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暮云平稍微平静一些,苏三冷静地问:“那么,那个女佣人小梅呢?”
“死了。”暮云平说完这俩字,目光呆滞,神情麻木,看来是已经濒临崩溃。
但苏三并没有就这样放过他,她继续追问:“怎么死的?”
“跳河,一个多月前忽然跳河死了。”
“那尸体呢?你亲眼看到?”
毓嵬看苏三有些步步紧逼,暮云平情绪已经很是糟糕,便在一边劝说道:“这么悲惨的事就不要问了嘛。”
“没有找到尸体,只在岸边发现她的鞋子,有人看到她跳河,我现在都搞不清她为什么跳河,我从不当她是下人,本来这个家大家都相处的很好的,现在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
暮云平叹口气,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摆出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没有看到尸体,只凭路人道听途说就认为她死了?”苏三提高了声音,“暮先生,从那讲述的故事中,我发现这个小梅是个重要人物。”
“不,这不是故事,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是真实的!”
暮云平挥舞着双手激动地喊道。
“是,是事实,事实就是花匠和厨子的死都是小梅告诉你的,还有人偶上的……异常,也是小梅说的,对不对?”
暮云平茫然地点点头:“对,是我叫小梅去打听的。”
“你并没有亲自见到花匠和厨子的亲戚朋友或者同村,只是委托小梅去打听,这所有的事情,包括助手小陶死在车祸烈焰中,尸体呢?找到了吗?”
“尸体是有的,面目全非不能辨认了,腋窝部分夹着点衣服的残片,正是小陶当时穿的衣服。”
“也就是说根本无法证明小陶的尸体到底是不是小陶!”
苏三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症结所在。
“这个,衣服可是小陶穿的呀。”暮云平还是想不明白。
毓嵬拍了他一下:“你傻啊,那衣服随便给别人套上不是一样?”
“我们来捋一捋事情的全部线索,暮先生。”
苏三表情自信大方,目光炯炯,暮云平看着她不由自主点点头。
毓嵬脑子转得快,瞬间想明白了苏三的意思,伸出大拇指道:“你这脑筋简直了,我怎么就没想到。”
“暮先生,这一切事情的开始都是要从你买的这栋房子说起,对不对?”
“对。”
“房子呢?是谁提议买下这个房子的,是小陶吗?”
“是,我想买栋房子,因为以后工作重心会在南京,让小陶去打听,小陶和我都一眼看中了这栋房子。”
“那个卖你房子的中人呢?”
“那人拿了钱就不见了。一定是卖了凶宅给我吓得逃掉了。”暮云平说到这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暮先生,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小陶找的房子,后来也是小陶主动对你讲的,房子的历史也是小陶去调查的,后来小陶车祸死了,但是我们无法判断那具尸体就是真正的小陶,对不对?”
暮云平满脸茫然地点点头,接着又问:“对是对,可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小陶做的,那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就算小陶骗我,可是我真的没有看到那黑衣人啊,总不能我自己的眼睛也欺骗我自己吧?”
“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是小陶联合其他人骗你,安排一个黑衣人进来故意吓唬你,可是你却没有看到这个黑衣人,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事情。这个问题先搁置,好,暮云平先生,现在我们看接下来的事情。小陶死了,准确的说小陶当时以死亡的方式不出现了,我这样讲你能理解吧?”苏三问道。
暮云平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小陶可能诈死。”
“对,下面就是小梅出场,这个小梅是怎么来到你这里的呢?”
“小梅在北平的时候就在我家做工了,跟了我有七八年,我一直很信任她的。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跳河,除非她不是自己寻死,而是被人害死,或者被那些人偶害死。”
暮云平说到这,忍不住打个寒颤。
“小梅是接下来的关键人物,你现在能确信小梅的忠诚吗?”
苏三问话时候盯着暮云平的眼睛,果然,在听过苏三分析说厨子和花匠死亡的消息都是小梅传递之后,暮云平开始犹豫了,他眼睛向上看着仔细地想了想道:“我现在不能确信了,我发现自己做人很失败,现在想来小陶、花匠、厨子门房,这些人我竟然完全不了解他们的底细,只知道小陶是河北人,大概是沧州的?”
“那么小梅你很了解吗?”
“是,小梅是我家老佣人的女儿,十来岁的时候跟着她母亲到我家做工的。”
“小梅死后,你和小梅的家人联系了吗?”
暮云平脸上闪过一缕悲伤:“那老佣人一家子都被日本人杀了……小梅在我家才得以幸免。”
“哦,我想起来了。”毓嵬一拍大腿,“是你家那个嬷嬷的女儿,对吧?”
“是,我一个奶嬷嬷的女儿。“
听到奶嬷嬷这个词,苏三明白了,这个暮云平大概和毓嵬出身相仿,为了不牵扯到家人,才取了暮云平这个艺名,怪不得很多记者都无法挖出他的真名实姓。
说了这么长的话,难免口干舌燥,暮云平去厨房烧水。
他刚走进厨房忽然啊地尖叫了一声,接着是哐当一声,水壶落到地上。
毓嵬和苏三冲进厨房,看到暮云平吓得靠着墙才不至于倒下去,水壶在他脚下,他指着窗户,半天发不出声音。
不用他说话,苏三和毓嵬已经看到了,厨房窗台上赫然立着一个人偶,齐肩黑发,正是刚才毓嵬拿过的那个。
“它,怎么会在这!”
暮云平终于喊出了声音。
毓嵬上前一步,一把将人偶拿了下来。
暮云平大叫道:“不要碰它,不要!”
毓嵬想了想,忽然抓起了炉灶边的火柴。苏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想要阻止但看到暮云平吓得满脸苍白,心里想到,烧了也好,烧了一了百了。
毓嵬抓着人偶和火柴大步走了出去。
暮云平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道:“他,是要把人偶烧了吗?”
“对,这办法简单粗暴,但是绝对可行。”
“不可能的,我曾经烧过两次,可是等我打开那房间的门,那个人偶还在那里!就在原来的位置,还冲我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