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宇宙黑暗深处闪耀的光，终究流逝。
苏默看着最后一艘流光战舰冲进魔人老巢，在冲入魔人老巢的瞬间，那艘流光就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她去了哪里?他们又去了哪里?”
春秀站在苏默身侧，她看着黑暗深处绽放的灿烂烟花，她并不知道，时间为什么会流逝得那样快。
时间啊，它已经疯狂。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苏默轻声说着，最后一道流光彻底消逝，魔人老巢中混乱能量仍然在喷射，它正在苟延残喘。苏默抬起右手，无数能量长枪在虚空中凝聚。
“东仙文明都消失了，你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苏默微微摇头，无数能量长枪开始咆哮，开始冲刺，开始散发它们的炙热，开始疯狂释放它们的力量!
它们的使命只有一个，给魔人老巢最后一发，彻底摧毁魔人老巢!
“轰!”
震荡，继而崩溃，魔人老巢归于虚无。
这一刻，超过一万个低级位面或者异时空内，那些迥异的个体正做出相同的行为，他们怒吼，他们仰天怒吼。
苏默看见了，他右手时空环内那个魔人，正在快速退化，它的身体快速缩小，人类形态退化成一个人形柱，四肢已经消失，接着是五官。
很快，魔人退化成一颗指头大小的光球，它一闪一闪。虚弱到极点。片刻之后，它停止了闪烁。
“没死，还活着。不过已经退化到最低级阶段，没个几百上千年很难成形。”火种的声音响起。
苏默点头，也在这一瞬，他的眼前闪过成千上万道身影，都是退化的魔人种子，上万个不同的世界，上万魔人种子。不管它们曾经如何强大。此刻随着魔人老巢的湮灭，它们全部退化到最低级阶段。
“很多记忆链条。”火种的声音又响起。
苏默闭上眼，他就像一个信息接受点。接收着从数万个低级位面或异时空涌来的记忆链条，这些都是魔人的记忆链条。
记忆链条极度驳杂，有用的，没用的。正面的。负面的。不过，大部分都是负面信息，比如杀戮，比如征服，比如毁灭。
苏默读取了一条记忆链条，这是低级位面一个残暴君主一生的记忆，因魔人种子而残暴。或者说，它自身就是魔人。
这个残暴君主死亡的时间并不长。就在魔人老巢湮灭的瞬间，他走向了死亡。而他死亡前一刻。也是他一生中最关键的一刻。
只差一点，这个残暴君主就能征服低级位面最后一个国度的王城，一统低级位面。然而只差一点，他的长枪就要捅入最后一个反抗者的胸膛时，他自己死了。
苏默突然笑了，他仿佛已经看见，那个低级位面涌现出无数反抗者，尽管会重新进入混乱时代，可总比被一个吃人君主统治的时代要好。
这个残暴君主，最爱吃人心。
于是，苏默捏碎了这个残暴君主的记忆链条，彻底捏碎。
冥冥之中，苏默听见了破碎声，极为清脆的破碎声，不是瓷器也不是玻璃，是一种极为悦耳的破碎声。
这种破碎声，让苏默想起了曾经玩过的一个游戏，那个游戏中有一种设定，捏碎一种名为人性的道具时，会发出极为好听的类似破碎声的音效。
它们很像。
“人性。”苏默抽取一道记忆链条，快速读取信息，接着摇头：“生来就是魔人，只知杀戮毁灭，你们需要人性吗?”
轻轻一捏，悦耳的破碎声响起，在这一瞬间，苏默有一种灵魂出窍的错觉。他捏碎的记忆链条，来自一头凶狠的野兽。
那头野兽，称霸一个低级位面，圈养人类为食。它的记忆链条中记载了108种吃人的方式，它很聪明，也很强大，不过还是死了。
在死之前，这头凶狠的野兽正在挑战它自己，它尝试着一口吞掉一万人。在它张开大口的瞬间，它死了。
抽取记忆链条，捏碎，再次抽取，苏默重一次次重复，一次次摇头，他已经捏碎一百道记忆链条，每一个好人。
哪怕是中立属性的生物，也没有。
它们啊，全部为恶。
“咦?”
苏默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正在读取一道记忆链条，这道记忆链条来自一个女人。
“原来也不是好人。”
苏默摇摇头，他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好人，读取完所有信息才明白，这个女人也是魔人，本性为魔。
这个女人并不强大，至少在东仙文明算不上强大。在女人所在低级位面中，她是一个公认的善人，她收养了很多弃婴。
把弃婴养大，然后呢?
没有然后，弃婴长大后，他们就不再是人，他们被改造成机器，改造成只听从她的生物兵器。表面上有人类的各种情绪，实际上早就不再是他们自己。
“普通人想要对抗魔人种子，很难。”
苏默摇头，默默读取记忆链条，这一次，他没有捏碎这道记忆链条。
这道记忆链条来自一个少年，少年的一生是短暂的一生，少年没能活过十六岁。一生下来，少年就被称作灾星，在十六岁时，魔性彻底爆发，然而，少年没杀人，反而拯救了他的族群。
少年用他自己的精神意志打败了魔人种子。
苏默笑着将这道记忆链条收入时空环内，以后他会找一个不是以战斗为主题的低级位面，将这条记忆链条种下。
读取和筛选记忆链条是一个重复的过程，枯燥倒不枯燥，毕竟每一道记忆链条都是不同的人生。这些记忆链条是魔人种子的轨迹，也是那些可怜的被宿主的一生。
“坏人。”
“坏人。”
“坏人。”
“破坏者。”
“毁灭者。”
“征服者。”
“难得一个中立属性。”
苏默停了下来，他遇到了第二个中立属性，这是一头野兽，连野兽自己都不知道它该叫什么的野兽。
它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没有其它生物，它的一生，就是和魔人种子对抗。它的一生，属于那个封闭空间。
那个封闭空间，从它诞生那一刻起，就再也人进去过，也没人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