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因为下过雨, 晚上还有些凉意。
陈君非坐在屋顶上看月亮,陈君莫本来都已经睡下了却被他拖出被子来一起看月亮。打着呵欠,陈君莫非常不满:“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嘛!”
陈君非道:“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今天拉着你看看月亮, 就不和你说再见了嘛。”
陈君莫盯着他看了半晌, 道:“你到哪里去找我嫂子啊?”
陈君非道:“这个嘛, 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找她呢?”陈君莫问。
陈君非道:“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浑身血淋淋地被吊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梦不能当真的。”陈君莫沉默了许久才说出这句话。
陈君非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要去看看才能放下心来。”
陈君莫抬头看月亮,又沉默了下去。
“喂,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被我的真情打动得说不出话来了?”陈君非伸出手戳了戳陈君莫的脸颊,软软嫩嫩的, 手感好极了。
陈君莫看了他一眼, 恹恹叹了口气:“我觉得你不像我哥, 我哥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这话一出,陈君非乐了:“哎,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啊?”
“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不在乎的,能甩手把什么都丢下的。”陈君莫认真地摸下巴,“你真的是我哥吗?喜欢一个女人,因为一个梦就匆匆忙忙离家来找她?我宁愿听你说是因为太久没出门所以想出门溜达溜达。”
陈君非哈哈笑了两声, 却没有说话。
陈君莫看着他, 忽然道:“其实……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对不对?我可不信你与那个玉斑斓真的有什么, 否则你舍得七年都不出门去看看她?正常的来推断, 一对情人应该像我和小溪那样才对。”
陈君非继续沉默着,没有说话。
陈君莫睁大了眼睛:“难道我猜对了?你真的和那个玉斑斓没什么对吧对吧?”
陈君非道:“其实, 真的是有什么的,你猜错了。”
陈君莫挑眉:“那就算有什么,也不会是你说的那个关系。”
陈君非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小屁孩一个,你以为你真的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吗?”
“……好吧,其实我不是很明白。”陈君莫恹恹地低头了,“你一路小心啊!”
“你也一样。”陈君非拍拍她的脑袋,“如果真的要去青城派的话,路上小心点,要不让赵玠跟着你?”
“……你和赵玠的关系不一般啊!”陈君莫斜睨了他一眼,“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
“其实就是很纯洁的打架关系而已。”陈君非翻了个白眼,“你知道的,学武的人,总会有一两个在一起打架的好兄弟,来相互切磋武艺。你不要想歪了好不好。”
陈君莫撇嘴:“他千里迢迢追杀我和小溪就是为了引你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很难纯洁了好不好。”
陈君非道:“那追杀可不是他下的。他要杀你们,直接动手来得更快。”
“那是谁?”陈君莫挑眉。
陈君非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玉斑荔吧!”
不等陈君莫开口,从屋顶另一边传来了赵玠的声音:“小非非啊,其实你猜得很对嘛!其实不得不说,虽然你没出扬州,但是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看样子,那苏云棠还是对你很死心塌地的。”
陈君非沉默着没有接话。
赵玠晃晃悠悠拎着一壶酒从屋顶另一头走过来:“我不建议你去找玉斑斓。”
“为什么?”陈君莫问。
赵玠似笑非笑看着陈君莫,调笑道:“小姑娘,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嘛,夜深了回去睡觉吧睡觉吧!”一边说着,他随手拎起陈君莫,扬声向屋子下面喊,“方公子,你接好她啊!”说着,他就松手把她给丢下去了。
随着陈君莫一声尖叫,方霖溪在屋子下面稳稳接住了她,冲着屋顶上的赵玠点点头,就拖着陈君莫回屋子了。
蹲在屋顶上侧耳倾听,还能听到陈君莫和方霖溪之间纠缠纠结的对话:
“你干嘛啦,不要抱着我的腰!”这是陈君莫的声音。
“好啦好啦,睡觉了,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这是方霖溪的声音。
“不要,我要听我哥和那个赵玠到底在说什么!”然后是挣扎和物件落地的声音。
“没什么好听的啦,那些事情你知道有什么用啊?”继续挣扎和物件落地的声音。
屋顶上陈君非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赵玠道:“我不喜欢玉斑荔。”
“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陈君非反问。
赵玠道:“所以如果你要杀她也好,要把她怎么样也好,不用看我的面子。”
“……你觉得你有面子吗?”陈君非继续反问。
赵玠忽然觉得很受伤:“你这样说我觉得我很没面子。”
“好吧,你和我说说斑斓在哪里。”陈君非看向他。
赵玠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做梦了?那个梦或许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陈君非站起来。
赵玠轻轻笑了两声,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就不用我多说了对吧?”顿了顿,他又道,“我先走了,后会有期——不,一定会再见的。”说着,他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陈君莫若有所思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跃下屋顶奔向马厩,牵了马就走。
屋子里面易咏毅揉了揉眼睛,不满地嘟哝:“这大晚上的,闹什么呢?明天要把他们统统都赶走!”
林丁懒洋洋的在屋子另一头接话了:“也要赶我走?”
易咏毅一个枕头砸过去:“我给你睡觉的地方就不错了,你还敢说话?闭嘴闭嘴!”
“哎,这是凶器啊,你用的是玉枕,可以砸死人的啊哥哥!”林丁不满地接住了那枕头随手塞在脑后。
“你才哥哥,你比我老!”易咏毅抓狂地又砸了个茶杯过来。
林丁稳稳地接住了茶杯,喝茶:“正好睡得口渴了,小易你真是体贴的好男人啊!”
易咏毅抓狂地从床上蹦起来,拖着林丁往屋外推:“你出去出去!”
“唔,正好,要上茅房了。”林丁淡定地出了屋子,朝茅房走去了。
这样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一早上起来,林丁在厨房里面磨豆浆,一边磨一边嘟哝:“今天豆浆也很香,不知道会吸引了谁来呢?”
陈君莫悄无声息地飘进了厨房:“我来了,你豆浆做好没有?”
林丁缓慢地回头看她:“你是豆浆爱好者啊?”
“你的豆浆真的很香。”陈君莫默默盯着锅里沸腾着的豆浆。
“的确很香。”方霖溪也进到厨房里面来了,“记得一会儿给我灌两袋,我带着在路上喝。”
易咏毅站在厨房门口看他们:“林丁你不跟着少主走?”
林丁道:“不了,北边出了点事情,我要赶去看看。对了小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易咏毅扭头:“我回帝都去了。”
“哦……那我事情办完了去找你。”林丁笑眯眯,那娃娃脸上说不出的谄媚。
“要是不来我就阉了你!”易咏毅转身出去。
“咦?”陈君莫睁大了眼睛,看看易咏毅的背影,又看向林丁,最后看向方霖溪,“他们他们?!”
方霖溪淡定道:“林护法腰上的伤要找小易治,对吧?”说着他看向了林丁。
林丁淡定地磨豆子:“是啊,陈年旧伤近年复发,这滋味真不好受啊。”
陈君莫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我就觉得你们在忽悠我呢?”
没有人回答她。
陈君莫叹气:“我哥哥走了你们也不理我了。”
“陈公子走了?”林丁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君莫继续叹气:“昨天晚上。”
林丁道:“你哥哥走了,也不会少了你的豆浆,你放心吧!”说着,他走到锅子前面舀了一碗出来递给陈君莫,“有点烫,别喝太急。”
方霖溪看着林丁:“我的呢?”
林丁淡定道:“少主自己动手吧!”
方霖溪怒:“你这是差别待遇啊!我才是你少主呢!”
林丁继续淡定道:“你是少主又不会变,要是陈姑娘突然不愿意了,那少主夫人就会换人了。我挺待见她当少主夫人了,所以先讨好一下是没错的。”
方霖溪瞪了他一眼:“歪理!”
陈君莫一口一口地啜豆浆:“这豆浆比昨天的好。”
“那是,豆子我昨天千挑万选呢!”林丁得意地说。
方霖溪给自己舀了一碗豆浆慢慢喝:“怎么没看到鲍叶和卢仁武?”
话音刚落,卢仁武的声音响起来了:“陈姑娘,方公子,林护法,大家早啊!”
“这么好的精神,以前在延辉门怎么没看你这么和人打招呼?”跟着的是鲍叶阴恻恻的声音。
方霖溪回头一看,只见卢仁武和鲍叶一前一后正进到厨房里面来。
林丁笑眯眯看着卢仁武道:“嘴巴很甜,来喝豆浆。”
“我也要!”鲍叶皱鼻子。
林丁笑眯眯看着鲍叶道:“来,给大爷笑个,笑得好看就给你喝豆浆!”
卢仁武笑呵呵过去接了豆浆慢慢喝,看着一脸呆滞的鲍叶道:“少门主,你就笑一笑,不会少块肉的。”
“你以为你离了延辉门我就不能管你了吗?!”鲍叶怒。
林丁嘿嘿一笑,道:“哎呀,居然不笑?那不给豆浆了。”
鲍叶皱鼻子:“才不笑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