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法军回至温莎堡,未免已成废墟的温莎堡被敌人所用,路易下令放火。温莎堡本为石筑城堡,可在数代英格兰国王的扩建、改建下,大量可燃、助燃的材质被添入其中。因此,只一把大火,城堡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温莎堡的火熊熊燃烧了一夜,直到法军于天明时撤走后,才被温莎镇的居民扑灭。可是,经过一夜焚烧,昔日庄严的城堡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除了独立于主体建筑的圆塔外,再也无一座完整建筑存留。
两日后的12月12日,路易率领法军赶到了克罗伊登,休整一夜后,再用了两日时间,于12月14日到达了肯特郡的梅德斯通,之后,他和法军便不再走了。
其时,乔治三世和康沃利斯的军队正沿着法军退却的足迹,经过牛津和温莎,赶到了克罗伊登。
克罗伊登距离伦敦不远,在王军到达后不久,伦敦的第一执政诺斯勋爵便乘坐马车进入了营地。
“我的朋友,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乔治三世见到诺斯勋爵进入营帐,‘激’动地忘却了身份,迎上去便是个拥抱,将其紧紧抱住。
“我的国王陛下,您没有事实在是太好了。”诺斯勋爵好不容易挣脱、恢复自由,而后轻喘着气说,“我在伦敦听说法军占据了温莎和牛津,当时我就想率领伦敦的民兵出击,可是,伦敦的实权都在市议会手中,我没有办法。”
“这些我知道,早知道是这样,当时我就不会同意授予伦敦城市资格。”乔治三世紧皱着眉头,神情凶狠地说,“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就剥夺伦敦的城市资格,让它恢复原样。”
罗马帝国灭亡后,古希腊、古罗马时代之地中海商业文明在西欧衰落。灭亡罗马帝国的蛮族在经历了数个世纪的互相攻伐后,最终被法兰克人统一。法兰克人为日耳曼部落之一,其核心区域为农业经济发达的高卢,因而其传统的统治模式便是对功臣、王族进行分封,进而形成一套有异于罗马帝国将权力集中于首都的集权制度的新制度——封建制度。
封建制度的基础必须是整个社会以农业经济为主,且农业经济高度发达。只有如此,土地才有价值,才能起到封赏的作用。不过,欧洲毕竟有着商业传统,沿地中海或沿大西洋的一些地区,以及部分内陆‘交’通要地,仍然有着商业存在。因此,城市便随之产生。
在封建制度下,民众分散在土地上耕作,领主则待在领地中心的城堡中接受赋税,这不可能形成城市。城市的兴起必然因贸易发达、人口聚集两大原因,故而只有‘交’通要津才会出现城市。
城市并非是有别于农村的行政机构,它是在封建制度下产生的一大“异端”,是与封建制度平行的另一制度。
封建制度下的土地属于领主,领主在自己的领地下可以自定税率,因此,若是城市所在之地的领主制定出高税率,那城市便不可能有所发展,最终也会因贸易凋蔽而败落。不过,当一块土地变为城市后,这块土地原先的领主也不可能再对这块土地有掌控权了,因为在那个时候,城市因贸易积累下的财富、人口已经远超越对农民收税的领主。
中世纪时的意大利是地中海的中心,贸易地位重要,且耕地较少、封建化程度不高,故而能涌现出热那亚、米兰、佛罗伦萨、威尼斯等城市国家。同时期的德意志和法兰西,也涌现出了纽伦堡、斯特拉斯堡、里昂等城市。
无论是意大利的城市国家,还是德意志和法兰西的城市,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自由。意大利的城市不受任何外部势力的限制,可以进行自由贸易;德意志和法兰西在中世纪时皆为高度封建国家,地方领主对城市的干预力量不足,客观上也造成了当地城市不受外部势力限制的局面,从而使得这些城市得以稳步发展。
意大利名义上属于神圣罗马帝国,可中世纪的历代皇帝却为了在那儿收税而屡兴兵戈。法兰西的三级会议早期的三级分别为教士、贵族和市民,市民可以与教士、贵族等传统并列,可见城市的地位。
在封建制度瓦解,中央专制制度建立后,城市仍然因为强大的经济实力而享受着某些特权,所以“城市”也就成为了一个带有特权‘性’质的名词,并且成为了一个需要被君王授予才能获得的名号。这也就是大部分人口、商业到达了一定规模的城镇,仍然致死后城镇,而非是城市的原因。这不是因为君王们吝啬一个“城市”名号,而是君王们不愿意分享权力。毕竟权力是恒定的,城市的特权是分割了原属于君王的权力。
“陛下,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诺斯勋爵神情凝重,忧虑地说,“拉罗谢尔伯爵的军队现在在肯特郡的梅德斯通驻扎,如果多佛尔再有法军登陆,那英格兰就完了。”
“你放心,我会立刻令康沃利斯去追击法兰西人。”乔治三世道。
“不,陛下。”诺斯勋爵焦急地说,“您应该亲自去追击,通过战争树立威望,这样才能够压制伦敦执政委员会的人。”
他压低音量,轻声道:“现在,伦敦城内已经响起了废黜君王制,采用共和制的呼声。”
乔治三世大为惊讶,忙问道:“这是为什么?”
诺斯勋爵解释道:“民众尝到了权力真空后的自治味道,所以就觉得整个国家也可以如此。他们的口号是‘不要国王、不要贵族、民选执政’。”
“这是叛‘乱’,他们难道要让第二个克伦威尔上台吗?”乔治三世不禁发怒,恨恨说道,“我又不是查理一世,我又没有向他们宣战,为什么他们要推翻我?”
“请息怒,陛下。”诺斯勋爵从容说道,“牛津事件已经传到了伦敦,伦敦人就是因此而愤怒。”
牛津事件便是数日前被俘后又被释放的军队洗劫牛津一事,乔治三世虽然认定当事军队为叛军,可这些所谓的叛军在此之前可是他的近卫军。近卫军出了袭扰平民之事,最后经过报纸的公开,再加上国王毫不负责地在战前逃离,自然是令伦敦人不满了。
“我明白了,我亲自去追击。”乔治三世自信满满,他并不认为四万人会打不赢二万人。可是,想起前几日经过牛津时遭遇的冷眼,再加上今日所听说的关于伦敦人的事情,他便不得不在内心中咒骂不列颠的政治体制。
诺斯勋爵微微一笑,点头道:“如此一来,暂时的危机就会解除。等到您得胜归来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乔治三世神‘色’异样地点了点头。
“对了,陛下。”诺斯勋爵神秘一笑,道,“我这一次将三位公主殿下也带来了。”
“是吗?太感谢了,我的朋友。”乔治三世内心感‘激’,可脸上的表情却点到即止,并未将内心的感‘激’之情真实表达出来。
随后,乔治三世便与他的‘女’儿们见面了。
梅德斯通位于坎特伯雷和伦敦之间,是一座因商业而出现的城镇,法军如今正驻扎于城镇西北。
路易已经完全不同于前几日的悠闲,他正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战争到来。梅德斯通的西北方是他所选择的战场,那里虽地处平地,可分布着若干湖泊,并不利于大军的展开,他准备利用这一地形,令两倍于己的敌人无法发挥数量优势。不过,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打这场仗。
不列颠岛北方的风雪已经停止,迪昂的军团也已经开拔南下,虽然无法立刻赶到伦敦,可也能席卷英格兰北部。另一方面,因爱尔兰风雪而被迫改变登陆计划的贝克里伯爵的诺曼底军团已经成功登陆朴茨茅斯,并袭占南安普顿,从西南方向对伦敦形成了战略威势。
然而,此时的战争主导权并不在他,而是在敌人。他若是早知贝克里伯爵选择登陆的地点是朴茨茅斯,也就不会往东跑了。现在是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打了。虽然是以少敌多,可他并非没有把握。
路易巡视了一遍军营,返回营帐时已经是夜晚。他在外室看不见威廉明娜,便轻声对身旁的贝尔蒂埃说:“让士兵们换上近卫军的旗帜,还有我的王旗,告诉他们,国王与他们同在。”
“我明白了。”贝尔蒂埃点了点头,随即便退了出去。
之前为了掩饰,路易令麾下军队通通悬挂旧军旗,现在,恶战将至,为令士兵们产生强大的战斗意志,他便令将一直藏着的近卫军旗帜和他的王旗都悬挂出来。
贝尔蒂埃离开后,路易疲惫地躺在了办公桌旁的行军‘床’上,可正在这时,阻隔着内室的布帘突然掀开,威廉明娜走了出来,来到了他的面前,一脸疑‘惑’地问道:“我听您刚才说,‘我的王旗’?还有‘近卫军’?”
路易霎时血气冲顶,从疲倦中清醒了过来。
ps:本来想在写完之后写一下写这一章时的感悟,结果自己在写的途中感慨了几个小时,等感慨完了也就不想写感悟了。关键是发现感悟到的东西可以写一篇小论文了,就是关于“城市”的感悟,居然想到了五种社会形态学说,再从古代想到了现代,最后就发现了不是几百个字能写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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