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绯狂, 你真是倔强得可以。”
倔强吗?我认为这是骨气。难道你要让我在这里跪下求你网开一面,放我们一条生路么?就是我自己想,我的身份也不允许我这样做, 堂堂的一名帮主跪下了, 就等同于一整个帮都跪下了, 我怎么可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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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屑地轻笑一声, 回道:“沐飒旻, 你也够无情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走到了楚皓的身边,拉着他站在了江枫旁边。随后我向前几步, 直走到了沐飒旻的跟前。周围的士兵更加战战兢兢了,我相信里面肯定有人已经抵不住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生出了害怕之类的感受。
陆绯狂, 你真是让我佩服不已, 我也定不会辜负你这么响亮的名声。
“沐飒旻,希望我们, 再见亦是朋友。”
一打手势,江枫便出招了。同一时间,一直潜伏在厅后的鹤唳与一干弟子,也冲了出来。他们很有默契地将我和楚皓保护在了中间,很快就开出了一条路。我和楚皓奋不顾身地跑着, 没有选路, 却很一致。
一路上, 我都能看见那些兵卒的尸体, 当然也有时鸣帮弟子的尸体。
瞬间, 我的心里闪过一丝疼痛,有些什么悄无声息地在我的心中落下种子, 生根发芽。
跑了不知道多久,我忽然脚下一软,扑倒在了地上,怎么都起不来了。头的痛楚已经蔓延至了全身,我动不了,也不想动,事关我随便哪里一动,就会牵及全身,疼痛难当。楚皓连忙将我扶起,我浑身无力,手脚不受控制,他抱着我走了几步,我便又再次倒下,膝盖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这时候,一名弟子上前,将我稳稳地托住,横抱起来。我窝在那个人的怀中,莫名地觉得安心。我的眼睛早已经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努力睁大眼睛看他,却发现是不认识的人的脸,不好意思也要说一句,很丑。
我究竟在期待什么。
我自嘲地笑了笑,脖子无力再支撑这么重的脑袋,我的头歪向了一边,随后鼻尖便萦绕着那个人的气味。
好熟悉的气味,不对,这绝对就是那天我想要牢牢记住的……
我顿时想扭头再认认真真地看看那个人,却终是无法实现,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后来在楚皓口中得知。
我们很轻易就逃出来了,也不叫做逃出来,我们还在时鸣帮里面,只是那些官兵没有再追来。我知道,这是沐飒旻的意思。聪明如沐飒旻,怎么会想不通时鸣帮在江湖上消失,陆绯狂在江湖上消失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他也只是想要交差而已。
我理解他,所以我并没有怨恨什么,无论他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我也不会责怪他什么。
然后是死伤情况,我们帮里有很多弟子丧命,总数虽不及沐飒旻那边的人,但在此时此刻对我们来说却是巨大的损失。李云虚和陈珏韦借题发挥,指责我这个帮主不力,让一众兄弟丧命,一同愤懑地甩手离去。
只是,他们的能耐就到这里了,我便当他们是跳梁小丑,在我卧床不能起的时候提供一些笑料,让我不至于太郁闷。
我本来有打算拜托楚皓下去亲自给受伤的弟子疗伤的,只是我再醒来的时候,重伤的弟子都好得差不多了,我失去了一个展现的机会,因此心情哀怨了好半天。
另外,我也知道,下面的弟子也颇有微词,也有人对官府生出了恨意。我让江枫传话下去,要帮里对官府,对我们帮有不满的人都离开。江枫虽然有些不太赞成,认为这样会让帮里的人更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很快就着手去做了。
开什么玩笑,在我心里,官府从来都是惹不起的主。你有这样的想法,就有可能一时冲动找官府的麻烦,到时候朝廷自然就有了理由来诛杀我们时鸣帮。这样的潜藏危险,怎么可能留在帮里面。而且实际上,真正离开的人只有十几个,也许是江枫还做了什么,但这个风气也就这样过去了。
我让鹤唳主持,在天下公开招弟子。
这时候,我才知道以前的时鸣帮招收弟子有着严格的规定。但是我这次打算放宽要求,只要身体健壮,性格人品没有什么大问题都可以加入,一直向往却因为之前条件不合格的人都得以成为时鸣帮的弟子,当然也就很兴奋,对于一切训练都十分积极,这股生气让早先已经如同重病患者的时鸣帮恢复了生机。
同时,我还发动了“日行一善”的活动,要求帮内弟子要到民间多多帮助有需要的人。我承认这个名字很土,而且内容也空洞,只有一个无力的动员,大部分旧人都当我是傻了,根本没有打算实行,但新进的成员以他们无比的热情与无尽的动力完美地完成了几项任务,时鸣帮糟糕透顶的狼藉名声也就因此有所好转。
很多人都说,那个时鸣帮啊,转了死性啊,不乱杀人了还出来帮人了,真是神奇啊,大概是那次官兵杀了进去得到了警告,知道要做好人了。还有那个陆绯狂啊,也得到教训了,实在是可喜。
虽然我不喜欢听那句“得到教训”的话,但我还是要感谢那个说法,让更多的人踊跃加入我们。
半年之后,帮里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之前的,当然也有一个原因,就是之前的人数并不多。
我的小聪明只能想到以上这些方法,很多计划都是交给了陆绯舞和江枫两个人负责,他们一定还做了很多很多。
说真的,我很感激他们,他们却看作是应分。感谢的话说过几次,他们却笑我。在他们看来,我是姐姐,是帮主,自己效忠的人,而我的眼里,他们是朋友,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因此产生了差异了吧。
当然还是有所例外的,那个人就是楚皓。
面对我的感谢,他不仅受之泰然,还曾主动跑到我的面前主动邀功。
“我厉害吧!你的命都是我救的!”
他说的是事实,我再觉得他臭屁,也只能附和着连连点头。
这个不可爱的楚皓还问我:“为什么你要这么费尽心思振兴时鸣帮啊?难道……你不打算回去了?”
我摇摇头,说:“我当然要去找他。”只不过,不再是“回去”。
在逃跑的时候,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我定然不会让他们死得不值得。
我不是陆绯狂,我可以不因为她的身份而担负起时鸣帮的重担。但是,陆绯狂对时鸣帮来说是何其重要啊,如果没有了她,时鸣帮就会消失在江湖之上。时鸣帮没了事小,但是却对不起用自己的生命守护时鸣帮的人。
我这个人崇尚等价交换,他们付出了生命,我也一定会和他们一样,用生命来保护这个时鸣帮。如果我为了一己私利而退缩,就将有无数人失去性命,这样的事情,我做出来了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所以我曾经晚上想问题想得睡不着觉,这可苦了楚皓,他每天半夜都会来看我睡着了没有。如果我没有睡,他就会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的脑袋骂道:“你这个混蛋,恢复期不好好休息,你是不是想再短几年命啊!”
这时候我通常都会把小伽叫过来,要睡得迷迷蒙蒙地它爬到楚皓身上,楚皓最受不了的就是睡迷糊了的小伽,自然就气得走人了。
对了,我的毒解开了。
在我一觉睡醒之后解开了,以至于我至今都不知道解毒的方法是什么。
一闭眼,一睁眼之间,如此简单,搞到我不知之前要生要死是为了哪般。
当然,这是我的感觉,其他人看来可不是那么简单,起码陆绯舞可是为此哭了不知多少次,由此可知那是多么凶险。
休养生息半年多一点,期间卧床足足三个月。三个月后,走出房间的时候,我差点就要哭了。这个毒让我元气大伤,但身体好,年纪轻,也就恢复得快,三个月下床之后,就开始跟鹤唳学武功。
其实也不叫学,算是回忆复习。
正如陆绯舞所说的,我的身体果然记得武功的一招一式。经过鹤唳的提醒,身体就真的可以自己动起来,动作行云流水,唯一不足就是未能很好地控制力度与幅度,很容易就会误伤别人。对于轻功,我可是加多了几分努力,要知道,逃跑厉害也是一种优势,这是我从阿源那件事得出来的经验。
只是,很显然陆绯狂的想法和我相差很远,练习轻功费了我很大的力气。
和我一起共同进步的还有小伽,经过鹤唳的训练,小伽已经是一只可以进行战斗的猛兽,到时候必定能帮上我们很多忙。
就这样,又是一个三个月过去了,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