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牛将银针取出时,随即进入了一种感知的境界。此刻,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了声音,没有了光线,甚至没有了人的概念,只有一团团的气体,相互作用,相互影响。
有些气体零零散散,轻飘而过,阿牛知道那可能是微弱的风,有些气体已经固化,不会波动,正在慢慢消散,阿牛知道,那可能是桌子,椅子等一些死物。而有些气体在不断循环的同时和外界保持着高度的交流,阿牛知道,那是活生生的人。
“好,状态不错。”老李的声音传来。“阿牛,用银针扎入气户穴,当病情复杂,无法准确判断时,入此穴位可以看得更多,更远。”
阿牛按照老李的话,将银针缓缓扎入。气体如同一条河流,从表面上看,貌似朝着一个方向有条不紊的流动着,其实,在看不到的底层,暗流汹涌。阿牛必须弄清楚有多少暗流潜伏其中,每一条暗流在什么时候,身体的哪个穴位,最为端急或者最为平缓。
阿牛通过银针将自己的意识传入这个世界,窥视着这个世界的运转。一股黑色气体从河底涌来,像猛兽一样咆哮着,肆虐横行。“快撤针,不要和它硬抗!”老李大声喊道,言语中透着紧张。阿牛急忙将银针拔出,一分钟不到,已是汗流浃背。
“阿牛,这是一股极强的邪气,你现在功力尚浅,还镇不住它,只能避而远之。”
“谢谢师傅提醒,要不然,我的这缕意识可能要被邪气吞噬了。”阿牛想想都害怕。
“慢慢来吧,为师也是行医五年之后,才能将此类邪气一针镇死。”老李安慰着阿牛。“你已经走在了绝大多数医者的前面了。”
唐研,老李他们看到阿牛这么快把拔针出,又满头大汗,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隐隐感觉事情不妙,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了!”
阿牛擦了擦汗水。“体内邪气很多,比想象中的要难!”
唐研听后,眼睛一红,水雾涌了上来。阿牛轻轻碰了碰她。“别哭啊,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治疗的时间会长些而已。” 听到阿牛这么说,唐研心里又宽了些,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都说女子欲语还休是一种独特之美,其实啊,欲哭还休,也会让人心存柔软与怜惜。看着老婆大人这幅模样,阿牛真想当着大家的面去亲吻老婆的眼睛。
和唐研不同,老唐始终面不改色,波澜不惊,果然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阿牛,刚才你落针时轻如鸿羽,即使在仓促之间撤针,也井然有序,我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你真有一手。”说着,老唐将头转向了老李问道:“阿牛真的会医术,什么时候的事?!”
老李也纳闷呢,是啊,什么时候的事!刚才阿牛行针一气呵成,就像是一队训练有序的奇袭兵,进入时悄然无声,遇到紧急情况,退出时也泰然自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新手所为!他什么学的?向谁学的?瞒得可真好,连家里人都不知道。
老李摇了摇头,对着老唐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哈哈,,,”这儿子没白养,没浪费国家粮食,有出息了,哈哈,棍棒底下出孝子,我老牛腿下出牛子,牛啊。老牛想想都乐。
“老牛啊,明个要不要去祖文上拜拜,我们的儿子越来越厉害了,咋回事啊!”翠花笑呵呵的说道。
“这个是要去的,我牛家不单有了个好媳妇,不懂事的儿子一夜之间也长大了,不用操心了,是该买点好酒好菜去拜拜了。”老牛笑得合不拢嘴。小时候,阿牛就被乡亲们称呼为乡里一帅,给自己涨了不少脸面,现在应该称呼为乡里最帅了。老牛觉得无限风光。
“惭愧!惭愧!”阿牛很谦虚的说道,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只是比别人聪明一点点而已。”
自恋!唐研在阿牛腰上掐了一下。
“呵呵!”柳心也笑了起来。“阿牛实话实说,还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谁都知道,阿牛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经柳心这么一说,事情更加有趣了。“老婆子!你这是在添油加醋啊,你也跟着胡闹啦!”老唐笑着说道。他这一点明,全家人都笑起来了,将刚才老唐咳嗽引起的不快冲得烟消云散。
“阿牛,不可骄傲。”老李看见阿牛有点得意忘形了,急忙出言提醒:“你的第一针融邪,的确掌握得很好,但你应该明白,越到后面越难,不可掉以轻心。”
“前辈师傅,徒弟明白!”老李这句话多多少少将阿牛拉回了点。第一针是基础,后面的针法更难掌握,自己的路还很远。“唐叔叔,我还是继续给您看病吧,多试几次,可以看清楚些!”
阿牛调整调整状态,运用镇邪,进入老唐体内,观测邪气所在,停留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阿牛看到的也一次比一次多。他的经验正在积累,镇邪之针的运用越来越熟练,他飞快的进步着。
“岳父体内有三股邪气异常霸道,它们在天池穴汇集,沿少阴经脉,形成猛流,势不可挡,但庆幸的是,在关门穴一分三,流势放缓,周游全身。师傅,这股邪气有交汇,如果对其中一条使用驱邪之针,势必会被其他两股邪气所感知,而引起全面反扑,岳父大人的身体受不了,我们该怎么办?”了解病因的阿牛有些着急的说道。
“哎!”老李叹了一声气。“以前,从面相上看,还以为你只要学会了第三针驱邪之针,就能治好你岳父的病,现在看来是错的。阿牛,你必须学会第四针隐邪分流才行啊!”
“前辈师傅,此话怎讲!”
“这三股邪气,一开始各自为政,互不干涉,但现在,从它们循环轨迹来看,隐隐有融合之势。如果真让它们得逞,后果不敢想象。阿牛,你要抓紧时间,只有学会了隐邪之针,在邪气流动的薄弱关处,将原本一分三的邪气一分为六,甚至一分为十,削弱邪气力量,逐个击破才行!”老李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