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样的女人

原本以为蟠桃的事结束以后,我们就要回到星途海的,谁知道七弦却将我带到了这样一个地方——这是冥府的忘川河畔。

从出生到现在,我去过的地方少之又少。小的时候,由于父母怕我年纪小会被人欺负,所以都不允许我轻易跨出丹穴山,走得最远的也就是我常常历练的祷过山了。大了那么一点点之后,父母见我长了点本事,把丹穴山交给我管理,他们也乐得清闲出去游玩去了。虽然守在丹穴山上,也是没多少事情做,可是丹穴山上的小妖小怪也够我烦心的,所以去过的地方是少之又少。因此除了星途海以外,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九重天了,那也是很久很久的事了,那时我还太小。对于冥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只有耳闻,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到了这里,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

横亘在我们面前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浑浊的河水泛着猩红的血色,河岸开满血色的花朵,铺天盖地似地向远处生长,妖冶而张扬。

七弦在花丛中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示意我将古琴递给他。

“附庸风雅!弹来弹去就那么几首曲子,听了几百年了,调子我都可以哼出来了。”虽然乖乖把古琴递给了他,但我的心里很不以为然,所以每每他要弹琴的时候我都会腹诽一番。可是每次听到这些曲子,我的心中却会涌出莫名的心伤。也许是我太善良了,特别容易动情吧!我是这样认为的。

他的指尖从琴弦轻轻划过,一曲优美的旋律便流淌起来。琴音一起死寂的忘川河水便激荡了起来,河岸的尽头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隐约传来叮铃铃的清脆的铃声,近了,近了,方见一红衣女子赤着双脚踏花而来,血红的花瓣将她的双脚映衬得越发白皙,脚脖上的那双银铃正叮当作响。一头及腰的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胸前,额间一朵艳丽的曼珠沙华鲜红如血。

七弦轻按琴弦,乐音戛然而

止,他向着迎面走来的红衣女子,轻轻问道:"你想好了吗?"

"我已是等待了良久!"说完她便轻轻地舞动起来,随着舞动起来的还有七弦的弹琴的双手。这只曲子忧怨得让人想哭,如这一河的忘川水汹涌中却带着满满的忧伤。这几百年来七弦弹奏的琴曲我听得不少,可这一首却是第一次听到。

我也是听得痴了,看得醉了。只见红衣猎猎,青丝飞扬,起承转合,极尽妩媚。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如镌刻在她的眉头,锋利得几乎刺痛我的心脏。

多想,用手轻轻拂过她的眉头,抚平她满怀的痛楚。多想,将她拥进怀来,倾听她所有的忧伤。虽然我身为女子,也为她那惊心动魄的美而动容。这才是女人啊!美得那样的浓烈,美得那样的动人心魄,美得那样令人心痛。

我不由地理了理额头纷乱的刘海,正了正发间的发簪,拍了拍衣裙上因风尘仆仆而来一路沾染上的灰尘。说实话,我从没有如此自惭形秽过,即使面对九天之上的公主。

她艳丽的红衣多美啊!我天生就喜欢红色因为我就是一只火凤凰。可是七弦却说穿着红衣的我丑得不堪入目。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便穿着一身浓烈的红衣,可是他抚着下巴,注视我良久后,说:"真是浪费了一身好衣服,你穿着红衣服都不像新嫁娘!"我当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谁要当新娘了!穿红衣服就是新娘吗?谁告诉你的!"为了证明我不想当什么劳什子新娘,所以我一改我几千年着装的风格,再也不穿红衣服,而且怎么土怎么穿。于是,我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七弦真是我命中的克星啊!简直是在践踏我高贵的形象。更可恶的是,我居然会在意他说的那一句话,真是蠢得无药可救啊!

曲终舞罢,红衣女子苦涩地笑了笑,眼角的泪痕还来不及风干。

"我已将我的记忆封存在这首曲子,望七弦神君将

它带回去,只要奏响琴曲,那时的我便会忆起所有过往,其它的事,你什么也不必做。"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颗绿色的珠子,交到了七弦的手中,"这颗木灵珠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知道你需要它。"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

这跟我什么关系?我跟七弦可不一样。她的目光给我一种错觉——这个东西跟我有莫大的关系似的。虽然我四体不勤,粗心大意,可是我也是很敏感的。七弦本来就喜欢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他采用我认为的不正当手段换来的。因为他帮人从来不会白帮,总要先谈好价钱。虽然你情我愿,不托不欠,可是我总觉得做人不能总是“利”字当头,只有真诚相待才会有朋友嘛!

所以,他活该现在都孤家寡人一个,那么大一个星途海,除了一只小狐狸以外连个婢子都没有一个。到那里来拜访他的人都是来求他办事的,都是赤裸裸的利用而已,连陪他喝酒的人都没有。这几百年多亏有我,真不知道以前他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说起小狐狸,还真是有点想他了,虽然在星途海时他总是给我闹事,让我不得安宁,可是离开了一阵子,没见到他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出门这么久不知道他一个人待在那个冷冷清清的地方会不会觉得无聊?我的心里很是担心。所以,我决定这里的事情一办完一定要先回星途海看看。

"蔓萝在此先谢过!"红衣女子微微一福身,飘然间便消失在了河岸的尽头,而那一抹红影却如刻印在我的心中一般,久久挥之不去。听到她如此动听的声音,我都要醉了。这么美好的女子想在过去的岁月里找回什么样的难以割舍的东西呢?她孤零零地守在这冰冷冷的忘川河畔,会有一个什么样令人心酸的过往呢?望着她玲珑姣好的面容,妩媚的身姿,还有她额间那一朵血红的彼岸花,我心中的好奇翻江倒海般涌动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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