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雨如瀑!
包括原中统苏沪区上海分区行动队副队长归益秾在内的十余名特工总部的特工,尽皆倒在了血泊中。
归益秾中枪最多,他的胸膛几乎被打成了马蜂窝。
小猴子重点照顾了此人。
这个人在死去的时候,他的眼眸是惊恐的,惊恐中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不敢相信、无法理解程千帆竟然敢痛下杀手!
程千帆怎么敢的?
这是归益秾脑海中最后的意识。
……
小池刚才一直在注意宫崎健太郎。
他看到宫崎健太郎在喊出‘しゃげき!’的时候,英俊的面容甚至因为过度亢奋而有些扭曲和狰狞,仿佛眼眸都在发光,嗜血的光芒!
小池轻笑一声。
宫崎这个家伙是极度推崇大和乃最高等民族的,对中国人极度鄙薄,言必称‘支那’,在宫崎健太郎的眼里,支那人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上车。”苏晨德说道。
程千帆看了侯平亮一眼,哈哈大笑,他上前拍了拍侯平亮的肩膀,“跟着帆哥我,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这算什么?”
苏晨德在枪声大作的时候便判断中计了:
他的手下会开枪,但是,应该多半是零星的枪声,不会如此密集的枪声。
苏晨德则也是看了曹宇一眼,他现在忽而想到一点:
这厮不仅仅妨主,而且历经这般多的险情,竟然安然无恙?
尤其是特高课在开森路抓捕红党新四军那次,据说两个被神秘枪手击毙的日本特工都是就躲在曹宇身旁,等于是给曹宇挡了子弹的!
这也正是曹宇克主的力证。
苏晨德惊讶莫名。
李萃群不说话,盯着苏晨德看。
这种生活和工作环境对于宫崎健太郎来说不啻于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归益秾的那番调侃令苏晨德下意识的琢磨起了曹宇。
啪啪啪!
车窗被拍打。
苏晨德心中没来由的突突,他心中一动,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冒险了,就将立功的机会让给归益秾了。
“应该是。”苏晨德面皮抽搐了一下,说道。
侯平亮正收回之前准备递过来的枪。
……
小汽车的边踏板上的两名持枪的手下也跳下来,警觉的注视着四周。
却是没想到这竟然极可能是中统苏沪区的陷阱。
他身体微微前弓,看着死不瞑目的归益秾。
他接到了苏晨德打来的电话,说是奉命搜捕劳勃生路、曹家渡三号的恒丰钟表行缉拿仇日分子,所部疑似落入暴徒陷阱,伤亡惨重。
骂人的时候,苏晨德已经右手拔枪,身体矮下来,准备随时开枪御敌。
而且,尽管心中有些忌惮,但是,苏晨德仔细思考,也并未觉得有实际上的危险之征兆,故而——
“帆哥!”司机大头从车上下来,恭敬鞠躬。
“是枪响后逃跑了。”小池笑道。
程千帆一伸手一把短枪放在他的手中。
李萃群现在想要听听苏晨德会如何回答:
是直接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直言是跟踪监视了程千帆。
苏晨德理亏,他刚才也只是耍了个小聪明,故意这么说,若是李萃群一个不察觉,这件事便和李萃群沾染上了。
“中尾说,后门有人听到枪声后逃跑了。”小池对宫崎健太郎说道。
“多谢。”程千帆微笑着,接过手枪,关闭保险,直接砰砰砰……将归益秾的脑袋打成了烂西瓜。
小池相信,宫崎健太郎的内心里住着杀戮的魔鬼,这个家伙渴望杀戮,渴望如同帝国军人肆意屠戮中国人那般畅快宣泄。
程千帆双手背负在身后,靠进前看那满地的尸首,眼眸中并无丝毫的惧怕和厌恶,相反是一种津津有味的样子。
判断这是一个陷阱,苏晨德立刻觉得乘车离开也不安全了,他担心会被中途截停刺杀。
“憨批拉什!”苏晨德气的破口大骂。
这甚至不是对射的枪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中埋伏了。
面对李萃群的质问,苏晨德只能假作惊讶,谎称确实是向李副主任办公室提交行动报告了,这里头一定是哪里出了沟通的纰漏,耽搁了正事。
他当时确实是好意。
程千帆从店面前脸出了钟表行。
程千帆看向小池。
苏晨德随之痛心疾首姿态说道,“出事的本该是我,却是归老弟主动请缨要求带队行动,这这这……”
李萃群皱了皱眉头,随着特工总部的活动愈发活跃,他们同巡捕房的关系也越发僵硬,巡捕房会给日本人面子,在面对日本人的时候会隐忍退让,但是当面对特工总部的时候却又抖起来了。
他心中一动,猜测这应该是特工总部的车辆和行动工具。
然后,看着曹宇这张脸,看着那一只半的耳朵,苏晨德的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
传闻曹宇妨主,此言非虚!
他应该安排手下将车子开走的。
李萃群也不和苏晨德继续掰扯这个,直接问话。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选择是错误的:
特工总部这些人确实是投靠帝国的中国人,但是,在宫崎健太郎的眼中,他们本质上和那些反抗帝国的支那人没什么不同!
主子杀狗取乐,有什么不对吗?
“是曹组长。”
司机下意识的急踩刹车!
……
“李副主任,确实是归长官主动要求带队抓捕的。”苏晨德的司机在一旁证明说道。
就在此时,马路上突然冲出来几个人。
……
“过瘾了!”程千帆活动了一下肩膀,十分放松的样子,笑容灿烂,“可惜了,这种机会不多。”
他跺脚叹息,“归老弟是替我挡了枪子啊。”
册那娘,你奉谁的命令?
“我讨厌这双眼睛。”程千帆将手枪还给了小池,说道。
不管车里有没有人是谁在车里?
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不可再动手了。
“放心吧。”小池同‘小程总’握手,“我们有熟练的处理办法,不过也需要程副总安排人帮忙应付一下巡捕房。”
是的,恒丰钟表行的斜对面就是上海滩最大两个的钟表行之一的亨达利。
“李兄,实不相瞒。”苏晨德苦笑一声,“这件事实在是,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他扫了一眼血腥味浓厚的院子里,“池老板,今天的事情多谢了,善后就麻烦池老板了,我不便久留。”
不过,李萃群精明似狐,此等小手段根本不可能上当。
“属下和敌人枪战时,不慎摔伤。”曹宇回答说道,一脸凝重,“只可惜未能救回弟兄们。”
不过,因为长期只能假扮中国人程千帆,这使得宫崎健太郎不得不生活在满是中国人的环境中,甚至不得不和颜悦色,乃至是拍马迎合。
两个保镖也分别上了左右车门边踏板,手握短枪,表情严肃且凶狠的环视周边环境,一幅准备随时拔枪射击的姿态。
之所以没有开车撤离,而是留在附近,并非他苏某人多么勇敢。
看着程千帆的座驾远去苏晨德这才从恒丰钟表行斜对面的亨达利钟表行出来。
程千帆也是轻蔑一笑,“重庆的人,天性如此怯懦。”
这是——
大头回到小汽车驾驶室,启动车辆。
程千帆手中的短枪是小池递给他的。
“苏长官?”手下惊讶的看了苏晨德一眼。
“这没问题。”程千帆微笑颔首,他扭头对侯平亮说道,“小猴子,你留在这里,有巡捕房的人过来,交给你了。”
“巡捕房正在里面勘查。”苏晨德说道,“禁止我们靠近。”
听见恒丰钟表行枪声大作后,苏晨德第一反应不是带着手下冲进去支援,而是吩咐手下掩护他迅速从车子里撤离,来到了亨达利钟表行内躲避。
程千帆微微颔首,他瞥了一眼,注意到恒丰钟表行对面的马路边上,一辆小汽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在小汽车不远处的墙角,还有好些辆洋车子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怎么回事?”李萃群阴沉着脸,质问苏晨德。
“苏长官,那些弟兄,弟兄是不是……”手下开着车,看了一眼反光镜,还是没忍住,结结巴巴问道。
“是!”侯平亮咬了咬腮帮子,开口应道。
“确定是听到枪声后没有进来查看、支援,反而逃跑了?”程千帆问道。
所以,苏晨德看到李萃群似乎在怀疑自己,他是非常不满意的。
……
回到汽车上,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还在喃喃自语,“程千帆,他怎么敢的?!”
看到他走出来了,斜对面的巷子里一辆小汽车很快开过来。
曹宇妨主,尽管不尽信,但是,越是琢磨越是觉得不舒服。
曹宇向童学咏点头致意。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
这厮运气也太好了?
李萃群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怀疑他苏晨德故意安排归益秾挡枪子?
天地良心,尽管如果遇到危险他会毫不犹豫的安排归益秾挡枪子,但是,这一次确实是不是他的。
苏晨德长舒了一口气,他坐直身子看,果然正是曹宇。
他并未做停留,直接上了自己的小汽车,“回巡捕房。”
苏晨德目光闪烁,他的手指下意识的连连搓了搓,这是他在惊恐之下的习惯表现。
苏晨德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躲进了亨得利钟表行。
苏晨德看了司机一眼,今天第一次觉得这厮有些顺眼了。
苏晨德抬起枪,就要射击。
“开车,去最近的电报厅打电话。”苏晨德面色阴沉,“出事了。”
短枪入手,程千帆立刻便知道不是自己用习惯的勃朗宁手枪,他看了一眼,是一把南部手枪。
好在司机及时喊了一嗓子。
赶到了劳勃生路,李萃群直接就丝毫不给面子的训斥了苏晨德,表示自己并未收到对方的行动报告,此次缉拿行动他并不知情。
李萃群看着惺惺作态的苏晨德,心中冷笑不已,面色上则是一脸沉重,“归老弟果真出事了?”
“是!”
“苏长官,要不要进去看一看?”身旁的手下低声问道。
归益秾欣然答应,且对他苏晨德是心存感激的,毕竟已经形成包围之势,局势在我,这是手拿把攥的功劳,这对于刚刚加入特工总部的归益秾来说是提前走在众人前面的好机会!
至于说苏晨德为何突然心血来潮询问归益秾是否愿意亲自带队抓捕,究其根源则是源自归益秾对曹宇的调侃。
他的目光盯着苏晨德。
李萃群身旁的童学咏看了曹宇一眼:
与敌激战受伤,竟然是摔伤了?
他对这个手下非常非常不满,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的路人是敌人的可能性非常大,司机最正确的应对是开车直接撞过去,然后扬长而去。
法国人的狗腿子,狗仗人势的东西!
“伱怎么回事?”李萃群看了曹宇一眼,这厮的额头破了,留了好多血。
“很显然,这是徐兆林的报复,对我等的报复,他故意安排那个人露出踪迹,吸引我前来。”苏晨德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这家伙竟然还活着?
“为什么没派人去恒丰钟表行内部查看情况?”李萃群沉声问道。
……
这家伙满头大汗,额头,脸上都带着血迹,看起来甚是可怖,正急切的拍打车窗。
苏晨德忽而倒吸一口凉气:
妨主,克主,己身运气好,逢凶化吉!
不对。
侯平亮没说话,咧嘴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
“程副总可是过瘾了?”小池微笑着,语带双关问道。
第二反应是:
菩萨保佑好在咱苏某人运旺,这厮没克着!
汽车则是留在原地吸引对方注意力。
小池拍了拍宫崎健太郎的肩膀,并未多说什么,表示理解。
刚才恒丰钟表行里响起了一阵枪声,程千帆此人竟然全乎全尾的出来了,这可不是好征兆。
苏晨德苦笑着解释,他知道徐兆林手里有一个隐蔽极深的特工,此番幸运发现了此人的踪迹,便仓促的带着手下来抓捕此人。
……
他是征求了归益秾的意见,或者说,是苏晨德高风亮节,将抓捕立功的功劳让给归益秾的。
不过,刚才看到程千帆安然无恙的从恒丰钟表行出来,并且看了汽车一眼,苏晨德吓得一身冷汗。
采补主家气运,凝聚自身运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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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一名特高课的手下跑过来,在小池的耳边低语一番。
还是选择含糊其辞,另外找一个理由?
苏晨德选择的是第二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