起走出小院的门，纪祺然忽然说：
“没用的，老师向来这样。我刚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嚷嚷着自己想学什么不想学什么，结果那天老师给我讲了一天摇滚乐发展史。”
万航不由得皱起眉头：“还有这样？”
“当然，之前还发生过老师提了下过去在绿海的冒险，结果兴致来了就跟我们分享了烹饪荒兽的一百零八种方式，我都快听吐了。”
万航半张着嘴：“荒兽还能吃？”
“老师说能，而且味道还不错。他说当时他们给养已经用完了，眼看就要饿死在绿海，然后在一个古代遗迹的数据库里找到一本古代的绘本，里面记载了一只古人的探险队，烹饪荒兽饱腹最终完成探险的故事，于是就照着尝试了一下。我听了这节课之后就查了下，貌似老师说的是一本叫《迷宫饭》的古代故事集，好像是古代人虚构的。但是老师固执的认为那就是古人的真实经历。你干嘛在咽口水？”
万航楞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确实在咽口水。
其实他在广州的时候，看那些开拓队抓回来的荒兽，还有带回来的荒兽尸体，就有想过如果烹饪来吃的话味道会不会很好。毕竟有些荒兽的肉看起来卖相真的不错。
纪祺然看着万航的样子，不由得咂嘴：“你不会吧？别，千万别，我认识的人里吃荒兽的有老师一个就够了，别再增加数量了。”
万航非常认真的说道：“我是个广东人。”
纪祺然看着万航的表情变得十分的诡异，然而他并没有继续劝说万航，而是说：“那……你就尝试去吧，别跟我说感想就好了。”
“也许真的很好吃呢？你想想看，如果荒兽可以食用，能解决多少人吃饭的问题。现在就算那些用地苔、海藻合成的肉，也相当的昂贵，一般人平时吃不上几顿。我在广州的时候，就是为了那些伤残的兄弟能多吃点天然鱼，花费了多大的功夫！如果荒兽可以吃，一下子很多问题都能解决啊！”
“可是，荒兽是失落之战中火星人投入的生物兵器的后代啊！”
“荒兽们之间也互相吃啊，生物兵器，它也是一种生物嘛。”万航越说越来劲，“你想想看，我们现在搞绿海复兴，新建立的开拓地主要生产什么？食物，为了养活大的定居点那些进行商品生产的人，开拓地必须生产食物。如果荒兽可以吃，食物生产的压力就会大大减小，大量的劳动力就会被解放出来！这样整个绿海的生产力将会得到极大的提高！这是好事啊。”
纪祺然一连哑然的看着万航，半天才说道：“你还学以致用了？今天老师刚教的东西，你就用来反驳我了？你真的搞懂老师说的了吗？”
“我当然懂了啊，老师的小考我都过了。等我回去跟三蛋说，她肯定会对这个想法非常的着迷。”
纪祺然脸都绿了，他嘀咕道：“怎么会这样呢，我只是随便提了个老师讲课时候的轶闻，你就当轶闻听就好了嘛，听完哈哈一笑，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
“你是不知道，我在广州为了让大家吃好，下了多少功夫。我反而奇怪，之前我怎么没想到吃荒兽这主意呢？”
“你疯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林零零师姐会看上你了……”纪祺然扶额，仿佛在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你们两个疯子真般配。”
“什么真般配啊？”旁边忽然有人插进来说。
万航和纪祺然一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纪祺然露出轻蔑的表情。
而万航则发现，他不记得这说话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