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盛坐在屋内,除了小道士来叫他一日三餐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凝神倾听,听了两天,也没听到什么。
这一天,他忽然听到隔着重重大殿外,有两个道士在争吵。其中一个道士高声讥笑道:“你也不看看你的痴憨模样,司明殿职也敢去争,你有什么本事,自己还不知道吗?”
另外一个道士怒气迸发,叫嚷着:“我没什么什么本事,你又有什么本事了,还不是凭借你妹妹做了上殿的小妾,你倒抖起来了!你如果真的有本事,怎么不去城里云台斗法,若是过了岂不是能入得上宗?让我们一干人都心服口服?”
陈盛精神一振,除去话中的小妾什么的云云,这仙鹤观居然还有着上宗,莫非它是哪一个仙门的下院?他身形一晃,射出了门,几个拐弯,就看见了一座大殿檐下正在吵闹的两名道士。
这两名道士一名身材高瘦,另外一名身材矮胖,脸也长的圆润,两只眼睛极小,看上去挺憨厚。
陈盛朝着两人行了一礼:“两位道兄,不知你们所说的云台斗法和上宗是何物?”
两名道士见是一名观里挂单的道士,他们都现出失言的尴尬表情,扭过头,互相怒视一眼,嘴里喃喃说道:“这是我仙鹤观的机密,怎么好说给你听,你快走吧,不要问了。”
说完之后,两名道士互相冷哼了一声,各自转身而去。
仙鹤观还有机密?跟仙门弟子有没有关系?
陈盛没想到这俩道士见人来了,也不吵了,竟然各自散去,留他站在殿下台阶处脸上若有所思。不过陈盛暗暗将这两名道士的相貌记在心中,打算晚上的时候趁着夜黑的时候将人虏出去盘问一番。
“唉,这是他们仙鹤观的睚眦心机,又怎么肯说与道友你听?”
陈盛的身后传来了一个老迈的的声音。
转过身一看,原来是一名头发凌乱的白须老道士,手持一柄肮脏的佛尘,站在走廊里,意味深长地开口说。
“道兄,还请请教。”
陈盛朝着白须老道士行了一礼。
那名老道士呵呵一笑,一边转身往后走,一边说:“我看你也是挂单的同道,跟我一样,都是借宿在这仙鹤观的,不如你我回院里再谈。”
陈盛也发现了,这老道士穿的不是仙鹤观的制式道袍,而是一件灰扑扑的不起眼的道袍。仙鹤观的道士们穿的道袍要光鲜的多,而且衣襟角落里还绣着一个小小的仙鹤,很好辨认。这老道士应该也是在仙鹤观挂单的云游道士。
陈盛谢了一声,跟在老道士的身后,又走回了小院。
原来这个老道士也住在陈盛挂单的小院里,只不过隔了一排房间。老道士请陈盛进了屋,陈盛见屋内狭小,也不在意,就着窄床坐了个屁股。
老道士呵呵一笑,然后对陈盛说了一番话。
原来这仙鹤观果然有上宗。这上宗不是别的,正是给陈盛令牌的玉虚宫。
不止是仙鹤观,可以说,这大魏的大部分门派的上宗均是玉虚宫。
玉虚宫在大魏十万里外,它自命正道魁首,势力极大,下辖国家多不可数,门下弟子众多,有修炼有成的,也有修炼停滞不前的。
其中那些道途无望的弟子不乏下山求取富贵的,大多数人中有建立门派的,也有建立国家的。就连大魏,也是玉虚宫数百年前的一名失意弟子建立起来的。
玉虚宫每隔十年就要来大魏收一次新弟子,只收年轻有资质的弟子。仙鹤观是玉虚宫的下院,平时负责招收有资质的苗子,往玉虚宫里送。
所谓的云台斗法,就是筛选优秀苗子的途径。要想不经过云台斗法就被送入玉虚宫,还有一个途径,就是手持玉虚宫下发的玉牌。
那种玉牌一般是给予资质出众的天才或者某些真人的家族后辈的,属于特殊途径。
毕竟玉虚宫内大小真人数量极多,哪位真人又没有几名想要照顾的家族后辈?所以还有玉牌入宫这个途径存在。
全国各地稍微有点渊源底蕴的门派都知晓这事,毕竟大家论及祖师,可能全是源自玉虚宫的。但大家为了减少竞争对手,都心知肚明,不约而同地不对外宣扬。
这虽然不是什么绝密,但是也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是以方才两个吵架的道士不愿多说。
陈盛如果在大魏混个两三年,混到这个圈子里,肯定也能知道这事。
这其中尤其是仙鹤观,仗着是玉虚宫的官方下院,经常往挑选好的新苗子里加塞人,惹得各地其他门派不悦。
“这加塞人又有什么用,进了仙门,资质不行,还不是被涮下来,平白占去了我们下面门派的名额。”
老道士一边说,一边愤愤不平。
每十年大魏送上一批优秀弟子,那玉虚宫下辖的国家多不可数,如果每个国家都送,岂不是每十年就送上去数量可观的新弟子吗?
这么多弟子,进去了,也不知道会被涮下来多少人。
他这一脉祖上是玉虚宫的一名正式弟子修道,因为道途无望返乡建立的一个小门派,位置在大魏东方的一条偏僻小山脉上,名字叫做五雷观。
现在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五雷观越发衰落,到老道士这一代,就唯有他和他的一名女徒了。但是到底创派祖师是玉虚宫弟子,这秘闻他十分清楚,如今老道士只想将女徒送入玉虚宫,期待重新光耀门派。
再有不到一月就是玉虚宫来接人的日子了,此刻云台斗法正斗的如火如荼。老道士带着女徒来到京城,花光了全部的银钱,给女徒租了一个灵气浓厚的专供修道人修炼的昂贵住处,剩下分文全无,连他吃饭都成问题。
故而老道士就干脆来到仙鹤观挂单,反正可以粗茶淡饭,白吃白喝,顺便还能打听云台斗法的形势。
“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盛心中想到后世那些送家里孩子进京城参加艺考的家长,他们面对每节艺术辅导课一千块、两千块的时候出手干脆大方,自己却节衣缩食,甘愿受苦。
虽然老道士不是他女徒的父母,但是大概也差不多了。
玉虚宫竟然如此势大,下辖无数国家,就连大魏都只是他一个修道失意的弟子建立的。
这让陈盛吃了一惊,这种大派,看来是实力雄厚得无法想象了。
也只有这种大派,才可能有元神法的存在。
“道兄,敢问玉虚宫中可有元神高人存在?”陈盛恭敬地问道。
那老道士呵呵一笑,说道:“我们五雷观道统不过三百年,祖师在的时候,说玉虚宫有三大元神坐镇,元神与天地同寿,几百年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坐几次关的功夫而已,定然还在。怎么,小道友,你对元神感兴趣?”
玉虚宫内有三大元神坐镇?
原来它不仅有元神高人,还有三位。
终于可以触摸到真实的元神高人了。
陈盛心中想起来茅山祖师茅盈真君那头梳两个丫髻、顶天立地的法相,想起茅盈真君遨游星河,越过一个个星球,将星球踩在脚下的英姿,又听到了元神高人在这个世界上切切实实地存在,不由地心中热切。
如果能够在这个世界追求元神之道,侥幸成就元神,那只怕跟得道差不多了。
这个世界的玉虚宫里怕不是有成千上万的弟子,而且力量层次又高,还有元神,那就试试去玉虚宫里苟吧。苟到最后,反正有了生命泉,至少能活个两三千年,不信花这么长时间,不能苟成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