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迷幻多彩,夜幕下的多伦多分外妖娆。春寒料峭的时节,站在安大略湖畔,看波光粼粼,灯火璀璨。在这时尚、宁静、美妙的夜色里,却隐藏着人世间最肮脏龌龊的勾当。
一个十二三岁的华裔少女瑟缩在角落里,虽浓妆艳抹仍难掩起稚嫩。两个华裔混混儿正跟一个路过的老年白人纠缠似乎在讨价还价。最后老年白人跟着两个混混来到少女面前,满意的点点头,取出几张钞票交给两个混混。混混拉起不情不愿的少女,四个人一起沿着湖畔小路往灯红酒绿的方向走去。
街角处的椅子上,一个白衣少年半躺在那里,眯眼看着这一幕。他脸上有一道不久前留下的伤口,身上的白衣后背的位置破了,还留有干涸的血渍,看上去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抓起手边的长条包袱,摇晃着身躯跟了上去。
在一处偏僻的所在,受伤的白衣少年追上了前面的四个人,两个混混的脏话来不及吐出口,少年的手指已经将其中一个的咽喉撕开,另一个则被他一脚踢在下身要害上,登时便翻了白眼。老年白人吓的目瞪口呆,发出一声惊悚尖叫,那声音又忽然戛然而止,少年的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喉咙,他眼睛瞪的老大,再没能发出一点声息。
少女麻木的看着,出奇的没有哭叫,仿佛已经吓傻了。
白衣少年动作麻利的从死掉的三个人身上翻出一些钱,然后看向少女,问道:“你住哪里?”
少女犹豫了一下,指了指灯红酒绿的方向,道:“那边租的廉价旅馆。”
白衣少年道:“带我过去。”说着,将手里的钱交给少女,又道:“这钱你拿着,去买些吃的回来,越多越好。”
少女迟疑着接在手里,颤声问道:“你,你是谁?不怕我拿钱跑了吗?”
白衣少年道:“跑就跑吧,先带我去你住的地方休息,我几天没睡觉了。”
少女道:“你杀了他们的人,那些人会先找到我那里,然后再杀了你。”
白衣少年龇牙一乐,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笑道:“我又饿又困快死了,还管什么谁来杀我,你快带我去你那里好好睡一觉,就是救了我的命帮了我的忙,我就帮你把那些害你的人全杀光,咱们买卖公道,两不亏欠懂吗?”
李牧野和老叶找到郑铁龙的时候,这厮已经死在了环湖红灯区里,连同铁龙帮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手下,个个一枪毙命。他们的枪是发射子弹的手枪,却根本没有机会拔出来。而杀死他们的枪却是长的,每一枪都伤在哽嗓咽喉上。
二人赶在了警方前面,叶弘又亲自检查了郑铁龙的尸体后说道:“血还没有完全凝固,他走不了太远。”
李牧野则注意到了现场的破旧出租房里遗下的食物残渣和染血的纱布,诧异道:“这小崽子受了伤?”
老叶皱眉道:“老鲁没有这个身手能伤到他,也许是被铁龙帮的人用枪伤到了?”
“从这里离开,有很多选择,但要是想避开警方的追踪,最佳路径就是穿过安大略湖,直接就到了美国。”李牧野分析道:“这小崽子杀了这么多人,如果只是为了杀人灭口,未免太得不偿失。”
叶弘又道:“白云堂的人行事狠辣,不可以常理推断。”
李牧野道:“让淳于大姐租一艘船,在码头做好准备,我去联络警备队,在其他方位展开拉网式搜索。”
叶泓又道:“看来你我得兵分两路了,临行前我得跟你要个准话儿,遇到这小子可否下杀手?”
“不必留情。”李牧野道:“老鲁已经走了,我们不能再承受这样的损失了。”
老叶一笑:“就不怕没办法跟那女魔头交代?”
李牧野摇头道:“我看不透她,这种情况下没办法选择相信她,得优先考虑怎么给小芬一个交代。”
老叶道:“兄弟,你留下配合警方吧,照顾好干女儿,我和你淳于大姐去追那小子。”
李牧野提醒道:“多加小心,千万不可大意,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也许还有本地江湖人物参与其中。”
地势舒缓的东南部平原,已开始有些绿意。
李牧野穿戴了一身运动装备,按照恶来的意思,独自骑着山地自行车在山野间的小路上。眼前出现一片废弃的农庄,黑衣少年正等候在路口,正是恶来。
白起是个旱鸭子,根本不可能选择穿越安大略湖的路线。恶来说,他是那种只要有脚底下有路便会一直走下去的人。无拘无束,无法无国。
“叔,你得先答应我别伤他,我才能告诉你人在哪里。”
“跟我谈条件?你这话跟你师父说去。”
“师父在气头上,很可能一怒之下杀了他,可我知道他绝不会是真凶,若是就这么死了,堂主阿姨会恨死你的。”
“小兔崽子,你还挺有大局观的。”李牧野没理他,直接向房子走去。
恶来道:“他不在这里边。”
李牧野清楚的听到了里头有一个人的呼吸声,问道:“房子里是什么人?”
恶来道:“他从铁龙帮人手里救下的一个小女孩儿,跟他一起走到这里的,他受伤照顾不了,才打电话给我托我照顾。”
“人不是他杀的,为什么不敢站出来说清楚?老鲁是被一枪贯穿心脏死的,能办到这一点的除了他,还有谁?”
“他就是那个脾气,替人背了黑锅也只会自己去解决,更不会求你相助。”恶来道:“我跟他一起长大……”
“你们俩现在也都还算不上长大了。”李牧野打断他的话,道:“捞干的说,人呢?”
“不知道。”恶来被抢白的来了脾气,倔强的:“反正我相信杀人不眨眼的白起,绝不相信有敢做不敢当的白起。”
李牧野道:“如果人不是他杀的,那他现在很可能更危险,真正的凶手肯定不希望他把真相说出来,如果有人把他害死了,再栽赃到我的头上,你说这件事会不会越来越麻烦?”
恶来没有考虑这么多,听李牧野这么一说有点傻眼,狐疑的看着李牧野,道:“叔,您不是在套我的话吧?”
李牧野道:“你看我像是有那么多闲工夫陪你扯淡的人吗?”
恶来道:“可我觉得您身上有杀气,白起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受了伤,现在只相信我一个,若是您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我也没法活了。”
李牧野道:“我得先把事情搞清楚了,如果老鲁真是死在他手里,自然有人跟他算账,我只负责把他找出来。”又道:“恶来,你口口声声说人不是他杀的,却连核实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让我怎么信你们?”
恶来眨巴眨巴眼,道:“叔,不是我不听您的话,实在是您这人品信誉真不怎么样,我这点阅历根本没办法分辨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现在身上有伤,若是落到我手里,瞧在白无瑕的面子上,起码还有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但如果人真不是他杀的,那此时此刻,真凶也一定在找他,若是落到对方手里,他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李牧野道:“叔答应你给他个机会解释清楚,就一定会说到做到,你跟我这么久,何曾看见我骗过坑过自家人?”
恶来点点头,道:“好吧,我带您过去。”又道:“叔,让我把那个女孩子带上吧,不管能不能找到白起,她总归是朋友所托,又都是中国人,咱们若是不管她,被铁龙帮的人捉回去,她就惨了。”
李牧野点点头,道:“你负责照顾。”
恶来走进房子,不大会儿背着个年纪仿佛的华裔小姑娘出来,衣服上有血迹,似乎也受了伤。
“她受伤了?”李牧野问道。
恶来点头道:“伤在腿上,白起说是被铁龙帮的人逼供的时候用刀给捅了。”
小姑娘昏迷不醒,李牧野过去看了看,在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道:“还行,没有发热说明伤口处理及时没发炎,但她身子骨太弱了,受伤出血就够她受的了。”又道:“你就先背着她吧,带我去找白起,实在不成了再说。”
爷俩离开农庄,一路往西,走进老林子。
这时候小姑娘咳嗽了一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牧野看了一眼,道:“她以前受过非人的虐待,身子骨太虚弱了,恐怕受不了这一路的颠簸,要不这样吧,你先把她送回家,交给玛格丽特照看,我自己去追那小子。”
“叔,这好像不行吧?”恶来面露难色,说道:“他把小妍交给我的时候没说具体去哪里,只说会一直往西去,进了老林子,不熟悉他手段的人很难找到他。”
李牧野没好气道:“说的孩子话,人追踪不到,狗和飞机难道也追不上吗?真以为白云堂里的人都是活神仙了?”
恶来道:“他有的是对付狗的办法,直升飞机就更没用了,白云堂的伪装术叫做五行遁术,东瀛忍术只传承了皮毛就传说的神乎其神,我们白云堂的五行遁术结合金木水火土五种物质的特性,借以隐匿行迹,一旦运用起来,一般人不仔细看绝难瞧出破绽,白起在这方面尤其厉害,已经达到看石非石,入水如水的境界,您指望收买国民警卫队帮您找人,肯定没戏。”
“有戏没戏,也没你什么事了,你再不回去这女孩子就得死。”
“您一个人成吗?”恶来道:“国民警卫队那些棒槌肯定指不上的。”
“我只需要他们帮我圈出来一个搜索范围就够了。”李牧野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你小子甭用那小眼神吧吧的瞅着我,叔既然答应了你不会要他的命,就一定会把他活着带出来,前提是我得赶在把他打伤的人的前头,你若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最好现在就告诉我,这样才能节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