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依依不舍的小石头,花翎将自己的东西提到了隔壁房间,打开门一看,只见里面收拾得赶紧整齐,床上的被褥也叠得方方正正,不知是谁收拾的呢?
花翎将东西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坐,却发现床底端正地放着一双男人的布鞋,鞋很干净,不像是柔然人留下来的,况且柔然人不是习惯穿靴子的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又提了东西出来,将房门再掩上。
她走到冯非寒的房间问张立健和孔青己:“那隔壁住的是谁?”
“就是那个讨人厌的杨书君。”他们说。
“他去哪儿了?”
“前两天,他作为我军使者出使柔然的云城送信去了。”
“那他这几天不就要回来?”
“是啊,虽然我们平时话不投机,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这次快点回来,别出什么差错才好。”张立建望着远方的云彩说。
“老实说,那小子人也不坏,就是太啰嗦,他可是冯大将军的书童,对将军是忠心不二的。”孔青己也说。
如果这样冯大将军叫她搬进去住是什么意思?叫她和杨书君同居?
“张大哥,孔大哥,你们住哪里啊?”
“我们住后面的房子,我和青己住一间房,另外四个住一间房,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住?”张立建热情地邀请。
“啊,不用了,将军叫我住在他隔壁左手边的房间。”花翎说。
“那你还提着东西干什么,还不放进去?”孔青己为她推开一间房的房门。
“啊?啊,啊——真不错!”花翎没脸跟他们解释,刚才她进错了房间,走到右边的房间去了。
这间房的格局和右边那间差不多,但里面的东西很凌乱,被褥也被扔在地上。花翎放下东西,略微整理了一下,便匆匆赶往校场。晚上叫小石头帮自己将被铺送过来就可以住了。
下午四点用餐,也就是现代人的晚饭,这个朝代的人一般吃两顿正餐,上午十点多用午餐兼早餐,下午三四点再用一顿饭。难怪武侠小说里的武林人士总是半夜出去打野食,饿得挠墙了呗。
花翎刚把东西摆好,冯非寒已经自己走过来坐下说:“坐下用餐。”
她瞪大眼睛望着他:“啊?”
“叫你不要在旁边站着,现在坐下来。”他埋头吃饭。
花翎还在犹豫,只听见他说:“我不想又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影响我的食欲。”
啊——啊——啊——午餐时他果然听到了!她的脸一下子涨红得像个番茄,耳朵根都是热辣辣的。呜呜,丢脸死了,她不想活了~ ~
用餐完毕,张立建帮忙提来热水,冯非寒巡视城防后回来沐浴。花翎看着扔在屏风上的脏衣服皱起了眉头:这个不是要她洗的吧?
她走出门外,发现已经换了值班的侍卫,但还是问了问:“侍卫大哥,将军换洗的衣服是拿到哪里去洗的?”
“平时都是杨亲兵负责的,但自从他出使柔然,这几天都是我们兄弟几个轮流浆洗。今天,自然是该是你负责了。”说话的侍卫一脸的大胡子,看他的样子是对这工作深恶痛绝的。
花翎唯有拿了脏衣服,就着大将军沐浴后还有微温的水搓洗脏衣服,但左臂的伤口还没有复原,一用力就隐隐作痛。而他纯白的衣服又特别难洗,洗了半天也还没有洗干净一件外衫,只逼出了一身热汗。
冯非寒跨进门时,就看见她满头大汗地在搓洗衣服,还时不时皱皱眉头。
“你在干什么?”他咆哮。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轰得莫名其妙:“给你洗衣服呀!”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洗衣服,但谁叫你洗衣物的?”
“这不是亲兵要做的工作吗?”
“但你现在手伤了,怎能洗衣服,你白痴了吗?不会叫人帮你?”
花翎被骂得委屈无比,但又不敢开口发泄,唯有放下手中衣物站起身,默默无言地走去墙角。
“杜子腾,进来!”他朝门外叫了一声,大胡子一脸惊慌失措地推门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
“把这盆衣服拿出去洗净,花牧野的手臂伤了。”
杜子腾端着衣物出去了。
“过来!”他坐在榻边喝道。她乖乖地走到他身边。
“坐下来!”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坐在她对面的榻上。
“将衣服解开,我看一下你的伤口。”他静静地看着她。
“不用了,我回房可以自己上药。”开玩笑,这衣服可以随便脱的吗?
“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他眼里有轻微的恼怒。
她就不信他真的会强迫自己脱衣服,一咬牙说:“真的不用。”
下一秒,只见他伸手在她胸前一点,她就觉身体一僵,然后华丽丽地变成了石像——呜呜,还真有点穴这回事呀,为什么要让她现在才知道,早知道她绝对不敢挑战他的权威。
他小心地脱掉她棉衣的一只袖子,接着是中衣的,里衣的。花翎不敢再看下去,闭上了眼睛。
没有了视觉,身体其它的感觉立刻变得更强烈。她可以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嗅到他身上男性的气味,感觉到他靠近自己时体温,微凉的手指触到自己的左肩,接着包扎伤口的布被解下。
然后,他似乎离开了一下。她似乎听到瓶子拔塞的声音,接着他又靠近她,有药粉洒在伤口上,她的左手被宽大的手掌握着提起,有布帛缠绕她的肩膀。
他靠得很近,很近,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有些沉重的呼吸,温暖的气息使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
房间里是这样的安静,安静得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声。在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腔时,终于听到他长吁一口气,说:“好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他正低头在给自己穿衣,看不到表情,只看到他鬓角有微微的细汗,他的动作是那么轻柔,似乎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她心里不由得一软,恼怒、担心一扫而空,只觉得心里奇异地温柔。
“你解开我的穴道,我自己来。”她轻轻说。
他身体一僵,猛地抬起头,面色微红,神情有些狼狈。他伸手在她胸前疾点了一下,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花翎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感到莫名其妙。
----------------------------------------------------------------------------
第二日,花翎正陪同冯非寒在校场看士兵们操练,就见一个士兵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说:“禀告冯将军,杨亲兵回来了。”
“在哪?”冯非寒高兴地说。
“我在城头看见他刚进城,估计会直接来找将军您。”士兵喘着气说。
“好!”冯非寒急切地往外走。果然走到半路就见到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风尘仆仆地走过来。
“将军,末将迟归,请将军责罚。”他弯腰拱手,清俊的面容一片诚恳。
“你出使在外,有无数难以预料的情况,只迟了一、两天,有什么可怪罪的?书君,辛苦你了!”冯非寒亲热地拉起他的手。
看着他们亲亲热热地进房共商大事,花翎悄悄地问张立建:“这杨书君是何方神圣啊?”
张立建也小声说:“这小子是冯大将军少年时的书童,因将军常年驻守军中,他也跟来照料了。据说文武双全,所以将军这次派他作为使节去和柔然人谈交换俘虏的事。”
“哇,这么厉害!”入得书房,出得战场。
“厉害?我说是装模作样厉害!”孔青己也搭上一句。看来杨书君很不得张、孔二人的心,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们两兄弟?如果他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她这个鸠占鹊巢的继任者不是很惨?
思之未定,屋内传来一声叫唤:“花牧野,进来!”
花翎连忙推门进去。
“书君,这就是花牧野,这一战发挥了奇功的溜冰鞋就是他制作出来的,你那时正好回京了,没有见过,我昨日提他做了亲兵。你这次出使立下大功,亲兵的这个位置已经不再适合你了。”冯非寒向杨书君说。
杨书君对花翎轻轻颔首,微微一笑,但笑意还未舒展开就已收敛。他对冯非寒说:“出使一事是将军看得起,安排得宜,换了其他人也一样可以,书君何功之有?”
说话这么文绉绉,花翎听得是浑身不舒服。此君不得人缘确实是有原因的。
---------------------------------------------------------------------
伺候完冯非寒沐浴,花翎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脱衣擦洗一下身体,受伤以来,这几日她都没有办法沐浴,只有擦洗了事。
刚脱下棉衣,就传来咚咚地敲门声。
“谁啊?”
“开门!”一把威严的声音传来。花翎连忙穿好衣服打开门,见刘大夫立在门外。他是这个军营里唯一知道她底细的人,她连忙让他进屋。
“你居然让大将军去眠宿花街柳巷?”刘大夫生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啊?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让大将军去眠宿花街柳巷?他去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然他升你做亲兵为什么?”他瞪着她,几乎要把她生拆入腹,“你为什么不好好伺候他?”
“啊?”她是不是听出了一些带颜色的意味?伺候?他指的是那种特殊的服务?
“你还在装什么无辜,刚才就餐的时候,我听一些士兵在谈论,说昨晚将军在城西的眠月楼逗留了好一阵,很晚才回府中。”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他老婆,既无权利又无义务的。
“将军正值壮年,军中寂寞,长时间得不到纾解,偶尔寻花问柳是不得已的事。但既然你在这里,你就不应该让他再去那些藏污纳垢之地。”刘大夫一脸的痛心疾首。
而花翎终于听懂了他的意思:她作为军中唯一的女人,有义务在必要的时候为将军提供特殊服务,以免将军去花街柳巷发泄时沾惹上一些不洁的东西。
“TNND,不当我是人看哪!”花翎心里几乎抓狂,但她竭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抓住一些问题:“刘大夫和大将军说了那天晚上是我吗?”
“没有,但他应该猜到了。”
“他又和刘大夫说发现我是女人了吗?”
“也没有。”他不知她所问何指。
“他什么都没有和你说,这说明他还不想其他人知道我女人的身份。如果他有时真的那么需要发泄,他应该会私下找我。所以,刘大夫你根本无需为这样的事操心。如果他宁愿去烟花之地,而不愿找我,这说明我根本不得他欢心,刘大夫你像刚才那样急吼吼地也是白操心,不是吗?”
“此事是老夫欠考虑了,”他缓缓点点头又说,“将军他提你做亲兵,说明对你还是有些好感的,你一定要尽心伺候。”
这刘大夫以前肯定兼职拉皮条,此时此刻还不愿放弃。
“刘大夫你未免太小瞧你家将军了,他岂是那种□□熏心的人?我看他提我做亲兵唯一的理由就是将我和其他人隔离,以免我被人撞破女儿身份,影响军队声誉。”
刘大夫听了面色有些发白,说了句“今日是老夫多事了”,便急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