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清一指自己的得意之作,你看你看,十以内的数字,这不就都认识了?还有山,水,上,下,打老虎,抓俘虏,这里所有的字,都是军令里常用到的。
“我再编个顺口溜: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打到小松鼠。六七八九十,下水抓俘虏,俘虏跑得快,抓个丑八怪。”
法蒂玛一下被逗得不要不要的,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多瞅几眼,就觉得自己能认识好几个字。更别提独孤败的练兵方法,就是每天早上让大家对着墙踢正步,练军姿,军士往往一天要对着墙壁盯上好几个时辰,多念几遍绝对是能把墙壁上的字倒背如流,因为你不认字也只能大眼瞪着墙。
“对吧?”陆子清一指四周,“每天大家轮换一个场地,啧啧,一个月之内,我青阳军的军士少说都能学会一百个字。”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法蒂玛现在对独孤败的兴趣十足。虽然她没有看过大周的兵书,但是从其他将军的反应来看,独孤败的兵法想必是另辟蹊径,跟别人完全不同的。她作为兵法小白,没有资格发表看法,但她真的觉得独孤败很厉害。
不说别的,仅仅十来天的时间里,第一批青阳军就已经变得像模像样了。士气高昂,军法严明,而且每一个大头兵都以自己是青阳军为傲。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因为跟着女将军而忐忑不安,有着新军无名的自卑心理。但是三天之后,大家就不去想那些了,一个个都劲头十足,声嘶力竭地喊着口号。
其他的将军们也不是不好奇,但是来看过几次之后,就都摇着头走了。虽然没听到他们说出什么言论,但是可以从表情猜到他们的意思:女人为将就是不行,把力气全都花在光鲜的表面上了。
此时,在陆子淑的军帐里,徐斌和冯琦他们都炸锅了。
“一直在练习整队,没有任何战斗方面的训练?”
罗虎跟龙志和无语地点头,就是这样。总教头独孤败,他就是这么干的。他不光对整齐的动作异常地偏执,而且对于干净整洁也极为偏执。每天一早,校尉们就要组成督察队,相互检查对方的营房。所有人的被子都得叠成豆腐块,鞋子都得鞋头朝外,靴子必须靴筒向右折好摆放。袜子,没空洗的话你可得藏好了,有异味儿就扣分。
“分儿?”徐斌很震惊,“什么分儿?”
“生活作风考评,每个人有十分,每个队就是五百分。”罗虎抓狂道,“然后每天算总分,分数高的有赏钱。分数低于四百分的,就没有资格吃肉。低于两百五十分的,全队受鞭刑。低于一百分,队正斩首。什么鞋子摆得不整齐,脸盆不在指定的位置,箱子盖上有杂物,通通都会扣一分。如果你在营地里大小便,那更不得了,鞭刑十下。”
“那拉屎撒尿怎么办?”
“独孤败盖了三百个巨大的茅坑,三百个!而且每天让人往里面撒石灰,灭蛆。”
大周的军制是五十人一队,一万五千人的大军,需要三百个厕所,独孤败就是这样算的,他把即将到来的新兵茅坑也全都提前给挖好了。
说话间,独孤败迈着小方步来了:“罗将军,龙将军,你们有没有去关心一下将士们的需求?” “有!”罗虎喷着唾沫星子吐槽,“大家的靴子都破了!”
“靴子破了大家要学着自己缝啊,我已经又定了五万双厚底鞋子,还有二十万张鞋垫和成车的针线了。”独孤败仿佛在说一个很普通的数字,临了还加了一句,“花不了几千两银子的。”
现在这些对本大少爷来说,真的不算啥。七万两都说掏就掏了,还差这点儿?军队里费得最快的,肯定是鞋啊。
听说其他的军队都为了节省鞋钱让士兵少走路,陆衙内表示很难理解。
而且说实话,大周的军队都穿靴子,陆子清觉得这很不方便,又捂脚又影响奔跑。这其实是由于受到了西域服饰的影响,但实际上除了骑马的人和御寒的需要,穿靴子真的不方便。这一次订做的全都是陆家,鞋店里最最新款的军鞋,系鞋带儿的。
陆衙内早在少年时期就试图做过系鞋带的鞋子,不过因为特征太过明显,会暴露他黄州魔童的真实身份而放弃了,毕竟软底皮靴穿起来也还行。
至于说做这么多鞋子会不会亏钱?当然不会。
因为朝廷划拨的军费里,关于鞋子这一项,一双军靴的价格等于五双没有靴筒的鞋子,用布的成本在那里摆着呢。陆子清最主要的发明创造,就是让铁匠做了上百万个穿鞋带用的小铜片。这个非常好打造,铁匠做出很薄的铜片之后,让人用铡刀咔咔切成小细条,再咔咔轧成小铜片,边缘要剪出一些细齿,这些活儿大部分的妇女孩子都可以干。然后鞋匠再把加工过的铜片卷起来,嵌在军鞋上,一双鞋脚面上十个孔,用小锤子敲瓷实。
陆衙内其实是用朝廷的军费,养了自家的作坊。
而且陆子清相信,陆家的鞋庄很快又会风靡大江南北。鞋庄的名字叫“步莲生”,它主要赚钱的路子还是引领时尚。就算是穷苦百姓,干起活来谁还不喜欢更跟脚的鞋子啦。
就这样,从巨鹿府到黄州的作坊都很赚,陆大人、杜大人还有百姓们都很满意,老百姓有活干有饭吃,经济再一次得到了恢复。
但是让罗虎跟龙志和崩溃的是,陆子清要求他俩每天除了盯着大家踢正步,每晚巡营的时候还要跟军士们嘘寒问暖,问一问大家有什么难处。
这跟正常的兵法实在是大相径庭,因为如果将军们不够威严,士卒们就不够惧怕,军令的效果就会打折扣。对军士们嘘寒问暖这种事,应该是在坚守阵地、情况不妙的时候,将军们偶一为之,让军士们觉得将军爱兵如子,自己必须肝脑涂地以报,然后甘愿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