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深夜,秋晚伏在显微镜前,挨个观察玻片上的载物。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有墙上钟表十分有节奏的滴答滴答,时不时还伴随着纸笔摩擦的刷刷声。

秋晚一边观察一边记录,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把自己揉进显微镜里,再长出八只手来。

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敲门声显得格外刺耳。秋晚仿佛思绪被人砍了一刀似的,她皱了下眉头,沉声道:“进。”

江战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白色保温饭盒,身上还穿着白天那套黑色战斗服,没戴头盔,凌厉的下颚线在灯光的映衬下柔和了许多。

“黄总体恤你,让我给你准备了宵夜。”

秋晚接过饭盒道了谢,心里腹诽:装什么好人!要是真体恤我就不会只留给我一天的时间了!!!

一直没注意时间,秋晚这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倒还真有些饿了,她坐到一边掀开饭盒盖子,大口大口地扒拉着。

“……”

秋晚慢慢放下筷子,略显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犹豫再三,委婉道:“这个好像……和白天吃到的感觉不太一样……”

江战道:“厨师都去睡了,这是我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秋晚使劲摇头,“没,没问题。”

先不说菜是不是放了整整一包盐,齁死人不偿命,就连米都没熟啊大哥!假牙都要硌掉了!

虽然嘴上满口说着没问题,但是秋晚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轻易动筷了,她挑了块不带壳的炒鸡蛋,小心翼翼地用牙尖叨着,假装吃得津津有味。

“对了,”秋晚抬起头,“我朋友和我弟弟还好吗?”

那老男人虽说给秋晚分了间设备齐全的实验室,但同时为了防止她耍什么花招,便把西瑞和秋山关押了起来,算是人质。

江战睥睨道:“你现在有资格关心别人吗?”

秋晚语塞,江战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也的确是这样。她从下午一直忙活到半夜,除了疲累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如果明天到了时间还是这个状态,他们三个的命运会是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秋晚没心情继续吃了,沾水拍了拍脸又回到实验台接着工作。江战收走饭盒,走到门口时顿了一下,侧过头对她说:“他们吃过晚饭就睡了。”

他们?秋晚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西瑞和秋山,正想开口道声谢,江战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眼前,就剩下一张冷冷清清的纯白色木门。

秋晚笑了笑,回过头来继续工作。

后半夜依旧毫无进展,秋晚的两只眼皮也已经到了极限,最终沉沉地合上,再度睁开的时候是在上午十一点。

“……”

十一点了!!!

这不是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吗???可她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啊!!!

秋晚揪着头发满屋子抓狂,忽然余光一瞥,有一个烧杯里的试纸颜色不大对劲,昨晚把试纸丢进去就忘了管了,竟然会出现这种意想不到的颜色。

有问题。

秋晚立马坐了回去,从烧杯里的液体中取了样,放在显微镜下仔细端察,过了一会儿终于发现里面有一种极其微小的未知物质,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注意的到。

这种物质究竟是有害或者无害目前还不确定,但是最起码秋晚有了新发现,也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她赶出了篇报告,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简单洗漱了把,就跟着江战乘电梯去到黄总的办公室。

黄总办公室在大厦的最顶层,这一整层都是他办公娱乐的地方。经由秘书通报后,秋晚跟在江战后面进了办公室,里面的景象看得她眼花缭乱,嘴巴都快惊得合不上了。

办公室空间很大,房顶是智能玻璃的,抬眼便能看到湛蓝的天空,满满的阳光落在身上晒得很舒服,一点都不觉得闷热。屋子里还种了矮树、竹子、各种花草,还有假山、小溪、鱼塘,鸟叫虫鸣声不绝于耳,秋晚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是来逛公园的。

穿过这片小树林后,才看见了办公桌的影子,黄总坐在他那龙椅一般的老板椅上,怀里还抱着个娇滴滴的明艳美人,两人笑着相互调情,根本不在乎江战和秋晚这两只移动的巨型电灯泡。

“黄总。”

江战率先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氛围,黄总终于朝他们看过来,唔了一声,小美人起身站到他旁边去。

秋晚赶紧把手里的报告递上去,黄总翻了翻,全是专业术语,他也看不明白,索性搁到一边问道:“有什么成果吗?”

秋晚道:“我检测到水里含有一种不明物质,暂时称作为‘F’。”

“不明物质?”黄总眯起眼,“对人体有什么影响?”

秋晚如实道:“我也不清楚,需要做实验才能知道,请再给我三天时间。”

黄总嘴角一扯,笑里透露着不容欺骗的威严,“你该不会是想故意拖延时间吧?”

秋晚道:“我的家人还在您手里,我哪儿敢?”

黄总还是有些不放心,为了谨慎起见,让秘书叫来了李博士。李博士捧着报告书仔细端详过后,点头道:“这确实是一种从未被发现的物质,不能断定究竟对人体有没有害。”

李博士朝秋晚投去赞许的目光,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秋晚巴拉巴拉跟李博士你一言我一语开起了学术研讨会,那些专业术语让在场的其他人听得头都大了,黄总干咳一声后,把过度兴奋的李博士赶走了。

“好了,回到正题,你刚才说做实验需要三天?”

秋晚点头,“对。”

“OK,”黄总挑眉,“我可以给你三天,需要什么找江战要就行,如果这水里真的有什么问题,但愿你能有解决的办法。”

“我会的,您放心。”

小美人见他们谈完事了,又一屁股坐回黄总腿上,眼神若有若无地从秋晚身上扫过,她搂住黄总的脖子娇嗔道:“黄哥~人家好怕怕,都不敢喝水了呢~”

“是吗?”黄总笑得有些邪气,“我喂你喝怎么样?”

他一边说着,一只手滑进了小美人的包臀短裙里摸索,低头覆上了那双娇软可人的唇。

江战已经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揪着呆愣在原地的秋晚快步往外走,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女人压抑不住的叫声。

秋晚捂着发烫的脸,闷头往前走,进入电梯后,她便已神色恢复如常,对江战说道:“我需要一只小白鼠。”

“没有,”江战后背倚在电梯里,“前段时间闹鼠疫,所有的实验鼠都处理了。”

“那兔子也行,活的生物就行。”

“嗯,我知道了。”

秋晚还提出想去看一眼西瑞和秋山,但是被拒绝了。她只好先去食堂吃个饭,填饱肚子好为接下来的实验做准备。

江战办事很有效率,秋晚吃过饭刚回到实验室,就看见江战带着两个队员走了过来。江战提溜着一只小白兔,剩下两个队员一个人架着不停扑腾的老母鸡,另一个端着鱼缸,里面有一条大约四十厘米长的鲫鱼。

“这都是给我做实验用的?”

秋晚惊讶地看着他们把鱼缸搁到台子上,又把鸡兔关进笼子放到角落。

其中一个队员拍了拍她的肩,为她加油道:“朋友,咱们这里几百个人的饮水健康问题可都在你身上了,好好干!”

“费什么话?”江战双手插兜,一脚踹在队员屁股上,“干完活赶紧走。”

沈小海边往外跑边喊着:“我错了队长!”

江战怒吼:“不许大声喧哗!”

秋晚:“……”

目送他们吵吵闹闹地离开,秋晚回头对上老母鸡炯炯有神的视线,还有爱答不理的兔子,悠然自在的鱼儿,实验室活像个活禽市场……

不过这样也好,多几样实验品没准能测出不一样的结果。

秋晚花了一下午时间,提取出了三管超高浓度的F物质,分别注射进了三种生物的体内,用三脚架调整好从江战那儿要来的DV,记录下实验品每分每秒的变化。

做好这些后,秋晚对着鸡兔鱼双手合十,在心里说了句抱歉。她一直不喜欢做活体实验,但是生活所迫,总有些无可奈何的时候。

在等待实验结果的过程中,秋晚开始研究如何能过滤掉这种F物质,一边做实验,一边还要观察鸡兔鱼那边的情况,每隔两个小时就要用纸笔详细记录一次。

刚开始一直没什么变化,三个生物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良反应,秋晚再次加大剂量。

就在一天后,它们忽然爆发了似的,开始疯狂变异。

兔子个头变得更小,长长的耳朵变得又短又圆,像是一只大灰老鼠,老母鸡变大好几倍,脾气更暴躁,扑扇着翅膀,想要冲破这座禁锢它的牢笼,鲫鱼的变化大概是最小的,只是长出了长长的鱼鳍,和尖尖的牙齿,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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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F竟然能让生物发生变异,虽然这不是件好事,但是秋晚开心极了!只要接下来能解决掉过滤的问题,就基本不用担心会被赶出去了。

秋晚利用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疯狂做实验,终于做出来了几个简易滤芯,可以过滤掉百分之九十的F物质。

一切准备就绪后,黄总在约定的时间,来到秋晚的实验室里验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