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开刚刚从苗家寨回到家,赵老三就急匆匆的跟着走了进来。
“林大夫,这些天你到哪里去啊?我找你几次了,你总算回来了。”
“哦,是赵老三?”朱开抬头见赵老三的神情似乎很焦急的样子,于是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工地上出问题了?”
“不是工地上出问题,是我跟苟六差点就没命了。”
“不是工地上的事?你们差点没命了?”朱开并没有感到惊奇,而是很平静望着赵老三,”赵老三你把我弄糊涂了,你慢慢说,我离开的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的事可大啦,苟六受了伤,是刀伤,被人砍了一刀,差点脑袋就挨剁下来了。”
“苟六被人砍了?”这时朱开似乎很吃惊,“赵老三,苟六跟谁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恨?”
“我也弄不明白,反正,反正这事太可怕了。”
“赵老三你别急,你先喝杯水,慢慢的说,是怎么一回事?”
赵老三喝了一杯水,停了片刻,把他跟苟六被人截杀的经过跟朱开说了一遍。
“太恐怖了,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心里还咚咚咚的跳得慌。要不是秦老夫人的鬼魂及时出现,恐怕我跟苟六都见阎王去了。”
“听来确实很恐怖。”朱开问道,“苟六的伤要紧吗?”
“啥叫要紧啊?张妈把一瓶的刀伤药全撒到苟六的伤口上才止住血。可是有件怪事情弄得我到现在都还有点蒙。”
“什么怪事情?”
“当时秦老夫人的鬼魂说苟六的伤不要紧,叫我们找张妈要刀伤药,真是奇了怪了,秦老夫人的鬼魂怎么晓得张妈有一瓶刀伤药呢?”
朱开沉思了一会:“虽然我对鬼怪之事半信半疑,但也听说过鬼怪很神通广大,通常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缠上谁谁都不知道。也许秦老夫人的鬼魂成精了更是不得了。所以没有秦老夫人的鬼魂不知道的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林大夫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赵老三点下头说,“林大夫,张妈说苟六的伤口很深,血是止住了,恐怕会感染破伤风。林大夫你赶紧去给苟六处理一下伤口吧。”
“张妈很细心。赵老三你等一下,我准备准备就跟你走。”
朱开跟赵老三刚从诊所出来,快嘴刘向他俩跑了过来。
“林大夫你们听说没有,柳云飞的兄长柳云峰在杨柳坡被人杀死了啦!”
朱开很惊讶:“快嘴刘你说什么?柳管家的兄长柳云峰也在杨柳坡被人杀死了?”
快嘴刘说道:“什么也被人杀了?林大夫,难道在杨柳坡还有人被杀?”
赵老三插话说:“在杨柳坡死的那个人是消失了二三十年的杀手阎罗。快嘴刘,你别在胡咧咧的乱说什么。”
“赵老三你懂个屁啊,”快嘴刘说道,“我刚刚从杨柳坡回来,看到柳家渡的人把柳云峰的尸体装进棺木抬回去了。听那些人说柳云峰的脑袋被人劈成了两半。”
“快嘴刘你说柳云峰的脑袋被人劈成两半?”赵老三望着快嘴刘,他不相信有这种事,因为在杨柳坡脑袋劈成两半的人是阎罗,还是自己劈死自己的。
快嘴刘说道:“没错,刚才我经过杨柳坡的时候听到人们议论,柳云峰一定是男女关系跟人结了仇,人家下手够狠,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这柳云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原来也是一肚子的坏水,跟柳云飞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老三有点纳闷:“这就奇怪了,明明是阎罗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劈成两半,怎么现在又成了柳云峰的脑袋被人劈成两半了呢?”
“赵老三你在嘀咕什么?”快嘴刘对着赵老三问道,“什么阎罗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劈成两半?你不相信我快嘴刘的话你就去柳家渡问一问,是不是在杨柳坡被人杀死的那个人是柳云飞的兄长柳云峰。”
赵老三拍着脑门:“快嘴刘你把我弄糊涂了,杨柳坡死的那个人明明是阎罗,怎么会是柳云峰?”
快嘴刘说道:“不是我把你弄糊涂?而是你听到有人被杀死就吓糊涂了,你呀就是个胆小鬼。”
“我承认自己胆小。可是在杨柳坡被杀死的人不是你说的柳云峰。”赵老三争辩道,“当时我是亲眼所见阎罗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劈成两半的。”
“赵老三你还吹,还吹个屁呀。你自己看看你的两条腿直打哆嗦了。”
“快嘴刘,我不是吹。阎罗本来是要杀死我跟苟六的,是秦老夫人的鬼魂出手相救我们才有幸活下来,不然我跟苟六见阎王爷去了。苟六还挨了一刀。我是来叫林大夫去为苟六治伤的。张妈说苟六的伤口很深,怕引起破伤风。”
快嘴刘眨巴着眼睛,望着朱开:“林大夫,赵老三说的当真?”
“嗯。”朱开点下头。
这时快嘴刘倒有点蒙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她是相信林大夫他们,还是相信自己在杨柳坡看到的事情?
但朱开心里明白,在杨柳坡截杀苟六跟赵老三的那个阎罗原来是柳云飞的兄长柳云峰。
的确在杨柳坡截杀苟六跟赵老三的那个杀手阎罗就是柳云飞的兄长柳云峰。柳云峰看起来老实巴交,其实他是一个十分残忍的人。十七八岁就跟着一个叫阎罗的杀手在外地开始替人杀人。二三十年前阎罗突然消失,其实阎罗就是鸡公山上的土匪头子黄麻子。
之前柳云峰跟着黄麻子都是夜行百里之外去杀人越货,完事后柳云峰便回来睡觉了。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到柳云峰跟鸡公山上的土匪头子黄麻子有关系,也没有任何人知道黄麻子就是阎罗。
黄麻子被官府砍头之后,柳云峰依然还在干着这桩替人杀人的买卖。不过他不叫阎罗,叫夜游龙。谁要顾他杀人就在赌场里的墙壁上画一条地龙,之后自然会有人叫谁把顾金送到某处。按规矩,事情办妥之后,杀手会拿走自己该要的酬劳,一旦失手杀手是不会收取顾金的。不过没有任何人知道柳云峰就是夜游龙。
其实柳云峰在湖南跟江西交界地有着几百亩的田产,娶了两房的太太,两个太太每人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当然他的人家不知道他在外面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总认为他在外面做什么生意。因为他很少回去,每次回去的时候都是在夜间,天亮之前他又回了柳家渡。
因此柳家渡这边不知道他在外面有了家室。柳云飞认为柳云峰懒惰,没有志气,所以看不起他的这个兄长柳云锋,而且把柳云峰那份财产也给霸占去了。
苟六跟赵老三成了柳云飞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必须灭掉这两个人。但柳云飞有了上回让老八去关帝庙杀冯兴失手的教训,他不再使用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去对付苟六跟赵老三。他只有破财消灾请杀手才会万无一失。所以他在赌场留下记号,画了一条地龙。
第二天有一个陌生面孔的人来对他说,夜游龙外出了,为他办事的是夜游龙的师傅阎罗,叫他把两千块大洋送去关帝庙,三天之内保证让苟六跟赵老三两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柳云飞心中暗喜,阎罗消失多年,现在又出现,这苟六跟赵老三必死无疑。因此,柳云飞把两千块大洋送去了关帝庙,等着阎罗的好消息。
然而让柳云飞想不到的是苟六跟赵老三却没有死,逃回来了。
天亮之后,柳家渡来人说,柳云飞的兄长柳云峰在杨柳坡被人杀死。柳云飞大惊失色。柳家渡的来人说,是隔壁村的人认出死者是柳云峰的,因为他们看到柳云峰脚板底有一颗黑痣。柳云飞跑去杨柳坡一看,顿时傻了眼了,死者的脚板底果然有一颗黑痣,无疑这是他的兄长柳云峰。柳云飞让柳家人把柳云峰装进棺木抬回柳姓的祖地埋了。
快嘴刘当然不会想到这种事。包括赵老三也是如此。
这时江二婶子匆匆地跑来说:“杨柳坡那边杀死人了。”
“都知道了。”快嘴刘对江二婶子说了一声,“不是什么新闻。”
“你们都知道了?”江二婶子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呢。”
“不知道的是你。”快嘴刘对江二婶子又说了一声。
江二婶子不服气:“快嘴刘,你说我怎么不知道?”
“好,我问你,死的那个人是谁?”快嘴刘问道。
“我怎么知道死的人是谁。”江二婶子回道。
快嘴刘立刻说:“所以我说你不知道吧。”
江二婶子哼下鼻子:“哼,快嘴刘你就是个嘴巴,难道你知道是谁。”
“我当然知道,不信你问林大夫跟赵老三。”
“林大夫,”江二婶子问朱开,“快嘴刘没吹吧?”
朱开说:“快嘴刘这回没吹。”
赵老三插话说:“林大夫,我们赶紧走吧,别跟她们啰嗦了。”
江二婶子指着赵老三:“嘿,你个赵老三,你怎么说话的?”
快嘴刘拉下江二婶子:“你别在罗嗦了,林大夫他们有急事。”快嘴刘又对朱开说:“林大夫你们赶紧走吧。”
朱开跟赵老三走远了。
江二婶子冲着快嘴刘说:“快嘴刘,我怎么罗嗦啦?”
快嘴刘说道:“我讲你啰嗦你还不服气,我告诉你,苟六在杨柳坡被人砍伤了,林大夫要马上去给苟六处理伤口。”
“苟六在杨柳坡被人砍伤了?”江二婶子大惊失色,“快嘴刘你说 ,杨柳坡死的那个人不会是被苟六杀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