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和朱七七退至林中,悄悄隐匿了起来。待到天黑,也不见山佐天音回转。朱七七不由面露焦急,道:“只不过是分头探查,怎会这么晚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浪摇了摇头,道:“阿音一向心细如发,身手也不错,应该不至于!”
“可是万一呢?万一出事怎么办?”
“七七别急,再等等看,阿音查的是外围,可能需要更多时间。”
“哦!”
朱七七听了沈浪的劝,又耐着性子等着。可她终究不如沈浪那般有耐心,可以坐在那里不言不动一时辰。她绕着沈浪转了几圈后,便又蹭过来道:“不如我们再进去看看,我总觉得这里面透着古怪,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再等等!”
“还等啊?会不会来不及啊?”
朱七七很信任沈浪,但却按耐不住心里的焦急。若是旁人在此,她估计老早就跳脚了,正因为是沈浪在,她才耐着性子等到了现在。山佐天音于她,是属下,是帮手,更是朋友,如今久等不至,她焉能不急?
“应该不会!”
沈浪微一沉吟,拉过朱七七轻声道:“快活城四使中,酒食熊猫豪气干云,义字当先,但也嗜酒如命易冲动;而之前的财使金不换更是要钱不要脸;气使宋离你也看到了,面冷心热,尽忠职守,能忍常人所不能,但是......”
说到这里,沈浪不可闻地轻轻一叹,接着道:“而山佐天音在快活城四使中综合实力是最高的,几乎没有什么大的缺陷。性格沉稳、胆大心细,身手不错,更无不良嗜好,最为突出的是乔装隐藏的手段。所以,我们耐心等这便是,应该不会有问题。”
沈浪一口气解释了这么多,朱七七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头道:“但愿如此!”
正说着,忽闻空中衣袂翻飞,声音由远及近。
沈浪警觉,闻声迎上,却见山佐天音一身狼狈,正跌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沈浪拉着朱七七迅速欺上前,伸手搭上山佐天音的手腕,半晌后道:“气血翻腾,你伤得不轻!”沈浪说着伸手掏出一个瓷瓶,到了粒药丸递向山佐天音。
山佐天音一瞧药瓶,便知道那是来自太湖的药,于是推脱道:“不,沈公子,这是你的药......”
“别说话,先吃了它。”
“不不......”
“哎呀,阿音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婆婆妈妈,快点吃了它呀!”
朱七七急的一把拿过丹药,直接塞塞给了他。
不得不说,镜湖老人细心炼制的丹药绝对良品,效力非凡,对普通内伤来说,确实能起到很好的治愈效果。
丹药入口没多会儿,山佐天音就渐渐缓了过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却好了很多。
待山佐天音有了精气神,三人又换了处隐蔽之地藏好,这才听山佐天音徐徐道来。
“没想到在离江宅不远处有一个很隐蔽且住着人的山洞,山洞的最深处还用香火供着两个个灵位,写着亡夫督焉之灵位,以及爱子竹庭之灵位。”
“督焉是谁?属下想了好久,也想不起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于是想退出来,却发现有人回来了,竟是一老一少貌似祖孙两个女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属下便悄悄隐匿下来等待时机,呵......却不料最终被她们给发现了。”
说到这里,山佐天音又是一声叹息,心有余悸道:“属下实在想不到到一个隐居深山,年逾古稀的老婆婆会这般厉害难缠,还差点就回不来了。”
“真有这么厉害的婆婆?”
真是太悬了,朱七七暗暗庆幸的同时却有些不敢相信。
山佐天音点点头,道:“是真的很厉害,属下逃脱后迂回了好久,花了好些力气才摆脱了她,这才过来和你们汇合。”
督焉?
沈浪微微皱起眉头,心有所思。
朱七七见状,遂拉了他一下,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沈浪道:“昔年江湖上是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只不过已经离世多年了。”
朱七七道:“我对这个武功高强的老婆婆实在好奇的紧,若你清楚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沈浪瞧了眼朱七七,苦笑道:“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为什么?”
瞧沈浪的神情,朱七七第一个认为便是和自己有关系?如此一想,她就更加好奇了。不由催促道:“快说啊,难道和我有关系么?”
沈浪摇摇头道:“此事和你没关系,却和你二爹有关系。”
“二爹?”
“嗯!”
“若与二爹有关系,那我就更想知道了,你快说啊!”
沈浪低头沉吟,半晌后才徐徐道:“你二爹柴玉关少年时候名叫柴武,曾在少林出家为僧,后因偷学武功被赶了出来,二十岁入天南大侠史公门下,因与史夫人......”
沈浪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抬头瞧了朱七七一眼,又接着道:“犯了史公大忌,不得已逃到关外,后遇到只存于传说的千机门唯一传人公良春。”
“柴玉关年少时善于隐忍,且又口才极佳,没过多久便讨到了公良夫人以及她侍女的欢心。但是千机一脉的绝技是传子不传女,更何况柴玉关一个外人。两年后,公良春唯一的子嗣暴病而亡,不久后,公良春也无故暴毙,公孙夫人因此而得了失心疯不知所踪,而侍女和柴武也双双失踪。”
“几年后,江湖上出现了柴玉关这一号人物,一时声名渐起,一年后便发生了回雁峰藏宝事件,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朱七七知道他二爹年轻时候荒唐,可她并不清楚细节。如今从沈浪嘴里说出来,她才深深感到难堪和脸红。这样的过往实在是不光彩之极,难过他二爹从来也不愿提及他年少时候的事情。
沉默半晌,朱七七缓缓瞧向沈浪,眸带疼惜地道:“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浪无所谓一笑,道:“沈浪年少就江湖漂泊,除了吃饭,睡觉,更多的时间都在搜集有关柴玉关的信息。”
“原来......”
朱七七忽然感到揪心的痛,沈浪年少时到底经历了什么?糟了多少罪?才能成长成现在的这幅淡然摸样。
只有历经了沧桑,受尽了冷暖苦楚,看惯了世事沉浮,才能练就如今一副无坚不摧的平常心。那淡然的处事态度,对什么都能看得开放得下的无所谓。可背后却有着怎样的心酸?这些都是因为她二爹,若没有当初二爹的种因,是不是就不会造就如今的沈浪?
“对不起!”
轻启樱唇,却道不出满心的歉意,也抹不去那已经存在了的深深的伤害。
沈浪嘴角微微上扬,扯了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道:“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
——那是她的亲人啊!
朱七七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去安慰沈浪,她既不想说她二爹的不是,但又满怀歉意,心疼着沈浪,却真真的是纠结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