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帮忙啊。”诺诺道,“她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相处。”
封龄见她神色闪躲,一副心虚的样子,便问道:“你说的人是谁啊?”
诺诺尴尬地抿了抿嘴,垂下眼睑,在封龄的注视下,结结巴巴地说了两个字:“存灜。”
“她?!”封龄十分无语,“她铁定是不会帮忙的啊!”
存灜也曾经是镇敷童,她肯定能体会镇敷童想要出生为人的心情,别说告诉自己把镇敷童引出来了,不帮着镇敷童来祸害她就不错了。
诺诺好像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扁着嘴立在一边:“我能想到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一个是存灜,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你姐姐,所以……”
“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好意,我没事,肯定会找到办法的。”封龄喃喃地道,“一定会有的。”
封龄沉吟着,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其他可能,实在不行还可以找戈元鸣,他那个师父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估计能有办法。
想到这,封龄忽然愣了一下,她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她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封龄顿时觉得无比凌乱,首先,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其次,这孩子究竟什么来头,怀了多少天了啊居然就能喊妈妈了,还能令母体发生变异,这么逆天的基因究竟是遗传谁的?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和谁那啥啥过的印象啊!难道是谁趁她生病昏厥的时候对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完了完了完了,这孩子要让秦术知道,那误会可就大了!
封龄真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秦术要是真问起来,她简直百口莫辩好么?怎么解释啊?两人发乎情止乎礼,啥逾矩的事没干过,赖都没法赖。
要说她跟秦术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也就那回封韵头七的时候两人亲了两嘴儿,外加她狠狠地做了回春-梦,还是没一会儿就醒了的那种。
就在封龄胡思乱想的时候,诺诺忽然惊惶地叫了一声,恐惧地说道,“有人来了!姐,我,我得走了。”说着,一头朝封龄的手臂扎了过去,咻的一下不见了。
而几乎是在诺诺消失的同时,门把也被人从外头扭开。
那人见到满室的黑暗,首先就是一愣。天花板上的灯让那个镇敷童给弄炸了,来人显然不知情,伸手摁了几下开关,见一点反应也没有,又转身走了出去。
封龄有些疑惑,谁啊大半夜的跑别人病房乱晃?刚才太黑她也没瞧清那人是谁,个子很高,肩很宽,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的。不像是图谋不轨的,莫非是走错了的?
见那人好像没有回来的意思,封龄也就没当回事,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只要不是鬼,就奈何不了她。
封龄其实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多想,这一夜可折腾死她了,她偏头透过窗户看见外头的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她觉得非常困,也有点想上厕所。
她这个人有个毛病,睡前一定要去厕所,不然睡不安稳,尤其她现在还半身不遂着呢,你说这要一不小心崩不住,那多丢脸啊,好歹这么大个人了。
可她现在动不了不是?所有臭毛病都是惯出来的,等到真没法惯着的那一天,什么讲究都没了。
封龄无奈地哀嚎了一声,偏过头就准备将就着睡一觉算了,等明天护工来了再说。想到护工的事儿,封龄又在心里把鲍承颜骂了一遍又一遍,丫不说已经找好护工了么?护工呢?护工的头发丝也没见着啊。
她居然这么天真信鲍承颜的话,啧啧,鲍承颜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折腾了一宿,封龄真的挺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时间匆匆而过,封龄一觉无梦,再醒来发现已经是下午了。
“醒啦?不是我说,你可真能睡,猪似的,瞧着一枕头哈喇子吧,啧啧啧,你能不能讲究点?”
鲍承颜坐在她床边,拿水果刀削苹果,一张嘴机关枪似的也不闲着,“昨晚上作什么妖了?瞧瞧你那蜡黄又暗沉的脸色吧,我看着现在的你我都能联想起你五十岁时是啥样。”
“得得得,您有火眼金睛成了吧?别说五十岁了,化成灰的样儿您也稍一联想就能瞧见么是不?”封龄打了个呵欠,“不过啊,我倒真想听听您高见,您倒是开个金口给我说道说道,我五十岁能是啥样的?”
鲍承颜剜下最后一刀,揭掉完整的果皮摞在一边,又将削好的苹果堆果盘里,揭了张纸巾擦手,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能什么样?和现在一样——又老又丑呗。”
封龄瞥了他一眼,冷不丁瞧见床头柜的果盘里竖了一排削了皮的苹果,果肉都氧化的泛黄了,也不知道他在这呆了多久。
“不是,怎么回事啊你?”封龄疑惑地道,“我瞧你这劲儿,天不亮就该过来了吧?想我也不能这么想啊,不要命啦?”
鲍承颜拿着水果刀,利索地耍了几个花,闻言只挑了挑眉,百无聊赖地将竖在一起的苹果一个个拿下来,削成小块放在果盘里,也没说话。
封龄见他眉头紧锁,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就问他:“怎么了啊?天塌了?”
在封龄的印象里,能让鲍承颜这逗比露出这种苦大仇深的表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天塌了。
“别提了吧,糟心。”鲍承颜捏了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嚼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大青蛙。见封龄望着她,又捏起一块往封龄嘴里塞。
封龄偏头躲了躲:“我没刷牙。”想了想,又说,“你不说给我找了个护工么?昨晚上怎么没来。”
鲍承颜瞪了她一眼,一说话就往外喷碎苹果肉,咬牙道:“妈的,我就是为这事烦呢,你可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昨儿我看走了眼,来应征的那个护工居然是个臭道士,目的是专门混来医院要收脏东西的。”鲍承颜想到就生气,“结果竟然缠上我了,你说该不该呲?现在随便一个小道士就有胆子弄我,太不把爷放在眼里了。”
封龄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个原委,见鲍承颜这么郁闷,估计是没在那道士身上讨着好,也就不在这话题上磨他了。
“我不是有心惹你不痛快,你是不知道,我昨晚上差点死在这!”封龄引开话题道,“你能给我转院么,这地方闹鬼,昨晚上来了个只剩骨架子的女的,要剥我的皮。”
封龄想起来还有几分忌惮,偏着脖子说道:“你看,脖子上这伤口就是那东西弄的,丫整只手都伸进来了,给我疼得啊。”
“狗屁伤口啊,睁眼说瞎话你脑洞挺大啊。”鲍承颜咔嚓咔嚓地吃着苹果,“红润白嫩,溜光水滑,哪有什么伤口?做噩梦了吧?”
封龄愣了愣,想起宝宝脆生生的声音,他好像说过要吃了骨妖给她治伤,现在伤口不见了,莫非是宝宝的原因?
说不出为什么,封龄很不想告诉鲍承颜宝宝的存在,便讷讷地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鲍承颜心情烦躁,听见这话,很傲娇地白了她一眼,正想说她两句,电话却忽然响了,鲍承颜便闭了嘴,接了电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鲍承颜挂了电话就笑的跟捡了金子似的,喜滋滋地朝封龄说道:“有新的护工来应征了,这次我得亲自把关,我出去一趟啊马上回来。”
封龄斜着眼睛看他,为他这喜怒无常的变脸技能点了个赞,便让他走了。
结果鲍承颜一走她就后悔了: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让他给找个护士来带她上厕所呢?她从昨天就开始忍着了,憋到现在,膀胱都要炸了。
封龄急的嗷嗷直叫,也不知道鲍承颜什么时候能回来,越等越心急,而且有点纳闷——要说刚瘫痪的时候,她脖子以下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居然人有三急了,这算不算个突破?
封龄忽然想起医生跟她说过的意念疗法,当时看来纯属扯淡,现在想来似乎是有几分科学道理的。于是就集中意念,想锻炼锻炼周身的肌肉,动动手指、脚趾什么的。
正费着劲呢,鲍承颜从外头回来了,身后跟了个小姑娘。
封龄那个激动啊,也不管什么实验什么疗法了,连忙对那小女孩招手,急迫地道:“来来来,考验一下你的业务水平,别愣着啦,赶紧的!憋不住了。”
鲍承颜脸都白了,眼睛差点瞪出来,封龄还以为她见了鬼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盯着自己的爪子。
封龄的第一感觉是这哥们肯定是生病了,自己不就伸个手么,激动成这样,没见过病人冲着小姑娘招手怎么滴?呵呵真是少见多怪!
诶?好像有什么不对!
过了能有两三秒,封龄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吓得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能动了!整截脊椎骨都摔断了的她,居然又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