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翎当时因为自己的面还不见有来的迹象, 便继续听着。
包子脸又接着说:“庄老汉在床上躺了两日,第三日就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去夜香池运夜香,结果进去了就再没有出来, 庄老汉妻子本不太放心他的身体, 现在见他下了池子那么久也不见上来, 便连忙去查看, 结果就发现老汉一脸栽在夜香池里。可能她一人之力无法将老汉拉上来, 便发了疯似的跑去找人,但有几个人愿意进夜香池里去救人呢?好在有个邻居在赌坊见到过庄家的不孝子,便帮她揪着那臭小子去救庄老汉。邻居和庄家小子一起下到池子去救庄老汉, 但不知怎的,也一个接一个, 相继倒在了夜香池里面。庄老汉的妻是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哀求着围观的人去救她的丈夫、儿子, 但谁还敢下池?后来,那个一下子没有了依靠的女人便彻底发了疯, 在夜香池边嚎叫了一阵,最终晕死过去。我们将她抬到医馆里时,她已经断了气……真是可怜哪!一家子就这么全没了,真是惨绝人寰哪……”
从包子脸如此详细的描绘,花翎再次肯定那种极熟悉的气味就是沼气。既然云城是非攻不可, 攻下云城和滨城, 她又有机会退役, 她何不助他们一臂之力攻下云城, 好早日脱离这该死的军营?
“你真的敢肯定这种气体易燃?”杨书君一脸的不放心。
“嗯。”难道还要我立军令状不成?
“我以前亦曾听说过有夜香池淹死人的事, 但人们都把它当成笑话看,以为是哪个倒霉鬼不小心才如此。现在看来, 有可能是你所说的那种气体在作祟。”冯非寒说,“不管你推测的情况是不是真实,但值得一试。”
“将军,这样太冒险了!我们的兵力会被分散,如果不成,后果将不堪设想……”杨书君焦急了。
“此事我自有分寸,我会慎重安排,你不必多虑。”冯非寒不为所动。
唉,怎么搞得自己好像成了给主帅出馊主意的狗头军师了?为了不使计划流产,她只好继续说:“但如果只是用火箭射击,恐怕威力不够,难以迅速引燃这种气体,如果……”
花翎便开始和他们探讨具体火攻的细节,她将自己在电影《赤壁》里看到的炼鱼油制□□等有关火攻的知识都贡献出来了。一直讨论到将近子时,花翎才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像只小猪般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仍旧阳光灿烂,花翎在镇上逛了一会,买了一些东西。然后,午饭过后不久,彭阳县的魏军果然来到。大部分是骑兵,但也有几千步兵,魏军的行军速度真是快得惊人。
在镇上稍作整休,冯非寒短暂训话后,大军便浩浩荡荡地直扑云城。云城还沉浸在上巳节快乐的余韵中,城门大开,旅人络绎不绝。
看见骤然而至的魏军大军,柔然守军是大惊失色。立刻火速关闭了城门,城头上马上多了些慌慌张张跑来跑去的士兵,可见有时有依靠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削减了自己独立的能力。
冯非寒似乎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吩咐大军在云城的南门外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士兵用完晚饭后,还悠闲地坐在草地上休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反观云城城头上的士兵就像是一群热锅上的蚂蚁,人心惶惶,不知覆灭之日在何时。
申时,魏军休息完毕。冯非寒吩咐集合,兵分两路开始攻城。一路直攻南大门,一路直扑西门。但南门大军只是佯攻,声势很大,但并不靠近强攻。而西门大军才是势在必得。
花翎和杨书君都在攻西门的队伍里。西门城头上的守军是人影寥寥,见到魏军的到来,居然没能马上增添人手,可见西门守卫之松,或许是守将考虑到西门的特殊情况,认为是有恃无恐,倒愿意魏军从西门这死亡之门进入。
花翎带领火攻队来到城墙下,指着夜香池的位置,让他们火箭、□□齐发。顷刻间,西门内浓烟滚滚,城头士兵抱头鼠窜。不一会儿,只听见“嘭嘭”几声巨响,地动山摇,夜香池旁的城墙也被震塌一角。
城外的魏军此时蜂拥而上。很快用云梯爬上了城头,斩杀了守门士兵,开启了城门。大军一拥而入,只见西门内一片残垣断瓦,狼藉不堪,空中还弥漫着浓重的烟火味,其中夹杂着一股奇异的恶臭。
激烈的巷战开始了,柔然士兵不断地从街角巷口冒出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杀,杀!个个都杀红了眼,只要见到是穿柔然士兵青绿色衣裳的一律挥刀过去。花翎第一次直面如此残酷的战争场面,心都颤栗了:什么是杀人如麻?什么是砍脑袋如切西瓜?什么是血溅三尺、血流飘杵?她通通见识到了!
她虽然也握刀在手,但从来不敢真正砍向任何人。都是敌人的大刀挥来,她左支右挡,有时迫不得已才用刀划伤对方的手臂或大腿,但她已经很不忍心:这一刀下去可能就造成了一个残废啊!
因为她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她总是被逼得狼狈不堪,还要身边的同袍救了她好几次。刀刃扎进躯体的声音竟是如此巨大,在这纷繁吵杂的环境中竟然清晰可闻。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让她恶心作呕。小石头就在旁边大叫:“牧野哥,小心!”
不知道前进了多远,也不知道他们杀了多少柔然士兵,她只知道,每前进一步,就有他们或敌人的鲜血洒落。在浓重的暮色里,一切就像一场模糊不清的噩梦。
前进到昨日还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城中心,现在俨然变成了一片修罗场。另一队魏军正和柔然兵在激烈厮杀。看来南门已破,魏军主力已经入城。
花翎他们见此情景自然是直扑上去,前后夹击柔然人。她不敢往中间走,只是在外围帮帮手,解救一些陷入困境的兄弟。
突然,听闻一声震天大吼,她还来不及分辨是什么,一柄□□便霍然杀到,她本能地举刀一挡,但来者气势汹汹,力道奇大,她只觉虎口一震,大刀便脱手飞了出去。紧接着,□□第二次袭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杨书君你果然是个乌鸦嘴啊!
千钧一发之际,花翎身子一偏,堪堪避过雷霆一击,□□刚从她耳际刺过。但对方马上回枪往她颈脖上一扫,此时她身体已失去平衡,再无法避过这一击。
只听见“锵”地一声,火花四溅,另一柄□□挑起了正要落在她肩头的□□。昏暗的暮色中,银色的铠甲闪耀着白光,凛冽的目光散发着逼人的寒气,丰神俊朗的模样如战神重生。
两柄银枪好似两条游龙在缠斗,杀得难解难分。此时花翎才看清方才袭击自己的就是在彭阳县城下见过的塔吾尔。他和冯非寒都使□□,但一个枪上缀黑缨,一个枪上缀红缨。只见黑缨、红缨上下翻飞,煞是好看。渐渐地黑缨的舞动略显呆滞,而红缨的舞动越来越灵活,最后黑缨被红缨压着打,只有被动抵挡的份了。
突然,冯非寒一声清啸,塔吾尔手中的□□便被挑落在地。紧接著,冯非寒回枪一刺,正中塔吾尔前胸,盔甲被刺穿,枪头没胸而入,血花四溅,塔吾尔从马上跌落尘埃,柔然的一员猛将就此陨落。
冯非寒收枪端坐在马背上,红缨银甲,白色的战袍被微微的夜风吹动,在傍晚最后的一点微光里,夺去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不知何时,两军的战斗已结束,柔然士兵和魏国士兵一样静静地仰望着这位传说中的常胜将军,他们的武器被扔在一旁。
这画面好萌啊!
花翎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刚才惊吓过度,还是被冯非寒的美色所诱。但此时此刻,对这个美丽无比的救命恩人,她是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景仰之情——人说人无完人,但他真是完美得无可挑剔啊。
冯非寒目光扫视了全场一圈,说:“看好俘虏,各就各位。”然后,将目光落在了花翎身上。她心里一阵发抖:为什么我觉得他现在很生气,而且是在生我的气呢?
冯非寒皱了皱眉,催动身下的奔月小跑起来,经过她旁边时,弯腰一捞,便将她擒上了马背,将她横放在身前。花翎狼狈地抓住他的一条裤腿,竭力保持身体的平衡,心里在痛哭:那么优美的姿势将我带上马,为什么接下来不是让我坐在你怀里,而是将我像个麻袋一样横放在马背上?这样的姿势很不雅的,你知不知道?……何况我还是个女人,现在我的MM被压得生痛,你想将它变成红豆煎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