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
坐在飞驰的《论语》书册上，陈皓从应如此口中得知了这批刺杀自己的杀手身份。
“是啊，左道。”应如此点点头，“文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担心他们会对你出手。本来文家要派人来的，被我拦下了。哼哼，谁家还没个大人了。”
陈皓一脸不解：“应三哥，左道不是在现世吗？怎么文明战场也有？”
应如此摇了摇头：“谁跟你说左道只有现世才有的？”
“左道，都是信奉邪神的。”
“你以为邪神从哪来的？”
陈皓想了想，试探道：“史前文明？”
应如此笑了笑，说道：“我们和史前文明的斗争不是只有现在才有。”
“是从文明存在就一直缠斗至今。”
“他们也会渗透进人类文明本身，比如之前你见过的狼人，就是受到这种影响而诞生。”
“而史前文明渗透信仰的部分，就会诞生所谓的邪神。”
“他们大部分的教义并不是称王称霸，而是单纯的毁灭。”
“换一句话说，左道其实都是背叛了人类的渣滓，他们真正的源头就是史前文明。”
陈皓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史前文明和我们人类相差太远，想要潜伏也不是说不行，但需要花费大代价。”应如此继续说道，“所以，左道就是他们的棋子和内应。”
“在长城之内，最要小心的，就是这些左道。”
“譬如你发现的文明海那里的手脚，就绝对不是一个似水境能完成的，这背后，甚至可能关联化晶境那个层次，只是对方躲得太深，目前还在追踪。”
陈皓若有所思。
“不过也别太担心，其他国家的文明领域确实混乱一点，但是在炎夏，左道只能夹着尾巴，一旦冒头，抓一個，杀一个。”
“一些阴沟中的老鼠爬虫而已。”
“嗯。”陈皓应了一声，又想了想，实在有些忍不住，看向应如此，“应三哥，梦尊他老人家见我有什么事吗？”
自己现在才无暇八品，还没到收徒的要求吧。
应如此也是摇了摇头：“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反正总不会是坏事。”
“一会见到就知道了。”
陈皓闻言，也只能点点头，不再言语，而是开始打坐调息。
第一次见梦尊，得有精神！
……
出塞城。
一座格局恢弘的府院坐落在城北，大门上龙飞凤舞一般挂着“文府”的牌匾。
府宅后院，有一湖湖水，波光潋滟，一名皓首老翁坐在岸边，手中举着一根钓鱼竿，眼皮耷拉着，似乎要睡着了。
一个年轻人悄声走到老人身边，呼唤道：“爷爷？”
老人的眼皮都没抬，淡淡说道：“何事？”
年轻人说道：“应如此那边，抓住了一个活口。”
老者微微颔首：“小家伙没事吧？”
“没事！”
“嗯。”老者应了声，然后继续耷拉着眼皮，仿佛重新睡了过去。
“爷爷？”那年轻人再次开口。
老者轻叹了一声，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叫魂啊！”
那年轻人尴尬一笑，说道：“本来我想让思萌去护着那个梦尊的小弟子，但是被应如此给拒了。”
“我调查了一下，那个陈皓最近一直靠接白虎节堂的任务维持生计。”
“我想问问，咱们要不要关照一下？”
“关照？怎么关照？”老者斜瞟了年轻人一眼，说道，“给他送点功勋？”
年轻人说道：“那倒不至于，咱们文家也不需要这么示好。只是可以安排一些任务带着他，到时候多分他一些好处就行了。”
“哼。”老者冷哼一声，“听听伱这叫什么话。”
“闭关修炼把脑子练傻了是不是？”
“没根没底的，那才叫维持生计。”
“那小子夺了青云榜榜首，梦尊那里挂上了号，羊尊那里看入了眼，这样的人能叫维持生计吗？”
“那叫体验生活！”
“这是尊者在磨他性子！”
“你倒好，还给安排上了。”
年轻人闻言，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解释道：“我就是觉得离着这么近，梦尊又有那个承诺，咱们多少得照顾一点……”
“你啊……”老者摇了摇头，就不再理会自己这个傻孙子。
……
陈皓跟着应如此，大约飞了二十多分钟，并没有返回逐鹿城，而是落入了一片山林之中。
又走了一段路，陈皓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背影。
那背影身材颀长，大约一米八以上，穿一身月白锦缎儒衫，长发随意披下，站在山林之中，仿佛本身就是山林的一部分。
“师父！”应如此上前行了一礼，说道，“陈皓带来了。”
此时那梦尊转过身，望向陈皓，眼神含笑，如沐春风。
陈皓内心纠结了一下对梦尊的称呼。
叫前辈，太外道。
叫师父，人家还没收徒。
还是叫梦尊？
不行，显得太敷衍。
只是短暂犹豫了一下，陈皓就上前也行了一礼，说道：“晚辈见过孟师！”
梦尊淡淡一笑，下一刻，陈皓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似乎有一股力量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力量逐渐变大，陈皓咬牙支撑着。
只是片刻功夫，陈皓肩膀一松，刚才那股力量就无影无踪。
此时，陈皓只听到梦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底子不错！”
“在无暇八品上还有所进步，看来这段时间你没有偷懒。”
陈皓偷偷抬头看了眼梦尊，见对方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模样，连忙说道：“孟师让我半年内晋级如烟境圆满，晚辈不敢懈怠。”
“那压力大不大？”突然间，梦尊问道。
陈皓一愣，刚想拍胸脯说什么压力不大，不过一转念，就低眉丧眼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大！”
“大就对了。”梦尊点点头，“不然我孟希言的面子往哪放？”
陈皓闻言，面色古怪。
面子？
收徒门槛高不是因为要精挑细选，而是因为自己的面子？
陈皓再次看了看梦尊，就见到对方依然是嘴角含笑，望着自己。
他又看了看应如此，应如此正是一副“没错，应当如此”的表情。
嗯，尊者，不应该是那种高高在上，威严端正的人设吗？
这个梦尊，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梦尊身形微微一晃，就来到陈皓身前。
“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
“对本尊而言，亦是如此。”
“我未想到会遇见你，也未想到你能在缪境中获气运所种，这么快就到达八品无暇。”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那便将一些事提前好了！”
正在陈皓疑惑时，梦尊的手指已经点在陈皓的眉心。
“别担心，本尊带你走一走！”
话音落下，陈皓只感觉眼皮沉重，精神力不自觉放松了下来，下一刻，陈皓直接闭上眼睛，仿佛熟睡过去。
……
“哗哗哗……”
奔腾的水流声在陈皓耳中响起，他睁开双眼，就看到自己此时站在一条宽阔雄浑的大江之上。他抬起头，就看到梦尊站在前方。
但下一刻，陈皓赫然发现，这雄浑大江并非是向前奔腾，而是仿佛瀑布一般从上而下，至于他和梦尊，则是与瀑布垂直，横在空间之中。
“光阴长河，贯穿所有的维度空间。”
“你脚下的，就是光阴长河的本体。”
陈皓心中微震，对于光阴长河，他之前见到的基本上都是投影或是具象，如今看到的，是本体？
“仔细看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陈皓闻言，低下头，仔细看着脚下的长河，片刻后，终于发现在这奔腾河水的深处，同样存在奔腾的水流，只是那些水流会闪烁出不同颜色的光辉。
“那就是文明长河！”梦尊解释道，“文明也好，历史也罢，都只是光阴的一部分。”
“也是有意义的那一部分。是他们，让无穷的岁月，增添了光辉。”
陈皓表情严肃，微微躬身，表示受教。
他如何不知道，梦尊这一次，是在给他传道。
梦尊看了一眼陈皓，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带着陈皓朝着光阴长河的上游行去。
“漫长的历史，久远的光阴，我就不一一和你细说。日后你若有兴趣，可以自行探索。”
“今日，本尊要和你上的第一课是——”
“百年浩劫！”
陈皓一怔，望向梦尊，又听到梦尊说：“在现世，你们是怎么个说法？”
陈皓略微回忆了一下，说道：“只谈炎夏的话，我们大概将那段时间划在近代史部分。”
“从1840年的鸦片战争开始，一直到人民翻身做主。”
“有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屈辱，也有追求独立和复兴的反抗。”
“最终星星之火，终于燎原，我们取得了胜利。”
梦尊点了点头：“那你想了解文明战场的百年浩劫吗？”
陈皓闻言，连忙点了点头。
梦尊微微一笑，低下头，看向脚下的光阴长河。
只这一眼，这光阴长河瞬间波涛汹涌，那原本沉在水中，闪烁着光辉的文明长河随着翻涌的波涛跃出水面，形成了一朵朵光芒四射的浪花。
“那是一段残酷的岁月。”
“也是一段激荡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