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信盯着来电看了好一会，才皱眉将来电接通。
“你好，是刘敬信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很低沉，但听起来让刘敬信感觉有些熟悉，有点像……林杰？
“我是，你是林杰？”刘敬信忙问道。
林杰不再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他笑道：“这都能被你听出来。”
刘敬信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你回国了？”
林杰道：“还没，我现在在南美呢，计划至少再过半年才回国。”
“过年也不回来？”
“嗯，不回去了。我估计我现在只要一回去，就会被全国人民盯上，我还是先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完吧。”
如果换做其他人说这话，绝对是在吹牛，但现在说这话的是林杰，那就一点都不夸张了。
半年前林杰忽然不打招呼地玩失踪，成了全国热议的话题，甚至半年后的今天还在进行着粉丝们自发举办的“寻找林杰”有奖活动，据说奖池都已经积累到几十万了，只要有人找到林杰就能把那些奖金提走。
可别说是找到林杰，几乎没有人再得到林杰的一丁点消息，就好像林杰是忽然间蒸发了一样。
“上次我们去山湾乡之前，常义森导师说，你去国外是要去看看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林杰导师，我想请教一下，你看到了你想看的那些了吗？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出去呢？”
难得遇到林杰主动打来电话，刘敬信可得抓住这次机会，将困扰自己的那些问题提出来。
林杰避开话题道：“你问的这些吧，我暂时还没法回答你。我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想问一下你的私人邮箱，我的新歌做出来了，想让你先听一下，想知道你听完这首歌的第一感受。”
“新歌？”刘敬信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
林杰道：“没错，我的新歌。我已经发给常义森了，可他太关注里面的编曲和一些声音搭配的技巧，完全没有以听众的身份去听。没办法，干这一行久了，就会这样，很难再成为一名好的听众，就像是那些作家一样，写书久了，就很难再看得下去别人的书了。我想来想去，觉得用心去感受音乐并且我信得着的人，应该就只有你了。”
刘敬信顿感受宠若惊：“不是不是，我只是编曲能力不太足，只能更多地去在意情绪，没办法玩技巧……”
“没错，我现在就是需要这样的听众。不多说了，你把你的个人电子邮箱发给我，我马上把Demo（歌曲小样）发你邮箱。”
刘敬信快速报出自己的电子邮箱，在林杰复述确认了两遍之后，通话被挂断。
“咚咚咚……”有人敲响房门。
刘敬信闻声扭头去看，正看到小刚双手端着一个小瓷碗正站在门口。
“这是你家，你这么见外干嘛？”刘敬信被逗笑了。
小刚道：“我是刚刚看你一直在打电话，想等你打完电话再进来。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林杰？那个失踪了半年的林杰？”
刘敬信点头道：“是的，就是他。”
“他去哪里了？”小刚将手中那碗粥放到床头柜上，扭头看向刘敬信道：“我们公司搞一个基建项目，我在深山老林里面待了两年，今年刚出来。没想到这两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出名了，林杰失踪了，摇滚乐火了。”
“你们这行要一直待在山里面？”刘敬信问道。
小刚道：“也不全是，我们是跟着项目走，项目干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我现在抽时间学习中，准备以后有机会把消防证、建造师证什么的都考下来，然后把这破工作辞了，换个正常人的工作……诶？不对，你别岔开话题啊，你还没说呢，林杰去哪了？”
刘敬信指了指脚下。
小刚撇嘴道：“别胡扯，刚才还给你打电话呢，我才不信他挂了呢。”
刘敬信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现在在地球的另一面呢。没事，再过半年他就回来了，到时候还有新歌呢。”
小刚叹气道：“不用等半年，过完年我就又进山里了。唉，我特么感觉自己都快成山顶洞人了。不说了，你再休息一会吧，不想休息就去客厅看电视，我那边有电脑，可以上网，也可以LOL。我妈说要去我姨家打麻将，天太黑了，我送她过去，一会就回来。”
刘敬信点头道：“行，那你去忙吧，一会见。”
小刚套上外套，跟刘敬信挥了挥手，然后便跟他妈出了门，只留下刘敬信一个人待在他家里，倒是对刘敬信足够信任。
不过话说回来，以刘敬信现在的身价，倒是也不会做出怎么违法乱纪的事，小刚家是普通工薪家庭，家里没啥刘敬信能够看得上的东西。
在等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后，刘敬信这才再次掏出手机，登上了自己的邮箱，果然看到有一条未读邮件安安静静地躺在邮箱里。
那个邮件的标题是一排句号，内容是空的，附件处有一个名为“NS975”的音频文件。
这是编号还是歌名？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刘敬信将附件内的音频文件保存在手机本地，然后用音乐播放软件将那文件打开。
最开始的十几秒，里面只有电流一样的沙沙声，紧接着里面传出林杰的声音：“喂喂喂，动次动次，啊呜啊呜……”
刘敬信抬手挠了挠脸，感觉林杰的心真是大，就算小样只是临时录的文件，也不至于将自己试音的声音也录进去吧？
待林杰试音结束，手机里响起了拍手的声音。
让刘敬信感到意外的是，那拍手声竟然不是一个人在拍，而是很多人在拍，并且并不算多齐。
在连续几个小节的拍子之后，林杰终于唱了起来。
这首歌没有歌词，应该是林杰还没有来得及填充进去，林杰只是用“啦啦啦”哼唱着旋律。
但即使没有伴奏，只有拍手声打拍子，没有歌词，只有粗糙的哼唱，却让刘敬信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段旋律谈不上哪里好听，但就是能够打动人，每一个音符都在轻轻敲打着刘敬信的心门，轻抚着刘敬信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