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队伍,走走停停,前方大队伍停下后,一家人就找到一处隐秘的地点,拿出方大哥包袱里面的“粮食”吃着。
说是粮食,其实里面能有三成算是粮食就不错了。
这是一家人逃荒时总结出来的经验,把粮食跟各种东西混在一起,磨成粉之后做成窝窝头路上吃。
有三成是粮食,但也只是那种稻谷壳之类的东西,剩下的则是各种可以磨成粉的东西,包括不限于树根,树叶,树皮。
等到实在没东西吃时,说不准会加入滑石粉粘土之类的东西。
一家人正吃着东西,突然感觉前面的光线被挡住了,方大哥方二哥抬头望去,几个眼睛冒着绿光的人,正值勾勾的盯着他们手上的东西。
方二哥立刻拿起手边的柴刀,方大哥他们也捡起手边的武器,站起身来与对方对峙,老弱躲在后面。
“哥几个没东西吃了。”这人一边说话一边舔着嘴唇,这男人身后的几个人还时不时打量几眼他们后面的孩子。
方家人面色难看,方二哥握着刀的手颤抖了一下。
随后厉声呵道:“滚!我们也没有粮食,这些都是树木磨成的粉末!”一边说还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柴刀,对面几人见状后退了两步。
方大哥把包袱里的东西递给方二哥,然后拿过方二哥手里的刀。
把自己手里的木棍拿给方二哥防身,自己顶在前面,他的身高比方二哥高一些,也比面前的几个流民高一些,脸色阴沉下来,看着倒是不好惹。
“想抢东西,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老子就算死也得把你们带走!”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条布条,然后用布条把刀鱼右手死死的缠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逃了这么久他很清楚面对这种人,他们只能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否则对方看到他们有一丁点的软弱,就会扑上去把他们咬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对面几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强硬,脸色有些难看,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就在两方对峙时,后面又来了一群人。
这伙人里也是有老有小,不过基本上都是精壮的年轻人。
这也非常符合逃荒的队伍,老幼是最先死亡的。
眼看又来了一方人马,先前与方家人对峙的几个流民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又撇了几眼旁边新出来的那伙人便退到一旁。
几人在远处窃窃私语。
“大哥,就这么算了吗?我看他们包袱不小,里面应该还有些吃的。”
“就这么算了?怎么可能,他们一家人又有老又有小的,咱们找准机会再下手,几个小的身上还有些肉。”说完撇了撇远处的方家人,忍不住舔了舔嘴。
来抢粮食的流民退下后方家人也没有放下警惕,因为他们旁边还有一伙新出现的流民。
大部分流民都有一个小包袱,他们也没想到为什么自己家就突然这么招人注意。
而且很多人跟他们家吃的也差不多。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孩子,方大哥瞬间明白了,这些人要粮食是真的,但恐怕真正想要的是后面的几个孩子。
他警惕的看着眼前出现的第二波人。
对方大概有十几个人,有老有弱看起来也不像是想要抢粮食吃人肉的人,但是现在的良心最不值钱,也不能光看表面。
人饿极了,连自己身上的肉都能抱着啃,更何况其他。
只是这伙人仿佛像没看见他们一样,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坐到另外一边。
方家人站了一会儿发现没事才慢慢的坐了回去,想了想,方母道:“刚才我看的真真切切,他们是看到我们这边有事才突然过来的,是不是故意来帮咱们的?”
方父方大哥方二哥忙着跟面前的那伙流贼对峙,倒没注意到旁边。
听了这话方大哥又问方母:“娘你看清楚了吗?他们是来帮我们的?”
“看清楚了,我刚才害怕的到处瞅,想看看待会咱们往哪跑,然后就看到他们本来坐在不远处,突然就直勾勾的朝咱们这边走来。”方母肯定道。
方大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远处坐下的人,又看了一眼这还在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们的一伙人。
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这伙人真的是来帮他们的吗?故意来帮他们解围的?
他们队伍群中有老有小,方大哥是愿意相信这个可能的。
“不管怎么样,这次确实是他们帮了咱们一回,路上咱们多注意注意他们。”方大哥道。
……
“王大哥,你看他们那家人还在打量着咱们,不会以为咱们是想抢他们东西吧,咱们可是过来帮他们的。”先前出现的第二波人里面有一个年轻人有些不乐意道。
王大哥笑了笑,“没关系,乱世当道,人命不如草,人家这么想也是理所应当。”他也是仗着自己这群人人多,心里有把握不会打起来才顺手帮个忙,反正自己也不用出什么力气。
“王大哥,你说咱们自己都顾不上了,你怎么还老喜欢帮人呀?”一个小伙好奇的问道。
“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我不会吝惜自己的善意。因为,”王大哥语气停了停,眼神中闪过追忆,“我也曾受到过这样的善意。”
他脑海中回忆起当初在那个村庄受到的招待,那些人不嫌弃他们,与他们交换粮食,给他们治病。
王大哥身旁的几个男人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们这伙人之所以围在对方身边,其实也是因为被对方所救,为对方的气性所折服,才甘愿跟从对方。
“王大哥,这次咱们要是又没收获的话可怎么办?那周家堡怕是不好打。”几人偷偷商议。
“没关系,周家堡有我认识的兄弟,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他们在堡内把门打开我们就可以直接攻进去,到时抢来的那些粮食足够我们前去南方投奔常渊了。”王大哥道。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往北方走了,当初他要是再等一等,说不定如今已经加入常渊的队伍建功立业,父老乡亲也不会死在路上。
这么多年刀头舔血,四处流亡,他早就心硬如铁,只是因为曾受到一抹温暖,他心中还恪守做人的底线,不曾做过打家劫舍杀人掳掠的活,否则也不至于混得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