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至尊情不在(5)

三人赶在了宫中下钥前回到了王府,王府的门房前明珠三不五时的透着脑袋直瞧着那路,在见到穆颜沁的小轿回来时明珠急急忙忙的迎了出去,连忙的说道“王妃可算是回来了,王爷来了,一直在咱们苑里等着,他阴沉着脸奴婢害怕,都不敢进去了,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你。”

看明珠焦急的样子穆颜沁只是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你可曾跟他说了我是进宫去了?”

明珠点了点头,穆颜沁便搀着她的手慢慢的朝着凤梧苑而去,彼时,苑内灯火通明一抹修长的身影就这样站在灯下将身影拉长,穆颜沁嘱了她们待在外面自己踩着莲步慢慢的踏进了屋子。门内,夏侯翎轩背对着自己烧的正旺的烛火如同一朵媚艳的赤芍般绚烂,她走上前将一个个燃起的烛火掐灭,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屋子里没了明亮,唯那一处剪短着灯芯的烛台处依旧明亮着,只是它再也不足以照亮着偌大的地方。

“进宫了?”穆颜沁拨弄着那微暗的烛火,站在暗处的夏侯翎轩却用着极冷的声音开口道。

“是。”

穆颜沁点了点头,回答“清凉台很苦,每天吃的只是那一碗米糠水,做的却是干活不完的活,那里没有床没有被子更没有蜡烛,那一小盏的油灯就这么透着点微光,除了那鞭子的抽打声和哭叫声外在听见其它……”她回忆着在清凉台时的点点滴滴,那种如同噩梦般的日子是那样的让人惧怕,那些日子里她唯一期望的就是在她不远处的男人能够不顾一切的来救自己,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等来的却不是心中想要的。自己何尝不是求而不得!

穆颜沁的话让夏侯翎轩的脸色微变,他的心剧烈的痛着,“以后别再去了。”本来他很恼怒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当日若不是白慕曳她又何至于受这样的苦,“她是个可怜人。”穆颜沁对着他出声道“这一生所爱之人却求而不得,可她却也是个可幸之人,最终求到了她所想要的。”

“你恨我?”夏侯翎轩转身,暗色的夜将整个屋子拢成了黑暗“你恨我,是不是?”

“呵……”穆颜沁只是一声苦笑“恨你,我没有那个资格。”她寻了矮凳坐在了一旁“我知道父皇的那份意思,他用我来考验你,甚至来考验六王爷,我成了你们两兄弟的软肋,我心里期盼着你能来找我,可我又害怕……害怕你真的会来,如今我在想你若真的登上了那九五之尊,我也不过是从这个四方院子搬进去那个更大的四方院子罢了,没了爱,没了情,做个木头人。”

“身在皇家,就注定了一辈子孤寂,我最幸的事情便是得了你,你不会离我而去,你会陪在我的身边的,是不是,陪着我一起,不会离开。”夏侯翎轩突然间的怕了,他像是一个垂死的人般,一把上前拉住了穆颜沁的手,紧紧的握着,双眼凝视着穆颜沁出声道。

穆颜沁抬头凝视着那双墨黑的眼眸,唇微动,泪流下“以前,我一直在想……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风雨共济,一同进退。可是……你把我推开了,推开的那样的彻底,我的心已经被你捏碎了,破碎的那样不堪,现在,你为什么又回来,回来对我那样好,为什么,为什么?”

泪抑制不住的流下,一点一点划过脸颊,滴在了夏侯翎轩的手背,慢慢的一点点的打湿了那宽厚的手背,夏侯翎轩的唇清泯着,上齿咬着下唇就这么紧紧的咬着“你说啊,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去想个原谅你的理由,我痛苦无助时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如同一个将死之人需要依靠时,你离我而去,对我不闻不问,你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给我一个陪在你身边,做一个有心有肉的人的理由,可以嘛?”

穆颜沁失控的大声质问道,她哭到声嘶力竭,手不停的捶打着夏侯翎轩的胸膛,她发泄着自己心中的酸楚,她心里太苦太苦,夏侯翎轩站在那里任由着她捶打着自己,不言不语,“告诉我啊,告诉我。”穆颜沁的嘴里依旧在喃喃的问着,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我害苦了你。”夏侯翎轩将面前那个哭声泪人般的小女子一把揽进了怀里,狠狠的抱紧着,没留一丝的空隙,多久了,他日日都在想着将她这样紧紧的抱着,就这样狠狠的抱着有多久了。

“对不起,对不起……”夏侯翎轩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耳边说道,而穆颜沁除了流下眼泪外,再没了别的感受。

对不起,自己所求的不是那三个字,可她现在却也只有那三个字可以知道他心里的愧疚,她从那个宽厚的肩膀上抬起了头,衣衫处已经是一片透湿,闭上眉眼,她仰起头踮起脚尖,送上了依旧湿热的朱唇,唇角接触着那薄薄的唇瓣时,泪再一次的滴下,嘴中能够尝到泪水的咸味,素手挑下了一旁的纱帘,掩下一室的春色……

曙色像一汪流水般浮动在天边的地平线上,穆颜沁半撑着身子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微弱的辉光打在了他的脸上,少了那份的冷峻,她不觉得将手慢慢的滑过他脸部的每个轮廓,心却突然的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两个孩子,是否,他们会长的像他,还是长的像自己,如果他们出生后,将来也会步上那杀戮谋夺之路,那会怎么样,去谋算自己,谋算他们的父亲,好么?

穆颜沁的手突然的僵直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慌乱着,就这样入了神。

醒来的夏侯翎轩看着出神的穆颜沁,转过了身子,将她拉回了现实,“在想什么,这么的入神。”

穆颜沁摇了摇头“该起身了,这些日子你帮着父皇处理朝政,正是那些大臣死死盯着的时候,若是晚了,他们会有话说的。”她披衣而起,巧翠她们已经早早的等候在了门外,一声轻唤,鱼贯而入。

寻了朝服给夏侯翎轩换上,玉冠簪发,小心的为他收拾着一切,如同一个妻子般的做着该做的一切,可穆颜沁的心思却在没有集中在夏侯翎轩的身上,想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她的心没来由的空着。

“你今天会进宫么?”夏侯翎轩拉住了穆颜沁的手,为她将落下的发撇向了脑后。轻声的问道。

穆颜沁点了点“今天要进宫给父皇请安,也去看看他的伤势。”按夏侯翎轩的话,君王这次伤的很重,伤了内脏那么他往后的路也没了多少,他是真心待自己,如同父亲一般,这最后的路,自己始终是希望能够陪着他的。

“那你好好的照顾自己,让巧翠她们几个陪着。”夏侯翎轩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随后出了门。

在他走后,穆颜沁有一下没一下的开始梳着发丝,对着镜里面的自己,怔怔的出神着,“王妃,更衣吧。”巧翠寻出了衣衫,对着穆颜沁道。

“哦。”穆颜沁回声,如同一个木偶人般的换上了衣衫“王妃的心情不是很好,是有什么不高兴么?”巧翠为穆颜沁梳起了头,看她难有喜色的样子,关切的开口。

“巧翠,我始终还是算计了他,那份情变了味。”穆颜沁的手揽住了巧翠,将头埋在了她的怀里,轻声的哭道,她算计了夏侯翎轩,用算计谋了她心中不知道是不是还存在的爱,她要留住夏侯翎轩,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将来的时候以一己之力保夏侯奕卿的周全,不然,她想不到有什么法子才能力挽狂澜,最终,她还是算计了他。

穆颜沁无助的哭泣着,她如同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孩子紧紧的抱着巧翠,就这样放声大哭着,巧翠抱着穆颜沁,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言不发,她心里的苦谁都不能够去真正的知道,面冷心热,就因为昨夜,白慕曳的一句“护她周全。”她拼劲了权利,或许她欠六王爷太多,可到底苦的是她自己。

哭累了,穆颜沁抽抽叠叠的吸气着,最终唤了明珠取来了热毛巾重新敷在了眼眶下,梳妆打扮,这就是属于她的一切,她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认命的走下去,不服输的走下去。

湖蓝色的湘绣平罗曳地衣裙玉质的发簪,素雅清丽没有半分的娇媚,像是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子般,眉眼间那挥之不去的哀愁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气质,准备的妥当后,穆颜沁步出了凤梧苑。

她准备了帝王最爱吃的几款小吃,更是做了当初他爱不释手的鸡汁馄饨,小轿一步步的朝着皇城而去,看着日光照耀下的皇城,穆颜沁的心却狠狠的被堵着,再过不久,这里就会是自己的一个牢笼,四王府她还可以自由的进出,这里,就成了自己这一辈子的困兽之斗了。穆颜沁定定的望着那皇城的跟脚,仰头凝视着许久,最终低下了头,长叹一声之后,提裙而去,走向了那个已经被人踩平了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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