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雪筠之间,一直都是小暧昧。
我们两个各有各的心事儿,从来不敢有什么正面的表达,虽然行动代表了很多事儿,可也什么都代表不了。
爱情这个东西你要是不说出来,那么无论你做什么,都会让对方感觉是一个错觉。
此时此刻我问出了我的问题,也得到了雪筠的回应。
雪筠说,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怎么会如此犹豫?
听了这句话,我感觉自己重生了。
所有的痛不欲生都离我而去,哪怕我最终无法得到雪筠的人,可是我至少在某一段时间,得到了她的心。
而我还真的没有想到,雪筠居然如此的勇敢,她这样的女孩子居然会如此直接地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答案我想过,但是我没有想到可以直接地听到。
雪筠回答完我,突然反问道,你呢?
我说,我爱你,我愿意用生命守护你。哪怕得不到你,哪怕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希望你知道,我会永远爱着你。
雪筠长出了一口气,把手伸了过来。我们两个是面对面交谈的,我拉住了她的手,她笑了笑,神色却突然有点黯淡。
雪筠低声说,我……我……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这个决定。我从来没有想到会被逼到这种地步。而且还都是被我最爱的人逼迫的。我要是跟你在一起,我就伤害了父亲,我要是听从父亲的话,我就伤害了你。我……
我对雪筠说,你听我说,现在我想跟你说的,并不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能义无反顾地跟我在一起?
雪筠啊了一声,想了半天,对我说,我不能,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都在公司。这是他最珍爱的东西,我不能毁了它,尤其还是我亲手毁了它。
我说,为什么说你亲手毁了它?
雪筠说,怎么不是?如果没有我们两个的莽撞,马经理也就不会被抓。当然他被抓是活该,可是因为是我亲手写的举报信,让别人都觉得跟父亲有关。老部下忠心不在,手中的股票从新流转出来,如果我不跟徐家成亲,那么父亲董事长的席位很有可能……
我说,你是因为内疚,对么?
雪筠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说,或许吧,对,是因为内疚。我不能亲手毁了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我说,我可以假设一下么?假设一下我设想的情景,如果我有冒犯到你的话,还希望你听完。
雪筠点了点头,手中用力,我似乎能够感觉到她为了听我这番话所下的决心。
或许她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我说,我之前说是你父亲,而不是徐家做的,是因为韩红找我是想要打听出马经理跑路去哪里了。我说马经理可能是进监狱之后,韩红脱口而出,说明明说好让马经理跑路的。我想徐家不可能也没有能力给她这个承诺,能给这个承诺的只有你的父亲。
雪筠的语气有点冷了,她说,继续说吧。
我知道雪筠不高兴,可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我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你父亲想要老部下手中的股票从新回到市场,可是没有好的办法。他不可能去说服自己的老部下把股票放入市场。而与此同时,他是了解你的,知道你或许不会嫁给徐家,他又必须要这个联姻成功,以此来保证你们家族的利益。所以,他准备了这一切,说不上连马经理都是跟他一起在演戏。他利用了你让老部下的股票松动,然后又利用你的内疚让你嫁给徐明……
雪筠的手猛然松开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对我说,我不许你这么诋毁我的父亲,她不会这么做的。
我愣了一下,对雪筠说,我刚刚说的是假设……
雪筠说,没有这样假设的。
说完站起来,转身回了房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抓起衣服与包跑了出去。
重重地摔门声让我心惊肉跳,我又不敢追出去,我不想要在气头上再惹雪筠生气。
而且,说真的,谁说我没有私心?
自从听了韩红那番话,让我有了初步的猜测之后,不可否认,我的心是欣喜异常的。
为什么?
人总是会有私心的,我爱雪筠,我当然想要得到雪筠。我虽然说自己拥护她的一切决定,可是私下里,我还是希望可以永远地跟她在一起。
如果这点私心都没有的话,那么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类了。
可我之前除了等待,有任何的办法与可能么?
并没有。
一个男人其实很讨厌自己无法主导的任何事物的,我很了解雪筠是怎么想的,也知道她之所以犹豫不决,一方面是因为爱我,另一方面就是由于对父亲的愧疚。
可是我此时此刻从韩红那里听出来,欧阳先生居然就是打算利用雪筠的愧疚,甚至是一手造成了雪筠的愧疚。
我怎么可能不欣喜若狂?
要是让雪筠明白这一点,那么本来摇摆不定的天平,当然是瞬间就倾斜到了我这一面。
所以我说这一切都是有目的,也有私心的。
只是没有想到,雪筠在骨子里居然如此地尊重自己的父亲。
雪筠的关门声太重了,一会儿夏瑶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看了看我,又去拍了拍雪筠的门。
之后走过来对我说,喂,你不是又惹到我姐姐了吧。
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犹豫半天,对夏瑶说,你们白天神秘兮兮地干什么去了?
我其实也就是转移话题,对于夏瑶来说,转移话题任何时候都很有用。
果然夏瑶眼睛一亮,对我说,我不告诉你。
我说,你们两个啊,神秘兮兮,还背着我。让我猜一猜,是不是看婚纱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是痛的,但这个问题要是不问出来,还真的会让我寝食难安。
夏瑶白了我一眼说,什么婚纱?你结婚啊,那是送给你的好不好。你要是结婚,我就给你买婚纱。
我说,什么东西是送给我的?为什么送给我?
夏瑶啊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大眼睛忽闪半天,凑过来说,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我姐姐。我们俩还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呢。
我说,什么惊喜?
夏瑶说,你不是要过生日了么?给你买生日蛋糕去了。
我说,什么生日?
夏瑶说,你自己的生日你都不知道?我姐姐记得,后天就是了。你身份证上面有。
我这才发现,后天还真的是我的生日,只不过是阳历生日。
这么多年一直都过阴历生日,对于这种阳历生日一直都没有正经过过。所以也不记得了。
这肯定是雪筠看到的,也只有雪筠会如此的信息,夏瑶这个脑袋根本不可能记得住这种事情的。
我猛然觉得很感动,想起刚刚雪筠气鼓鼓地摔门而去的神色,觉得自己还真的是一个禽兽。
我对夏瑶说,真的么?太谢谢你们了。你放心,我一定要装成很惊喜的样子。
夏瑶说,那就好。不过啊,你真的要好好谢谢我姐姐。
我说,是啊,她记得我的生日,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了。她不会把我的身份证号都背下来了吧。
夏瑶白了我一眼说,我姐姐说了,这是她给你过的唯一的生日了。之后她嫁做人妇,也就没有机会了。姐姐跟我说这话的时候,让我觉得怎么好像是交待遗言呢?呸呸呸,让姐姐听到又该骂我口无遮拦了。不过,说真的,我姐姐对你挺好的啊,结婚那一天,你可得包一个大红包。
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我看着夏瑶,那是一张跟雪筠一模一样的脸。我看着这张脸,仿佛就是那一张脸。雪筠仿佛站在那里对我说,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我婚礼的时候,你一定要来。一定要给我包一个大红包,一定要勇敢,要面带微笑。
我干笑了两声,对夏瑶说,好的。好的。我一定包一个大红包。
夏瑶满意地转身离开,我坐在那里,半天也无法站起来。
雪筠其实已经做了决定,她已经决定出嫁了。
她为了精心准备了一个生日,只是我也清楚,过生日的那一天,或许就是我永远失去雪筠的那一天。
在我最惊喜的时候让我失去你。
这样的生日礼物,还真的让我无法接受。
我坐了半天,想了半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变成了碎片。
我不能失去你,我不想失去你,我不可以失去你。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潇洒地面对分别,但真的等到这一刻将要到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胆怯,有多么的渴望。
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爱你。
如果做任何事儿能让我拥抱你,能让我亲吻你,能让我挽回你。
那么我都会去做。
只是求求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给你一个选择。
不要让我在生日的那一天失去你。
不要在我活得生命的那一天,让我失去生命中所有的色彩。
雪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