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颤抖与挣扎,莫然睁开无神的双眼,慢慢的爬了起来。又是该死的噩梦!最近一段时间,莫然总是噩梦连连。每次醒来都没有一丝力气,衣服也被汗水湿透,湿乎乎的沾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可莫然总是记不起梦的内容,每次回忆的时候,身体总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冷汗也是不住的往下流,可就是想不起哪怕是一鳞半爪。噩梦过后,阵阵疼痛又开始袭击莫然的大脑,这是酗酒的后遗症……
“该死的!”莫然咒骂道。
莫然18岁,和大多数青年一样,正处在叛逆期,最近与家里的矛盾升级,开始离家出走、逃学,现在暂住在朋友的家里。
在莫然眼里,也只有自己最好的朋友、兄弟,才会在自己落难的时候,收留自己。可在父母眼里,所谓的好朋友,不过是些猪朋狗友。莫然无法理解父母,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进行抗争。或许多年以后,在回首往事,莫然才会发现,这个好友,不过是自己年少轻狂时的‘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叫做项佐,父母多年前下海经商,颇有家产。近年来事业蓬勃向上,经常出差在外,只留项佐一个人在家。当莫然腆着脸,跟项佐提出借宿的要求时,对方大手一挥,便同意了。和莫然的有家难归不同,项佐是有家不归,所以在项佐家里,只有莫然一人……
“铃铃铃”一阵阵铃声打断了莫然的发呆。
“小然子,醒酒了没?”电话里传来项佐的大嗓门。
彻底清醒的莫然一脑袋黑线,离家出走后,他就断了经济来源,所以这半个月,一直在项佐身边混吃混喝。这导致他的地位一降再降,从老莫变成小然子,相对应的,佐胖子的地位开始直线上升。
莫然呼了口气,并在心底暗暗决定,还清佐胖子的人情后,一定要好好教他做人。然后用讨好的语气说:“佐爷,有什么吩咐?”
“今天是你佐嫂生日,晚上聚一聚,收拾干净点。”不等莫然在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弄的莫然一头雾水,再想问问时间地点什么的,结果对方的电话,一直处于占线中。
既然清醒了,莫然便不再打算继续懒床,摸了摸身上湿透的衣服,就准备先洗个澡。然后跑到衣柜,翻出几件自己勉强能穿的衣服,便进了浴室。
洗完澡的莫然,又开始无所事事,翻看手机后,又叹了口气,因为父母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自己了。叛逆期的少年,把脸面看得无比重要,所以莫然是不会低头的。熟不知,莫然的父母已经知道,他住在项佐家里,或许是感到自己的方式过于激烈,所以想给莫然些空间,希望莫然想通之后,可以自己回家,因为强迫只会带来反叛。这就是代沟,代价…几近永别。
无聊的莫然,准备去玩会游戏,上qq看了看,发现佐胖子并不在线。莫然跟项佐是在游戏里认识的,莫然喜欢打游戏,跟项佐属于‘志同道合’。莫然还有一个死党叫做穆晓秋,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只是有点蔫坏,与莫然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战友,他们间基本没有秘密。
不过莫然最近一个多月,被噩梦折磨地有些神经衰弱,家里的矛盾还持续升温,然后失恋的打击接踵而至。所以莫然变得冲动且易怒,因为一点点小事,便与穆晓秋闹得不可开交,结果双方就陷入了冷战状态。
莫然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叫做张思蕊。双方的父亲是同事加好友,而且两家的房子,也是一起分配的,住的极近。所以两人基本是从小玩到大,直到高中后,因为成绩的原因,才没有进入同一所学校。(80、90年代,好的国企有给员工分房子的福利)
小时候,张思蕊长得胖乎乎的非常可爱,所以经常会被小男孩欺负,然后莫然就会替她出头。在长大一些,进入小学以后,张思蕊更可爱了。入学没多久,张思蕊就有了一个外号——张三,这个外号存在了一个月,莫然也鼻青脸肿一个月。(张三=张three=张思蕊)
被噩梦折磨的莫然,总是睡不好觉,所以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还有些神经质。这些天,过得也是浑浑噩噩,直至张思蕊告诉浑浑噩噩的莫然,我恋爱了!
张思蕊的哈,让莫然感到心口一阵疼痛,好像最心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可又无法诉说。所以,莫然认为自己失恋了,从那天开始,浑浑噩噩的莫然,就变成酩酊大醉的莫然。可是青涩的莫然,青涩到不懂什么是爱。
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缓解莫然疲惫的身心,那唯有酒精跟游戏。酒精可以麻痹他那脆弱的神经,而游戏可以让其忘记一切烦恼。可惜忘记烦恼,不等于没有烦恼,因为又有新的烦恼,缠上了暴躁的莫然。整个上午加上整个下午,莫然都处于爆发的边缘。因为他在游戏中,被人吊打了整个上午加下午。直到咕咕叫肚子,开始替提醒莫然,它饿了。洗把脸,平复下心中怒气后,莫然开始寻找果腹的东西。随后,又是一段铃声,打断了莫然还未开展的行动。
“小然子,快下来,我在楼下等你呢”电话那头传来项佐的大嗓门,然后就是“嘟!嘟!嘟!”的忙音。尽管恨得牙痒痒,莫然还是快速穿上外套,冲到楼下。
莫然在楼下左顾右盼一阵,并没找到项佐,直到停在身边的车中,走下来个胖子。胖子并不高大,身高172cm,体质80kg。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算是真正的肥胖,只是那圆滚滚的脸,与憨憨的笑容,让人不自觉的认为,这就是个胖子。既不高大,也不帅气的胖子,顿时闪瞎了莫然的狗眼。胖子带着矜持的笑容,扶靠着保时捷,向莫然挥率挥手——这就是胖子项佐。
“你从哪弄来的车,真不错。”莫然各种羡慕道。然后伸手摸了摸保时捷,虽然并不很懂车,但保时捷这种名车,莫然还是认识的。
“嘿嘿嘿,从我小婶子那偷偷借来的,今天小岚生日,必须要有面儿!”即使再矜持的笑容,也掩饰不住胖子的臭屁。
莫然随即了然,小岚本名是董岚,小美女一枚,胖子追求小岚也有3个月了,看情况已是羊入虎口。胖子家里有钱不假,不过大多数的钱,都用于了投资,所以物质条件远不如胖子的小叔。当年项佐的小叔,跟项佐的父亲一起合伙经商,在成功以后,选择功成身退,开始享受生活。随后,大量的资产变换成了现金,所以他小叔家的物质条件,可不是一般的好,从这辆价值百万的豪车上,就可见一斑。
“现在准备去哪?我都要饿死了。”一天没有进食的莫然,有气无力的询问着。
“先忍忍,晚上有大餐”胖子拍了拍莫然的肩膀,随后又想了想:“车里有点吃的,你先垫垫。先跟我去买花,我怕花店会关门,买不到花。到时候你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小吃”
莫然点点头,虽然自己时不时的就要暴躁一下,但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不会轻易把怒火发泄到别人身上,尤其是自己的朋友。其实跟穆晓秋的冷战,莫然已经后悔了,可就是放不下脸面去道歉。
胖子已经很照顾自己感受了,而且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更何况对方二话没说,就收留了自己,吃喝还是由胖子负担的。所以胖子最多会对莫然,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自己真有什么需求,胖子都会满足。比如每天夜里的借酒消愁,都是胖子在陪自己,然后又把酩酊大醉的自己拖回住处。
看着满头大汗的胖子,莫然明白,今天对胖子的含义重大。莫然并不知道,胖子也是一天没有吃饭,也不知道,骨子里极为倔强的胖子,为了借车,向他的小嫂子哀求了许久,更不知道,胖子已经不声不响的、无可救药的陷入了爱河。
土包子莫然第一次坐上了百万豪车,这摸摸,那摸摸,就像掉进了坚果堆的小松鼠。然而让莫然无法忍受的是胖子的开车技术,宽阔的马路上基本没有几辆车,即使有车也都会绕着他们走,可胖子就是以一个均匀的龟速前进着。
实在看不去的莫然,提醒道:“快点呀,就你这个速度,花店早关门了!”
可胖子却目不斜视,说:“你懂个屁!这车是小叔刚送给我小婶子的礼物,她都没开过几次,万一出点什么事,肯定会剥了我的皮,万一再被我爸知道,说不定会打断我的腿。再说开车就要保证安全,没车票的人,没资格说话。”
“快开,小心我抽你。”莫然鄙视的说道,摸了摸肚子,问“晚上什么安排?都谁去?”
“就穆晓秋、张思蕊和亮子,还有小岚的闺蜜,是个美女哦!求求你佐爷,你佐爷就帮你牵个线。”最近身边人,都乘上了这股恋爱的浪潮,好像只有莫然,被海浪一巴掌拍死了。
莫然仍是有气无力的,胖子虽然没吃饭,却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胖子想了想,就决定不再撩拨莫然。一边全神贯注地开车,一边说:“他们都在小岚学校的门口做准备呢,我是回来买花,顺便接你。他们今天可都是翘课,给你佐爷打工呢!哈哈。”
胖子非常自豪的笑着,脸上的肥肉都绽放出彩色的光芒,莫然是忍了又忍,才没有一巴掌抽上去,这胖子得瑟起来的样子,实在太贱了!胖子笑了几声,随后又说道:“最近看你状态不太对,就没叫你。今天你就负责吃,其余不用管,一会表白成功以后,就去川味馆吃饭,然后在去ktv,不醉不归”
虽然董岚接受了胖子,不过对方的性格温和内敛,说白了就是腼腆害羞,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没有公开。今天胖子去表白,一是为了趁热打铁,二是宣示自己的主权。看着胖子布满光辉的胖脸,莫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保时捷爬到花店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胖子急忙在车里换了套衣服,然后直接甩给花店老板五张毛爷爷,便抱过最大的一束花。看得莫然直翻白眼,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完成任务后,胖子一把便拉住刚准备觅食的莫然,上了车。这次保时捷的发出了如野兽般的咆哮,飞快地冲了出去。胖子这是豁了出去,大脚踩着油门,继而大脚踩着刹车,保时捷也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性能,左歪右扭地飞驰在公路上。这可苦了莫然,本来就肚子空空,而这一个个急刹车,差点将莫然肚子里的酸水踩出来。
这时候莫然才发现,胖子换了一套白色修身小西服,上衣口袋里还骚包的别了一支玫瑰花。这套西服把胖子修饰的非常完美,再也找不出一点胖的痕迹,在加上新做的发型,显得胖子还有点小帅。胖子整个人又散发着自信的光辉,如有磁力以般,牢牢吸住他人的眼球。
幸好花店离学校不远,让莫然惊讶的是,胖子开地横冲直撞,却没有车敢于之争锋,所有的车都会自觉避散,甚至没有一个司机开口谩骂的,这车居然让胖子开出了君临天下的感觉……
胖子直接把车开进学校附近的小广场,那里聚集着很多人,看到保时捷后,也都默默地让开道路。人群散开后,莫然就看到,在人群中心,是由蜡烛围成的一个心形,并在心形中心铺了一层红色花瓣。蜡烛附近,有几组气球被固在四周,每个气球上,都印有一张女孩照片。在心形的左方,还有一个小小的乐队,那是胖子的同学。他们在学校里组建了个乐队,莫然也听过一次,还是蛮有实力的。至于远处,还有着几组烟花。
莫然这才知道,胖子到底花费了多少心血,也看到了他的决心,还有那无时无刻,围绕胖子绽放地淡淡光辉。这让莫然心底阴郁一扫而空,并深深地祝福着胖子。
这时,从人群跑过来一个天蓝色身影。天蓝色的运动服,配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加上脑后跳动的马尾,让整个人显着倍有青春活力。女孩梳着简单的马尾,柔顺的斜刘海下,是一张素雅且柔美的脸,而微微尖的下巴,使那柔美中带着一丝古灵精怪。
“怎么这么晚?幸好小岚被稳住了,你们以后最好靠点谱。”人还没到,声音先至,这个少女就是莫然的青梅竹马——张思蕊。只见少女跑到两人面前,微微匀了口气,就把手里dv塞到莫然手里,向莫然吩咐道:“我去探探情况,一会你负责录像。”说完又一溜烟地跑掉了。
莫然叹了气,同时发现胖子被一个身高马大的‘壮汉’拽走了,那是胖子的死党——亮子。两个人低声交流着,只是不知在说些什么。远处负责放烟火的,是自己的死党——穆晓秋,莫然打算过去问问情况,可是两步之后,便再也迈不开步子。看了眼穆晓秋后,莫然只能深深叹口气……
莫然找了个人数相对较少,视野又开阔的地方,开始摆弄dv,稍稍摆弄一会,就弄懂了使用方法。
没过多久,远处便走来一群闹哄哄的人,莫然调整下角度,就开始录像,因为今晚的女主角——董岚,已经登上了独属于她舞台。
这是个一眼看上,就会让人感到柔弱的少女,是一个让人不由自主,就想要去保护的少女。腼腆、害羞都不足以去形容她的神情,就如同一颗柔弱的含羞草。可即使在柔弱,也要努力的、倔强的绽放着,在那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即使在暴风雨中,也要呐喊的灵魂,以及那一丝丝,莫名的坚韧与坚持。
当人群分开,董岚看到站在烛火中,缓缓向她走来的项佐,惊讶地以至于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知所措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小半步,眼底随即闪过坚定,缓缓地了站直了身体,此时少女眼中只剩下项佐。少女想到: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让它来的更猛烈些吧。是问,谁人年少不轻狂???
当项佐走向少女时,耳边响起《勇气》的旋律,深深吸吸了一下,就以咏叹般的语调,吟出埋藏于心底的诺言,声音也由低沉逐渐变至高昂。
“当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就像世界背景中的一朵小白花。”
“而在我的眼里,世界才是你的背景。”
“世界因为有你才有色彩。”
“我愿意用生命去捕捉你的色彩。”
“也愿意用尊严去捍卫你的意愿。”
“失去你,我的世界将会崩塌。”
“就让我——项佐,去守护你,一生一世的守护,直到天崩地裂,直到海枯石烂。”
“做我女朋友吧,董岚。”
项佐走到少女面前,单膝跪地,把手中的玫瑰花递给少女,短暂的等待如永恒般长久。少女注视面前的项佐,眼泪不争气的滑落,腼腆的少女并没有接取的玫瑰花,也没有任何回答,而是直接扑到项佐的怀里,紧紧抱住了项佐。
项佐猛的站起来,抱着少女原地转了两圈,嘴中发出兴奋的怒吼。一颗颗绚丽的烟火划过夜空,为这小小的告白,画上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