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费德修士走出黑麦酒馆的时候,日子又如同过去六年中一样平淡无味的皇家图书馆的副馆长,正在埋头研究那份拉夏文字的古文书。他只有用这种看上去毫无成功希望的事情,来冲淡内心中对自己懦弱行为的深深自责——他本该向梨砂倾诉自己的感情的,可他的嘴和舌头却让世俗传统禁锢住,他无法向一个他深深爱慕的女人表达出自己的心意,这让他不得不经受感情的痛苦折磨。只有当她离开这座小镇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喜欢这个目速尔女人,可他却没有抛弃现在的一切去追赶她的勇气……

枯燥乏味的研究工作似乎能给他带来一些安慰和解脱,而且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复思考和比较,他好象已经琢磨出一点若有若无的东西,可这些内容却又和天空的云彩一样,是那么的虚无飘渺——毫无疑问,那位临终时把这份文书托付给梨砂的老者嘴里说出的“琴当”和“阿泽苏比”这两个词,就是这封信函的关键字眼;要是信函末尾处的那个签名就是“阿泽苏比”的话,那么“琴当”就一定是信函抬头处的那个词。

问题出来了,信函抬头处位置上明显是两个词汇,而且如此复杂且夯长的字符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琴当”这样发音简单的词汇联系到一起……

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在仔细对比过多处同样的词汇之后,佛雷多不得不承认,起首位置的两个词都不会是“琴当”,这里的第一个词汇只能是对收信人的某种尊称,而第二词大约是人名,因为在整篇文书里,大致每隔一两个明显的段落之后,新的段落的起首正是以这第二个词汇开始的。

佛雷多细心地在一张空白羊皮纸上临摹下第二个词。

另外一个明显的提示是在信函的最下面,一句用拉夏文字写下的祈祷:愿神明永远赐福于他的子民!

佛雷多同样把这句话临摹下来,这是他唯一能辨认出的拉夏文,意思相同的话也曾经出现在教会最古老的典籍《圣典•诸世纪》中。他手边就有一本《圣典》,在《诸世纪》的第二章第三小节中曾经提到,“先知博罗梅奥出走已知世界之后,(被邪恶的脱雷多努皇帝沉海的卡拉比尼)他依然坚持虔诚的信仰,言行举止正象先知在的时候一样谨慎,不但能有条理地处置教会中各种事物,而且还大力宣扬先知的种种善行,因此深受信徒们尊重和爱戴,他并且多次在脱雷多努法庭上为信众们辩护,还为此而多次遭受鞭笞之刑。在沉海殉道之前,他为信众留下了开启信仰之门的钥匙,同时留下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愿光明大神永远赐福于他的子民。”

——“愿神明永远赐福于他的子民!”

——“愿光明大神永远赐福于他的子民!”

这两句话只有一字之差。佛雷多怀疑,这两句话其实就是同一句话,因为在脱雷多努文明时代,祭祀们的祈祷往往用“神佑吾皇”或者“愿苍天众神庇佑吾皇之臣民”作为结束语;把普通平民及贵族通称为神的子民,这与脱雷多努古老宗教的教义相悖离——惟有皇帝和皇族近亲才能是神的子民,其他的人只能是皇帝的子民。

很有可能,这就是同一句话,只是典籍经过多次抄写和临摹,早已失去应有的面貌。

“先知博罗梅奥出走已知世界之后,他依然坚持虔诚的信仰……”

这一段话又颇值得推敲。这段话里记述的“已知世界”,具体是指什么地方?在习惯和传统上,人们总是把北东南三块大陆的大部分统称为“已知世界”,可在《圣典•诸世纪》中,所谓的“已知世界”绝对不可能是近现代地理学上所界定的范围,它应该远比现在小得多。

佛雷多把羽毛笔插到笔架里,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和因为疲劳而酸涩的眼眶。

在他的印象里,他不记得有哪一本《圣典》的《诸世纪》中有如此的记载,或者说,如此的故事。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文献资料。

第一次看见?!

他突然睁开眼,猛地把那本黄色封面上已经泛起许多小黑点的《圣典》合上,在封面和介绍本书的扉页上仔细寻找着……

在扉页简短介绍的最后,他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抄写者,欧也脱鲁艾的伊利阿奈斯!

伊利阿奈斯,这是四世纪最著名的抄写者;四世纪,这是黑暗年代结束的时间和光明时代开始的时间。毫无疑问,这本书本身就价值连城!何况,这里大约还记述着一些迄今为止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佛雷多蓦然感觉到他已经走到一扇大门面前,大门背后,就是一段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尘封的历史真相。

“先知博罗梅奥出走已知世界之后,他依然坚持虔诚的信仰……”

“先知博罗梅奥出走已知世界之后”,这里提到的“已知世界”应该不是指三块大陆,而仅仅是指北方大陆,先知最为人所熟知的事迹都发生在他“出走已知世界之后”,难道说教会的起源、先知的出发地,并不是今天的教廷所在地?难道说,先知最初悟道和传教,是在脱雷多努帝国的核心统治区域——南方大陆的中部或者北部?

佛雷多激动地把这些思考记录下来。

“……他(卡拉比尼)依然坚持虔诚的信仰……”

这个卡拉比尼又是谁?佛雷多在羊皮纸上记下这个名字,又在名字下面重重地画上一条实线。假如先知博罗梅奥确实是从南方大陆开始他的事业、假如因为脱雷多努帝国统治者的迫害先知不得不离开南方大陆、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飘洋过海来到北方大陆,那么,这个卡拉比尼一定就是秉承先知教义留下来延续教会火种的人!

假如这本伊利阿奈斯抄写的《圣典》不是后世伪造的赝品,那么这书的范本一定更为古老,它一定还没经过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歪曲和修改,所以它更接近历史的真实,那么……

佛雷多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的双手五指叉开,深深地陷入浓密的黑发里,手指死死地抵在自己的头皮上,似乎想把那可怕的臆想从脑海里驱赶出去,又似乎想要把那无端的猜疑连同头发一起连根拔起!关节苍白的双手一寸一寸地慢慢向下挪,划过他的额头、划过他的脸颊;在双手的挤压下,他原本清癯的相貌变得有些扭曲,原本充满智慧的双眼现在已经完全被疯狂的火焰所占据,令人畏惧地向外喷射着狂热的光芒;他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他的双手使劲地捂住自己的嘴!

伟大的光明神啊!他发现了什么?!

教会的发源地竟然是南方,而不是教会一直宣扬的北方大陆,不是教廷!

在教会诸使徒之前,还有一位名为“卡拉比尼”的使徒,他才是最初的先知追随者,是首席使徒,而不是教廷确认的使徒克雷;既然圣•克雷的首席使徒地位是虚妄的,那么,不就是说秉承先知和圣•克雷意志的教宗的地位,同样也是不那么合法的?

琴当、阿泽苏比和卡拉比尼,这三者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佛雷多馆长,佛继拿的詹森公爵派来两位信使,他们说,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想同您磋商。”一个图书馆的执事敲敲敞开的书房门,站在门口说道。

“你去告诉他们,现在我没空。”佛雷多甚至还没抬头就摆了摆手。

“他们就在这里。”那位执事很为难地说道。

两个男人就站在执事背后,一个很高很瘦,脸上总是带着谦恭和蔼的笑容,另外一个脸上却几乎没什么血色,一双原本便不大的眼睛阴郁地打量着书房里的陈设。

佛雷多尴尬地笑起来。他站起身,从书桌后绕出来,很不耐烦地过来和两位客人打招呼。

“您好,佛雷多•阿莱切尔维斯男爵,我们是佛继拿王国詹森公爵的朋友,我是费德伯爵,”刚刚坐下来,那位高个男人便自我介绍道。然后他指指自己的同伴,“这位是欧桑达卡伯爵。”

佛雷多只是出于礼貌地点点头。这三个名字他都很陌生,所以他也不和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虚伪地客套,他甚至连最起码的待客饮料也没让仆人去为他们预备。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假如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他会很快地把他们打发走。佛继拿的詹森公爵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态度并没有让两位客人恼怒,那位费德伯爵向前倾倾身,说道:“我们听说,鲁曼妥斯皇家图书馆最近从一位冒险者手中买到一份拉夏文古文书。”

佛雷多蓦然警觉起来:“是的,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们有所有的合法手续,冒险者公会为这份文书开出了证明文件,还为我们图书馆为此支付的费用开出了收据。”他冷冷地盯着费德伯爵,假如他想从图书馆拿走这份文件,这事绝对不可能!他叫来自己的仆人,让他去把证明文件取来。

“我们希望能看看那份文书,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公爵大人丢失的那一份。”费德伯爵很随意地向后仰靠到沙发上,看着佛雷多,依然很和气地说道。“一个行为不检点的仆人从公爵府里把这份罕见的古文件偷走了,我们一路追查下来,才发现它最后落到一个目速尔女枪兵手里,而她又很有可能把这份文件卖给了你们图书馆。”

在提到梨砂时,那个欧桑达卡伯爵不安地在沙发里挪动了一下,他的脸色愈加地苍白。

佛雷多注视着神色平和的费德伯爵,却没留意到一个细节,当欧桑达卡伯爵在沙发里挪动时,他身上那件手工精湛的礼服连一个皱纹也没有泛起,实际上,当费德伯爵身体前倾和后仰时,他的礼服同样也没有丝毫的摺皱,只是衣角有一些不很自然的舒缓和收拢。

这些都没有引起佛雷多的注意,他全部的心思都倾注在那份古文书上。文书的前合法拥有者已经找上门来,他得把他们打发走。

“我们的一切手续全是合法的。”佛雷多把仆人为他取来的几份证明文件摆到两位不速之客面前,“这是冒险者公会开出的鉴定文书,这是公会证明该物品合法的证书,这是买卖的交易合同,还有六百个金克郎的收据。”

他站起来,准备请两位客人离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突然觉得一阵头晕,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和寻找着什么。

“您大概错误地领会我们的来意,佛雷多先生,我们并不是想收回这份古文书,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它是不是詹森公爵丢失的那一份文件。”费德伯爵继续微笑着说道。看来,这位先生的脾气一定很好,佛雷多那样不礼貌的逐客令都没有让他有一丝愠怒。而那位欧桑达卡伯爵,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仔细打量过佛雷多几眼,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那个花饰繁复的珐琅小花瓶。

“难道,尊敬的佛雷多先生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能满足我们这些远方的客人吗?”

佛雷多注视着费德伯爵,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和神色。他不得不谨慎一些,据说一些骗子和盗贼化装之后就象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举止文雅言辞得体,只有在得手前后的一刹那,他们才会露出他们丑恶的嘴脸和高超的身手。

费德伯爵同样望着佛雷多,神情自然,目光从容镇定。

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晕眩。佛雷多摇晃了一下,总算定下心神。看上去这两个伯爵不是冒牌货,他可以信任他们,一个高贵的贵族是不屑于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的,即便真要去做,也会有人愿意替他们跑腿;何况这仅仅是把古文书给他们浏览一番而已。

费德连文书中最短的单词也不认识,他却不得不装模做样地捧着它仔细观察,眼睛几乎嵌到羊皮纸里。佛雷多不仅有些好笑,要是眼前这两个伯爵也能认识拉夏文字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吃下图书馆里所有的羊皮书!

“这应该不是公爵大人丢失的那一份拉夏文字古文书。”费德伯爵大声宣布了他的判断,不过他还是转过脸去咨询自己的同伴,“你的看法哩,欧桑达卡伯爵?”

“……不是。”欧桑达卡伯爵很痛苦地说道。看来,只有那个目速尔女人才知道那东西真正的下落了,可她要是不愿意说呢?或者说,她已经答应了那个可恶的卑鄙的无耻的小偷,把这份文书送到一个自己想都不愿意想起的地方去呢?让她背弃自己的承诺,这事简直比复活老教宗还困难十倍!不,是一百倍……

“那么,打搅您了,佛雷多先生。”两个客人站起来,很知趣地告辞。

“你确认那不是《阿克拉比手札》吗?”刚刚回到马车上,幻相还没有褪去的欧桑达卡大魔法师立刻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费德修士摇摇头,沉吟着说道:“不能确认。”

虽然他是前任教宗的亲信,是教廷四司铎之一,可他也从来没见过《阿克拉比手札》,这份能证明南方教会合法性以及在教会中地位的文件,历来都是由教宗本人保管。他感到可笑的是,北方教廷和南方圣地还为它无数次地派出探险队,到那些环境最恶劣也最危险的地方去寻找它的下落,无数人死在这些无谓的探险活动中,可他们搜寻的目标,却一直安安稳稳地滞留在教廷历任教宗的私人文件柜里……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有一些害怕,在教会的历史里,又有多少秘密是这样掩盖起来的哩?十年前,“臭名昭著的异端份子”莱克斯死在伊迪斯城的战火中,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位光明魔法师、教会秩序的最高维护者;现在,是《阿克拉比手札》,它能证明南方大陆的异教徒同样是光明大神的子民,是先知博罗梅奥的追随者,圣地的大牧首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先知衣钵的人,他才是先知首席使徒的秉承者;将来哩,将来还会掩盖什么,或者说,还会有什么秘密别人发现?会不会是前任教宗离奇的死因?“教宗安多士四世为他的继任者米恰尔首席司铎以及第三座司铎费德毒杀……”

也许会有这样的记载吧,费德修士脸颊上的一块肉可怕地痉挛起来,他的目光也失去了往日的平和与安详,变得阴鸷凶狠起来。

“你有罪!”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着。

不!我没有罪!我这样做全部是为了教会!他为自己的行为辩护。

谁让他不同意与蛮族和解?谁让他顽固地坚持要清理整顿纯洁教义派、要反对重新整饬教会的各大修道院、要反对向南方大陆进行圣战?他居然还想把这些教廷内部的争论交给全体信众去讨论,想把教会中的不和睦暴露到光天化日之下、去接受市井小民的挖苦和讽刺。他难道就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这会让整个教会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欧桑达卡魔法师当然不会猜到短短的瞬间,他的朋友脑子里就转过如许多的念头,他继续问道:“那接来下,我们该怎么办?”

“你有什么收获?”费德修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道。

“什么有价值都没有。”欧桑达卡耸耸肩摇摇头,失望地说道。他刚才成功地进入了佛雷多男爵的精神世界,却发现这个小贵族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圣•梨砂,他脑海里充满了那个目速尔女枪兵的形象,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这家伙居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除了这些呢?难道就没有丝毫关于《阿克拉比手札》的内容?”

“似乎没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东西。他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对圣•梨砂的思念和对自己的折磨上,另外一部分停留在那篇你我都无法确定内容的拉夏文字手稿上,在他的思想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他甚至无端地猜测,教会的发源地是南方大陆,先知博罗梅奥是受逼迫而逃亡北方大陆……”欧桑达卡很随意地说道,在他看来,这些内容实在是乏善可陈。

一开始并不是很在意的费德修士突然紧紧地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他审慎地盯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小镇,皇家图书馆主楼的高高塔尖孤零零地矗立在冬日清冷的阳光下。“远在光明时代最初的几十年,教廷就已经毁掉了有关这一切的原始记载,只有极少数有价值的文稿和书籍保留下来。即便是这些资料,在教廷中,也只要那么被认为对教廷极端忠诚的高级神职人员能有条件地接触,两千多年来,我们已经小心地把所有的事情都隐藏起来……南方的琴岗才是教会的真正圣地,但是,谁会把这一切告诉一个小镇上的小贵族?”

欧桑达卡一下楞住了,他确实没注意到这些。

不过,他立刻就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合理解释。“会不会,是那个卑鄙的小偷在临死之前,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圣•梨砂,然后圣•梨砂又把这一切告诉了佛雷多男爵?作为教宗的私人秘书,萨罗涅神甫可是在死老头子面前整整服侍了十七年,对他而言,教会没有任何秘密。”

费德点点头。这确实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萨罗涅神甫对教宗和教廷的确非常了解,在教宗因病痛而简慢教务之后的八年间,很多人都怀疑,教宗的许多重大决策其实就是萨罗涅的个人意见,尤其是在教宗被佛继拿的菲利克斯三世逼迫宣布隐修的最后六年中,萨罗涅的势力愈加膨胀,隐隐中已经能够和米恰尔首席司铎为首的纯洁教派相抗衡了……

他叹了口气,他和米恰尔为了这个计划整整准备了四年:一种****很隐蔽地逐渐添加到教宗的日常饮食和药汤中,撺掇教宗答应在今年举行信仰祈祷大典,然后秘密和蛮族媾和,用道义上支持蛮族人南侵,来换取即将建立的强大蛮族帝国国教的地位,然后寻找恰当的机会让教宗死于某种不可知的疾病,由米恰尔来继任教宗……正如他们预计的一样,所有的计划都按部就班地顺利进行,但是在最后关头,他们却偏偏让这个教宗最亲信的人逃掉了,还让他偷偷地带走了教会最重要的文献资料——《阿克拉比手札》。

顺着种种蛛丝马迹,费德他们追索这事已经超过一个月,却只是在一个小镇上找到萨罗涅神甫那简陋粗鄙的墓地,他甚至连块木质墓碑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他们掘开了他的墓,把他的棺材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一无所获;萨罗涅神甫生命中的最后时光是在一家小旅店度过的,旅店的老板夫妇立刻教两个教会骑士折磨得几乎看不出他们的本来面目,可除了一个不记得名字的目速尔女枪兵之外,费德再也无法从他们俩人的嘴里得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你说,咱们刚刚见过的佛雷多男爵,有没有可能也知道一些隐情?”欧桑达卡再一次狐疑地问道。“正如神不是万能的一样,魔法也不是万能的,我不敢保证已经完整地搜索过他的精神世界,我也会犯下一些足够小但是又足够麻烦的错误。”

费德若有所思地点头。是的,让一个可能知道整件事情内幕的人逍遥在教会的控制之外,这实在无法想象,他就象一个灾难,随时有可能爆发——那时,他和米恰尔教宗就完全暴露在民众面前,愤怒的信徒一定会用石头和西红柿来招待他们

对付灾难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消灭灾难!这是费德修士的座右铭。

他伸手敲敲车厢门,轻声说道:“现在回圣莱特修道院。”

他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等他回到修道院之后,就立刻让几位生面孔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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