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济面对问题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如今面临的是自己抵达陈郡却不能见到梁习,当然并不是梁习就这么恰到好处的不在,而是明确表示自己不想见,徐济被梁习这一手搞得真是有气无处撒,若是徐济有什么得罪过梁习的徐济也就认了,偏生两人素未谋面,而且徐济还是借着颍川书院后辈的名头来拜访的。梁习这种态度着实让徐济徒呼奈何,现在的问题不是能不能说服梁习了,自己连面都见不到谈什么说服?
陈到和徐谦自然是深感不满,自己主上不远千里特地前来拜访想要说服你为他效力,你答不答应另说,这先拒而不见是什么意思?摆明了是看不起徐济啊,这叫身为人臣的两人如何接受?不过碍于徐济并没有下令要他们如何他们也只好按下心头这些不满。
没有见到梁习的徐济自然是没有办法了,只得先在陈县寻了个地方先行住下,徐济这一次既然亲自前来就标志他不会轻易放弃的,既然梁习如今不接见那么徐济自然就更是坚定了要梁习为他效力的心了,这种越是不好对付的家伙那么就越不容易被人动摇或者诱惑,那么自己若是将自己的后方交给这样的人更能够让人放心。
但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自己能够见到梁习并且能够说服他放弃他在陈县努力得到的一切为自己效力的前提之下。而看起来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得多。
显然徐济还需要从长计议才好。
陈留,圉县
荀攸此时召来了一直在军营中训练士卒的高顺。
“高将军,主上交代的你是否都已准备妥当?”
高顺肃然回答:“虽不及属下旧部但是也远胜圉县这些士卒了。”
荀攸皱眉道:“虽然精锐,但是人数终究太少了些啊。高将军,既然如此,你还是照主上的吩咐去准备吧。”
高顺领命退下,荀攸召来高顺询问的原因很简单,如果高顺手上这一支精锐能有高顺旧部的战斗力那么便可以以力破巧,不论圉县这些世家有什么手段只要这支精锐一出便能解决所有的麻烦,但是高顺的答案让荀攸放弃了这个念头,他需要的是能够对付圉县各大世家的联合,保守估计自己要面对的联军也不下三千,而且是在城中,这无疑会削减高顺的及其麾下士卒的作战空间,那么久无法保证自己能够胜利,而且荀攸深知高顺麾下这一支部队是徐济非常宝贝的,如果自己轻易拿这支部队来作为交换圉县的代价,徐济虽然不会责怪自己却多半会有不满,荀攸自然知道徐济之所以肯让自己接手圉县无疑是要考验自己应对这种麻烦局面的能力,如果自己是用巨大的牺牲去换取的话,那么显然违背了徐济的想法。
那么荀攸只能依靠自己的手段跟陈清周旋了,而今陈清联合圉县各大世家上书的事已经搅得荀攸极为头疼,他不能反对这个看起来十分合理的请求。但是徐济明令甚至是严令荀攸决不能放任世家肆意妄为。因而荀攸是不可能同意这些世家的要求的,但是荀攸却缺乏正当的理由。尽管徐济之前已经多次削弱这些世家的权势,但是他们却仍旧有一搏之力,毕竟是世代积累,徐济也早知解决世家的麻烦并非一日之功,因而也没有急于一时,毕竟徐济也害怕逼迫太过导致圉县大乱,但是麻烦终究还是来了。
陈清可以说是最早看出徐济对世家用心的人之一,他知道徐济绝不是刘贤这等世家出身的人,决计不会任由世家分薄他的权力的,因而在徐济入主圉县之后显得格外的安分,陈氏毕竟是圉县最大的世家,很容易被徐济用来杀鸡儆猴。但是陈清却绝对没有料到徐济心这么大,手段如此果决:他直接要剥夺世家的私兵。而作为一家之主的陈清又怎么会是坐以待毙的人?可以说正是徐济这种过于酷烈的手段逼得他反对徐济,否则陈清对徐济这个后起之秀还是极为看好的,毕竟徐济只用短短数日就解决了盘踞圉县多年的刘贤,不论是否是徐济的运气这都足以说明徐济确实是有能力的,而且小小年纪就手段了得,这绝不是陈清想要招惹的人。
尽管陈清早有预料但是终究并非官身,他还是慢了一步,徐济收走了不少世家的私兵,这让徐济的势力愈发的壮大,若不是徐济此时离开圉县那么陈清也只能认命的选择交出兵权,但是徐济一走便是机会,比起徐济,荀攸无疑要好对付得多,至少在陈清眼里是这样。
陈清从来不否认徐济的能力也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少年督邮的看好,甚至在他眼里,如果任由徐济做大那么即便是陈留太守张邈也不是徐济的对手,因为这个少年心机之深沉,手段只酷烈都是他生平仅见。他是亲眼目睹过徐济下令杀人的,这位年纪轻轻的督邮大人面不改色的将原先守备南门,也就是击伤他麾下那个名叫徐浩的疤脸将军的士卒全部处死。这让陈清胆寒:这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陈清想起他自己在徐济这个年纪的时候,自己当年是绝对没有这样的狠厉果决的,而徐济当时那个充满杀机的双眼也足以让他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勇气。但是如今徐济是要掐死圉县所有的世家的活路,若是世家失去了私兵那就好比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正是因此,陈清在徐济宣布离开圉县之时就意识到这是圉县各大世家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徐济再次返回圉县那么各大世家如何还有活路?徐济是绝不会留半点情面的,陈清虽然与徐济相交不深甚至只见过数面,但是陈清却比圉县大多数人都要了解徐济:这位督邮大人只怕要的是他一人独大,任何可能威胁和对他造成阻碍的隐患都必须被清除,而圉县的世家,显然就是这样的存在。
“孝先啊,如今我等已然将荀公达逼上了绝路,相信不用等多久了。”
毛阶闻言也笑道:“看来一切都如子秀先生所料,荀公达果然只是个庸才罢了。”
陈清笑了笑没有说话,荀攸当然不是庸才,只是自己将他逼上了两难之境,他必须保证圉县的平稳,至少在徐济回转之前必须保持圉县是安定的,然而自己这一道上书就破坏了荀攸想要极力维持的平衡,而陈清真是要圉县这潭水变得浑浊,那样世家才会有喘息的空间,当然,也会有机会解决掉徐济这个麻烦。
而对于毛阶,陈清是极为看不起的,这人为人倨傲不说还是个背主之徒,若是陈清在毛阶的位子上是绝不会依仗自以为有功便如何如何的,不说你究竟是否有功,为主之人最厌烦的就是居功自傲的人,显然毛阶在陈清眼里无疑就是这样让人厌烦的存在。若是能够解决徐济那么陈清第一时间就会除掉毛阶,在他看来毛阶既然能先叛刘贤,再背徐济,那么自然也不是干不出背叛他陈清的事情来。
而这一切陈清当然不会在毛阶面前表现出来:“孝先,今日便这样吧,明日我等再上书,看那荀公达如何处理,若是再不应允,那便是我等动手之时了。”
毛阶闻言喜笑颜开道:“如此甚好,若是叫那小子从陈郡回来再要生事便是难上加难了,如此我便等子秀先生的捷报了。”说罢笑着离开了房间。
而陈清则极为不屑,什么难上加难?徐济若是回到圉县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虽然陈清也不大看得上徐济的出身,但是对于徐济的能力手段都是极为欣赏甚至是有些畏惧的,但是对于这个同样寒门出身的毛阶陈清便不大看得起,都是一样的出身,怎么这两人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而此时同样不平静的还有荀彧,他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自己即将成婚。
虽然对于荀彧这个年纪来说成婚是一件再过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在自己被禁足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显然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而郭嘉得知了之后更是断言成婚实价,绑住荀彧是真,看起来荀氏一族也发觉到了荀彧已经不再认同自己的家族了,而针对这个荀氏八龙之后最杰出的一个后代,他们选择了以政治联姻的方式将他捆绑在世族的战车上。
荀彧对此除了无奈之外别无他法,不说他是否有能力反抗,自己如今被禁足与家中恐怕没有人能够帮得了自己。而徐济如今远在陈郡,圉县尚未安定,显然也没有余力,虽然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徐大督邮,但是荀彧本人却并不怪徐济,因为徐济的看法和作为自己也是认同的,从本质上来说,荀彧其实也是一个反对世族垄断的人,尽管他身为垄断的受益者,但是与徐济相交如此长久他也从徐济那里得到了很多自己以前从未想到或者说没有想到和不敢去想的观念。
而自己如今看来不得不为自己这些在长辈眼里看起来极为出格的是负责的时候了。
而当荀彧得知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的身份时更是苦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自己如果不能脱出这桩婚事很可能不但无法脱离家族的控制,更会被死死的束缚在世族的战车上,而这是荀彧绝对不想面对的事情。
而同样棘手的还有徐济这个素未谋面的妻子似乎和荀彧即将成婚的人,是同一个人。
荀彧和郭嘉都不由苦笑,这是处理不好只怕不但荀彧难以脱身,更有可能导致荀彧和徐济反目,这是郭嘉不愿意看到的,也是荀彧不想面对的。
而此时的徐济却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卷入了这个麻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