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青儿知道,只有她知道我在为她哭泣,我在想念她,因为她曾经说过,她的灵魂会幻化为天上的星辰,会关注着我的一切。
那么,即便是什么都不说,她也已经知道了我这一年来所经历的一切。
“青儿,我很想念你。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你的气息,就像这海风的气息……”我在心里喃声道。
青儿曾经用这句话歌词叮嘱我,她说这是爱的最理想的境界。从来都不要刻意想起,永远也不可能忘记。因为她已成为整个身心的一部分,我们已经是一个统一整体!
很快就到了青儿的墓地,这块墓地的位置极佳,在一座并不高的山岗上,松柏清翠,鸟儿的啁啾,只会让这里显得更为幽静
站在这座山岗上,可以看见远处蔚蓝的大海,那海平面跟天空相接,分不出界限。
我知道青儿喜欢大海,她一定会喜欢这座幽静的山岗,她白天可以看见大海,夜里可以望见星空,听见远处大海的声音。
这块墓地虽好,可当初叔叔阿姨却无力在这里为青儿买一个位置,给青儿看病花了很多年,还欠下了债务,是我出资为青儿买了这块墓地。
我知道青儿一定会喜欢。
我把车泊在墓地外面的停车场,一手捧着白菊花和满天星,一手拎着一只黑色塑料袋,沿着小路朝墓地走去。
一般到墓地的感觉都是死寂的,但这里不同,这座山岗更像一座幽静的花园,埋在这里的那些逝去的生命,已经远离了疾病痛苦,静静地长眠于此,就像花落如泥,就像种子静静地潮润的地下。
在众多的墓碑群里,我很精确得找到青儿!
我走进墓碑,慢慢蹲下来,看着她的笑脸,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
“傻瓜,还过得好么?”我道,想笑着问候,喉头却哽住了。
我哽声道:“对不起。我拖了这么久才来,本来清明节要来的,可是那时候我还在边疆……”
我哽声道:“青儿,我买了你喜欢的花……”
青儿最爱满天星,她说让她联想到夏夜璀璨的星空!
我道:“记得。青儿。我给你带了一些钱,你可以买你喜欢的衣服穿,想买什么牌子就买什么牌子,不要省……”
我轻抚着她的面颊道:“香奈儿时装、迪奥香水、古琦连身裙、路易威登的包包,你想买就买什么,我现在有钱,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我还买了些你最爱吃的水果……”我哽咽着道。
青儿的照片被镶嵌在墓碑的上方,我含泪用指腹轻轻抚着她的面颊,她的面颊冰凉冰凉!
“冷吧?傻瓜……”我哽咽道,泪水夺眶而出,低落在碑石上。
我用打火机点燃了纸钱,纸钱燃烧起来,透过袅绕的烟雾中,墓碑上青儿的笑脸似乎更生动了,她在朝我眨眼睛。
从摆放在墓碑前的水果和烧尽的纸钱烟灰,可以想见叔叔阿姨已经来给女儿过过生日了。
我在燃烧的纸钱边上,在墓碑前坐下来,一边摩挲着墓碑,一边跟青儿低语着。
我说了很多话,我在乌市跟我亲生母亲相认的事情,我和伊莉雅的事情,我回到滨海后跟
林氏姐妹的事情,我突然啰嗦得成了一个家庭主妇,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机会任何话题任何话语。
青儿似乎面带微笑,眨着眼睛在静静听我诉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说得有点累了,我靠在墓碑上,跟青儿抱在一起,我们都没再说话,静静地深深地抱在一起!
只有远处海浪的声音,只有青翠的松柏里鸟儿的啁啾声,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
身手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提醒了我,我松开青儿,慢慢转过身去。
我看见夕儿从身后的小路上走来,我愣了一下。
当我看见她发愣时,她顿住脚步,也有些愣怔地看着我,抬手拢着如云地秀发,朝我微微笑了一下。
她穿一袭黑色真丝连身裙,戴一副墨镜,手捧一束百合花。
“阳阳……”
“你怎么来了?”
我们看着对方,几乎异口同声地开口说话。
夕儿镇定了一下,朝我一笑说:“谁说我不能来?今天是青儿的生日……”
“你不是说不来了么?”我慢慢站起身,看着她道。
她笑看着我说:“是你不让我来,我只说不陪你来,并没说我不能以个人身份前来呀!”
夕儿走近,弯腰把百合花搁在青儿墓碑前,搁在我的白菊花和满天星边上,搁在叔叔阿姨送来的花旁边
“你刚才一个人在说什么?”夕儿直起身朝我呡唇一笑说。
我道:“你听见了?”
夕儿俏皮一笑说:“我在对面的松柏后面站了许久了,见你不说了,我才走出来的……”
“我在跟青儿说悄悄话……”我喔了一声,低头捏着鼻子道。
夕儿笑看着我说:“那我也跟青儿说说悄悄话……”
“你说吧。”我道。
夕儿朝我一笑说:“你到车上等我吧?”
“为什么?”我道。
“因为是悄悄话,所以不想给你听见了。”夕儿说。
我点下头道:“好吧。那我到墓园门口去。”
“谢谢。”夕儿朝我呡唇一笑说。
我把目光投向墓碑上青儿的笑脸。
青儿似乎朝我微微一笑说:“去吧。阳阳,我也有话对夕儿姐说……”
我注视着青儿,点点头,好一会儿,我在心里道:“青儿,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好啊!”青儿朝我一笑说,“自己要保重!想我的时候,记得抬头看看星空,你会发现我的眼睛……”
我点点头,又看了看她,才转过身,抬脚离开。
我沿着小路往外中,走出没多远,我顿住脚步回头看,见夕儿正坐在青儿的墓碑前,似乎真在跟青儿说着什么。
我盯着夕儿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出墓园,坐在越野车上吸烟,等着夕儿。
大约半个小时后,夕儿才从墓园门口走出来。
她径直朝我走来,表情肃穆,我替她打开了车门。
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好了?”我看着她道。
夕儿点头说:“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过……”
“你跟青儿说什么了?”我看着她道。
夕儿看着我说:“不告诉你……”
“青儿跟你说什么了?”我捏着鼻子看着她道。
夕儿一笑说:“也不告诉你……”
“说说也没关系呀。”我道。
夕儿看住我说:“那你和青儿都说什么了?”
“好吧。”我耸耸肩,看着她笑道,“我们都不要好奇好了。”
“不过,”夕儿笑看着我说,“青儿要我好好照顾你……”
“是么?”我低头道。
夕儿点头,很认真地看着我道:“青儿还跟我说,她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她希望你过得好,开心,幸福,而不是一直生活在她的死对你造成的痛心和愧疚之中。”
我“喔”了一声,没有说话。
“其实青儿说得对,”夕儿看住我说,“她已经走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我们都还活着,我们好好活着,就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告慰。阳阳,我想青儿肯定不希望她的死影响你今后的人生。”
“是吧?”我低头道。
夕儿看住我,继续说:“青儿一直为你自豪,她肯定希望你做出一番大事业,娶妻生子。圣经创世纪里说,‘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这也是青儿的意愿,你不能辜负她对你的期望。”
“这些都是青儿对你说的?”我看着她笑了一下道。
夕儿也笑了一下,依然看住我说:“是呀。我和青儿刚才有一个秘密约定。”
“什么约定?”我捏着鼻子看着她道。
夕儿又笑了一下说:“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好吧,”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目视前方道,“我还想多陪一下青儿……”
“下次再来吧,阳阳,”夕儿看住我说,“青儿需要安静,静默才是逝去的灵魂们最适宜的环境。”
“那我们回滨海吧。”我道。
“能陪我去海边走走么?”夕儿说,眼眸闪烁地看着我说。
我扭头看了她两秒钟后道:“好吧。”
海,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海,近处亲吻着白色的沙滩,同陆地相偎相依,远处连接着蔚蓝色的天空,被天空的胸怀拥抱着。
海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和衣袂,我们沿着沙滩前行,我们边走边低语。
似乎同行的不止我们俩人,还有青儿,她走在我们中间,含笑,静默无声。
回滨海的时候,夕儿坐我的车,她来的时候带了一名司机,司机已经开着她的白色宝马车朝滨海出发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聊到了工作上的事情。
我问出了我心中一个很大的疑惑,那就是关于沿河超级商业街那个项目。
那个项目上的合作开始于林啸天脑溢血病倒后的一个月,也就是说并非是林啸天的决策,而应该是夕儿的决策。
政治上有一句名言是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说的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在我看来,这句名言搁在商场同样非常适用,滨海城的三大房地产三足鼎立格局以来,虽然是竞争关系,但他们也有过几次很好的合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