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晌午,司徒顺颂便派人快马送了口信回来,说老夫人已经没事了,他一会儿便会带着老太太回府,让人赶紧准备午膳。
听到这消息,司徒俊杰兄弟开心地笑了,司徒君璞也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看来她昨夜的作为并非无用之功。
将军府上下都沉浸在老太太平安归来的喜悦之中,唯独苏云漓却是恨得咬碎了银牙。这老太婆的命可真是太硬了,都落到戚皇后手中了,竟然还能这样安然无恙地回来。
司徒顺颂准时在午膳时分带着老太太回了府。马车尚未停稳,早早守候在府门口的司徒君璞便急急迎了上去。
“祖母,让您受惊了!”司徒君璞亲自将老太太扶下了马车,歉疚地道。
“傻孩子,别担心,祖母没事。”司徒老夫人慈爱地笑笑。
老太太嘴上虽说着没事,可却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司徒顺颂面色并不那么好看。“都别聚在门口了,快让老夫人进府去吧!”
“是,老爷!”明玉应了一声,赶紧上前搀住老太太,语带哽咽。“老夫人,让您受苦了。”
司徒老夫人深深地望了明玉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踏进了大厅,嘴角依旧带着明显伤痕的灵翘早已依照吩咐准备好了柚子水。
“老夫人,您先净净手,去去晦气。”灵翘端着面盆递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点了点头,依旧将手在盆子里晃悠了一下,随后便皱眉盯着灵翘,关切地问到。“你这脸怎么了?”
灵翘惊惧地侧头望了苏云漓一脸,又赶紧捂住了嘴角,垂下眼眸。“老夫人,我……我没事,只是……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撞的?老太太眼眸犀利地扫了苏云漓一眼,已然明白这定是苏云漓干的好事!
“以后要多加小心。你现在是伺候老爷的人了,不能再这么毛躁莽撞了。”老太太淡淡地叮嘱了一声,又转头对司徒顺颂道。“灵翘虽无名分,可也今日不同往日了,还是要以礼相待才是,这身丫头的衣裳,该让她换下来了。”
司徒顺颂昨天一心惦记着老太太的安危,并未分心到灵翘身上,对于她未曾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没有想太多。直到这一刻,司徒顺颂才注意到灵翘不合时宜的穿着打扮和她脸上的伤痕。
司徒顺颂的眼眸闪了闪,却并未多说什么,只顺从地应了一声。“是,娘,儿子记下了。”
用完午膳,司徒君璞一路护送着老太太到了院里,伺候老太太躺下之后,司徒君璞这才转身离去,朝司徒顺颂的书房走去。
老太太虽然嘴上一直说着无碍,可她眼下的青黑,蜡黄的脸色和萎靡的精神,无一不在昭示着老太太昨天在朝阳宫过得并不舒坦。
司徒君璞不想增添老太太的烦扰,便打算找司徒顺颂问个究竟。“爹爹,祖母可有在戚皇后处受什么委屈?”
司徒顺颂面色不郁地摇头。“不清楚,你祖母对此绝口不言。”
回府的路上,司徒顺颂便问了老太太这个问题,可老太太却只是说了句,雨过天晴就好了,何必纠结。老太太虽然没有明说,可显然地,她是遭到不公了。
老太太不想说,或许是不想追究,又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追究戚皇后并无任何意义。
司徒君璞暗暗磨了磨牙,该死的戚皇后,不收拾了她,她司徒君璞四个字倒过来写!
“爹爹,您是怎么说服皇上放人的?”收拾戚皇后得慢慢来,眼下还是先拿戚国公开刀吧,砍了戚国公府,等于砍了戚皇后的双臂!
司徒顺颂苦笑一声。“说来你或许不信,义正言辞替你祖母求情的竟是戚国公。”
司徒顺颂倒是去跟萧肃帝求情了,可是萧肃帝一句“司徒爱卿,老夫人蓄意隐瞒是事实,朕也为难。”就把司徒顺颂给噎住了。司徒顺颂虽有缺点,可对帝皇的衷心却是青天可鉴的,虽然遭罪受苦的是他的亲娘,可他却依旧没有底气让帝皇为难。
原本司徒顺颂以为这事儿还得再好好想想办法,姑且得委屈老太太几天,可不曾想早朝时分,局面却有了扭转。议事完毕之后,戚国公当堂提起了老太太被禁朝阳宫的事,并且出人意料地非但没有落井下石,竟然还反过来帮老太太说话。
口口声声老太太是爱护孙女心切,情有可原,请萧肃帝体谅老夫人的心情,法外开恩,并且号召其他大臣一并为老太太求情。众口铄金,萧肃帝当下便顺水推舟,应允了下来。
下了朝,萧肃帝亲自带着戚国公和司徒顺颂去朝阳宫找戚皇后要人了。就这样放了老夫人,戚皇后虽然心有不甘,可无奈这是戚国公的提议,戚皇后百般无奈,却也只好松口了。
有什么不信的!戚国公开口求情,这才是合乎情理的走势!司徒君璞暗哼一声,面上却做感激状。“这么说来,戚国公倒是帮了大忙了。”
“只怕是其中有诈。”与司徒君璞乐观的脸色相反,司徒顺颂却是愁眉不展,一脸担忧。戚国公向来视他如洪水猛兽,意欲除之而后快。眼下有这样好一个打压他们司徒府的机会,戚国公却白白放过,司徒顺颂总觉得心中不安。
原来这便是司徒顺颂烦恼的原因了。司徒君璞抿了抿唇,“爹爹,既然戚国公府一再对我们下毒手,爹爹为何不反击呢?”
司徒家的先祖在屡岚朝中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这屡岚天下也有司徒家先祖打下来的部分,司徒顺颂本身也是一员虎虎生威的大将,在朝中的势力虽然略带薄弱,在军中的威望却颇高,大有一呼百应的气势,真要斗起来,戚国公这文臣可未必是司徒顺颂这名武将的对手。
可这些年来,戚国公明里暗里给司徒顺颂使了多少绊子,他却始终默默承受,毫不反击。这让司徒君璞十分费解。
司徒顺颂微微叹了口气。“君儿,朝堂之上的事情你不懂。我身为朝廷命官,肩负着皇上的厚望和国家安定,又怎能为了私心而斗?”他手中的利剑和长矛是征战杀敌,保卫国家用的,而不是动荡政局,搅乱朝纲用的。
看不出来司徒顺颂竟还是这么一个迂腐的人!司徒君璞暗暗翻了个大白眼。不过,萧肃帝或许就是看中了司徒顺颂这份几近迂腐的衷心才将他从边关抽调到身边的吧!
司徒君璞翻过资料,司徒顺颂回京为官是在婉妃过世,萧念璇疯癫之后的事,那时戚家人的气焰日渐高涨,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司徒顺颂便是在那样的局势之下,被萧肃帝召回京都的。
仔细想想,萧肃帝无非就是想利用司徒顺颂这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回京坐阵,压制戚家人的势力吧!不可否认,萧肃帝这一步棋下得很妙。司徒顺颂班师回朝之后,曾不动声色地接过了守护皇宫的重任,将禁军换了一遍水,又提拔了一些衷心的将士分别入驻六部和地方,一步一步钳制了戚家人的势力。
戚皇后的父亲去世之后,戚家人的势力便被削弱了很多,可戚家人终究是树大根深,屡岚朝堂之上,有泰半官员都依旧依附在戚皇后和戚国公府之下。也是,戚皇后是国母,萧璟泓是太子,明眼人都知道怎么站队。
“爹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长此以往,一旦太子继位,我们司徒府到时该如何立足?”司徒君璞不由得为迂腐的司徒顺颂担心起来。
司徒顺颂微微一愣。“这……我们司徒府历代都是为国效命,忠于皇上的,就算太子登基了,我们一样衷心不变。”
司徒君璞摇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司徒顺颂。“爹爹忠君,君儿毫不怀疑。可是爹爹,您别忘了,萧璟泓是戚皇后的儿子,是戚国公的外甥。戚国公对爹爹的嫉恨,戚皇后对祖母的狠心,爹爹您都亲眼看到了。爹爹难道以为,萧璟泓继位之后,还会像皇上一样善待我们司徒府吗?”
司徒顺颂的面色顿时僵住,他能不能说,在今日之前,他从未往这深处想过。司徒顺颂只一心想着要忠君爱国,虽然在朝为官多年,却依旧没有学会戚国公那样的歼佞狡诈,玩弄权术之术。
在司徒顺颂看来,龙椅上的那个人不管是谁,都是他必须尽忠的主子,却没去想过,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是否会接受他的衷心。眼下被司徒君璞这么一点破,司徒顺颂顿时如醍醐灌顶,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如此说来,我司徒家要大祸临头了。”司徒顺颂面如土色,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成拳。
“稍有不慎,我们司徒家便会灰飞烟灭。”司徒君璞定定地望着司徒顺颂,神色严肃。“爹爹,眼下仅仅是因为君儿遭人陷害清白被毁一事,戚皇后就对祖母起了杀心,皇上便开始找借口推诿。若是您与祖母苦心守护多年的秘密曝光,那么您想想,戚家人会怎么做?皇上会怎么做?”
司徒顺颂的头嗡得一声便炸了,他知道司徒君璞口中的秘密是指苏云漓鱼目混珠冒充苏云裳的事。“这事儿并无外人知道。”这件事情除了他,老太太,苏云漓,明玉之外,便只有司徒君璞知晓了。
“爹爹错了。”司徒君璞摇头,“爹爹以为我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不是……你祖母对你说的吗?”司徒顺颂心下惊疑不定。“莫不是……别人说的?”老太太曾发誓至死都会守口如瓶的,正常来讲,老太太是最不可能会泄密的人。
司徒君璞点头。“没错。最先告诉我这事的,是慕容太子。祖母只是在我的追问之下才说出了原委。”
“慕容太子他怎么会知道?”又是慕容麟,司徒顺颂内心打鼓,惊惶不已。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司徒君璞暗暗叹息一声,或许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慕容麟之外还有很多人,只是那些人都不约而同地守口如瓶,谁也没有将这事儿捅到戚家人的耳朵里去。
可这天底下没有不走漏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多,秘密便越守不住。司徒君璞越发迫切地感觉到,必须尽快将萧璟泓拉下台来,只有那样,才能保司徒府永世安康!
“难道我们司徒家竟要毁在我的手上了吗?”司徒顺颂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得灵魂出窍。
“不,爹爹,这不会是我们司徒家的命运的。”司徒君璞伸手握住司徒顺颂冰凉的双手,坚定地开口。“我们有机会避开这样的厄运的。”
“按你所言,怎么可能会有转机!”司徒顺颂心乱如麻,烦躁不已。
“只要戚家人下台不就行了吗?”司徒君璞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拿了出来。
“怎么可能?戚家除了戚国公府还有戚皇后和太子殿下呢,就算一时扳倒了戚国公府也无济于事,戚皇后定会找机会重振娘家的……”司徒顺颂语速极快地接口,说到一半,他却倏然住了嘴,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司徒君璞。“君儿,你……该不会是要怂恿我谋反吧?”
司徒君璞默默为司徒顺颂的聪明脑子点了个赞,裂开了嘴。“爹爹,您给君儿十个八个豹子胆,君儿也不敢沾谋反二字啊!君儿只是觉得爹爹应该拥护明君,而不是被歼臣左右的昏君。”
什么明君昏君的,不就是谋反吗?司徒顺颂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他用力拂开司徒君璞的手。“君儿,我看你是昏头了吧!你这话我只当没听过,下回再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为父决不轻饶!”
司徒君璞眨眨眼,丝毫没有将司徒顺颂的威胁之词放在眼里,依旧振振有辞。“爹爹一生忠君爱国,可若是爹爹有生之年,眼睁睁看着您爱戴拥护的萧肃帝陛下辛苦守护的江山落入戚家人的手中,成为外戚专权的惨剧,不知爹爹打算以何种颜面去面见萧肃帝陛下,去面见我们司徒家的列祖列宗。”
“你……”司徒君璞的辞令太过大胆,司徒顺颂惊骇不已。“君儿,有些话是说不得的,你不要以为这是在我们司徒府便可以信口开河。”
司徒顺颂想要责备司徒君璞,可面对她倔强的表情,责备之词却哽在嗓子口,只好压低了声音警告到。“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了,不管何时何地,你都好好管住你的嘴,懂吗?”
司徒君璞微笑。“爹爹放心,这些话,君儿只对爹爹说,也只说这一次。”
司徒顺颂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君儿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对爹爹讲。”司徒君璞却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打算,反而再次凑近司徒顺颂,俯在他耳边低声开口。“爹爹,为了我们司徒府,为了我们屡岚的江山社稷,爹爹不妨与宸王殿下打好关系,那是顺应天命。”
说完这话,司徒君璞便不再看司徒顺颂震惊的脸色,只屈身对他福了一福,转身离去。“爹爹,君儿先告退了!”
司徒顺颂怔怔地望着司徒君璞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这真的是他的女儿吗?他到底有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竟从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政见和抱负。
什么叫顺应天命?司徒君璞难道是在告诉他,萧璟宸打算要谋朝篡位吗?还是说,有朝一日,萧璟宸会取代萧璟泓成为他们屡岚的太子,成为屡岚的国君?
司徒顺颂心跳如雷,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他不安地揪住了衣襟。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变得越加风起云涌,惊涛骇浪,而这一切,似乎都会与他的女儿司徒君璞息息相关!
告别司徒顺颂之后,司徒君璞便再次守到了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一直在午睡,祖孙二人之间并无过多交谈。
晚膳时分,老太太的精神才好了些许,与司徒君璞闲话家常了一会儿,却对她被困朝阳宫时发生的一切只字不提,也没有再提起司徒君璞清白被毁之事,只一如既往地摆着慈祥的祖母面孔,仿佛她进宫之前对司徒君璞生气的一幕不曾发生过一样。
见老太太也愿多谈,也不追究司徒君璞隐瞒慕容麟的事,司徒君璞也不傻乎乎地撞枪杆子,只安安顺顺陪着老太太聊天。
“祖母,明日就是玥儿三朝归宁的日子了。”司徒君璞将话题定格到了新任太子妃司徒昕玥身上。
“可不是,明天太子和太子妃会一道来吧!”老太太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中并不见喜悦之色。受困朝阳宫的时候,老太太听了几耳朵与司徒昕玥有关的传言。
原来在老太太去朝阳宫之前,戚皇后便以司徒君璞的事试探过司徒昕玥了。本来吧,司徒昕玥对此事一无所知,明哲保身也是情理之中的,可谁知她为了自保,忙着撇清关系不说,竟将司徒君璞和老太太都往刀口上送了送。
司徒昕玥对戚皇后说,司徒君璞曾与慕容麟眉来眼去,态度暗昧,有所苟且也不足为奇。另外司徒君璞与老太太最为亲近,别人或许不知她的心情,老太太却定是知晓的,建议戚皇后找老太太问话。
司徒老夫人原本对司徒昕玥这个从小在苏云漓身边长大的孙女就没有太多喜爱,听到司徒昕玥这番蠢笨的话后,心中对她就更加好感全无了。也亏得是老太太早就准备好包揽一切罪责的准备,如若不然,她若是有半句狡辩之词,只怕生生会被司徒昕玥这番证供逼上死路。
“祖母有什么想法吗?”司徒君璞见老太太神色不郁,小心翼翼地问到。
“需要什么想法!”老太太掩好心思,勾起嘴角,“明儿个自然有人操持这事儿,无需我们操心。”
司徒君璞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说接待萧璟泓和司徒昕玥的事,自然由苏云漓会操心,可她问的却不是这么回事。“祖母,昨天红菱曾回来过,不过却只是见了夫人,旁人谁也不知。”
老太太微微一怔,随即便勾起了冷笑。“她们恨不得我早些归天,不足为奇。”
司徒君璞握住老太太的手,无限温情地道。“祖母休要瞎说,祖母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她是不奢望,也奢望不起的。老太太暗暗叹息一声,原先只盼望着活到看着司徒君璞嫁个如意郎君,眼下却连这样卑微的心愿都变成奢侈了。想起司徒君璞与慕容麟的纠葛,老太太一阵心头发堵,私心里讲,老太太当真是不愿意司徒君璞与慕容麟牵扯不清的,二人越纠缠,司徒君璞的生活便越复杂。
“君儿这么说,莫非是想要做些什么吗?”老太太没有接司徒君璞的话,只转移了话题。她知道司徒君璞说起这话,绝非随口说说而已。
“恩。”司徒君璞点头。“祖母,家里的老鼠太肥了,再养下去迟早会出事,我想是时候该清一清了。”
“你现在就要对付她了?”老太太知道司徒君璞口中的老鼠是指苏云漓,可现在就动手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些?
“眼下时机成熟了,再下去只会把老鼠养成老虎,到时候养虎为患,就悔之晚矣。”司徒君璞认真地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行吧,你要做什么,祖母都无条件支持你,你只要答应祖母,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伤就行。”
司徒君璞勾唇微笑,亲昵地抱住了老太太的脖子。“是,祖母放心!我可是属大猫的,是捕鼠小能手。”
“那就好。”老太太拍了拍司徒君璞的手背,没有再开口说话。
太子妃三朝回门是大事,穿金戴银的苏云漓一大早就开始忙碌开了,满心喜悦地吩咐下人准备糕点茶水,又吩咐厨房早早准备午宴,喜气洋洋地等着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太子妃女儿和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女婿到来。
在苏云漓的再三顾盼之下,象征着太子身份的皇家马车这才姗姗来迟,缓缓在司徒府门口停下。萧璟泓和司徒昕玥分别在下人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除了抱恙为由,卧床养病的老夫人之外,司徒府上下其他所有人都在司徒顺颂的引领之下站在门口恭迎两人,不情不愿的司徒君璞也迫不得已站在司徒顺颂身后,朝二人屈身。
“司徒将军有礼了。”萧璟泓只疏离地应了一声,也不叫众人起身,便顾自朝里走去。
紧跟在萧璟泓身后的司徒昕玥眼里飞快地闪过尴尬和受伤的情绪。这两天,萧璟泓对她一天比一天冷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徒君璞和司徒老夫人的关系。
“爹爹,娘亲快起来吧!”司徒昕玥掩好内心的失落,强打着笑脸扶住了苏云漓。
“谢太子妃娘娘!”司徒顺颂平板地应了一声,踏步跟上了萧璟泓。“太子殿下,这边请。”
苏云漓则是欢欢喜喜地握住了司徒昕玥的手,笑逐颜开地在司徒昕玥耳边小声地恭维道。“太子妃娘娘穿上这身凤袍可真是威风凛凛,仪态万千,与太子殿下可真是郎才女郎,天造地设啊!”
司徒昕玥闻言,嘴角的笑容便更僵硬了,心中极快地闪过一道怒火和厌恶,却不得不生生忍住,勉强笑道。“娘亲言过其实了。”
苏云漓素不知司徒昕玥这几天并没有享受到新婚燕尔的喜悦,反而是备受冷落,独守闺房。她这番马屁话纯然拍到了马腿上,她以为是恭维,听到司徒昕玥耳中却纯然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