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数巡,裘千丈道:“陆老弟,你们归云庄是太湖群雄的首脑,你老弟武功自是不凡的了,可肯露一两手,给老夫开开眼界么?”陆庄主忙道:“晚辈这一点微末道行,如何敢在老前辈面前献丑?恩师所传的功夫,晚辈愚鲁,所学本来不多,再加晚辈残废已久,更早搁下了。”裘千丈道:“尊师是哪一位?说来老夫或许相识。”
不等陆乘风回答,黄蓉抢着说道:“这位陆庄主的师父可厉害的很,十个老伯你加起来都打不过呢!”
裘千丈哈哈大笑道:“小娃娃胡吹大气,放眼天下,也就四个人能跟我过上一两招,原本还有一个人能过上三招,可惜呀,死了。”言语中甚是不屑。
时雨不动声色的碰了碰黄蓉,让少女不要太快揭穿裘千丈,笑着说道:“裘老前辈既然是顶尖的高手,那就请裘老前辈再露一手,好让我们这些小辈们开开眼界,日后出去,也好替老前辈您传扬传扬。”
裘千丈笑着摆了摆手道:“传扬倒不必了,你们几个想看,那我就再露一手。”说罢,他便慢慢走出屋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手中提着两块砖头走了回来,当着众人的面慢慢都捏成了碎末。
黄蓉低声问道:“这又是什么花样?”时雨小声回答道:“大概是面粉之类的,做的像砖头一般。”
裘千丈将地上的砖粉扫入衣兜,去天井倒了之后回到座位,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可还看得过吧?”
时雨见对方表演完毕,也懒得再听裘千丈吹牛,便笑着点头道:“老前辈神功盖世,下一次华山论剑,一定力拔头筹!可不知道老前辈今日来找陆庄主,到底所为何事?”
陆乘风也配合着说道:“请裘老前辈赐教。”
裘千丈原本还打算再吹一会儿牛皮,眼见对方追问,便慢悠悠的说道:“今日前来,不是为别的,正是有一件大事,关乎天下苍生气运,我本是一只脚已踏进棺材的人了,华山论剑,天下第一这些虚名本无所谓,但如贪图安逸,不出来登高一呼,免不得万民遭劫,生灵涂炭,实是无穷之祸。”
黄蓉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呢?”
裘千丈装模作样的喝了一杯酒,放下杯子后说道:“这是机密大事,杨郭黄三位小哥不是江湖上人物,还是不要预闻的好。”黄蓉笑道:“陆庄主是我好朋友,只要你对他说了,他可不会瞒我。”陆乘风自然点头称是。裘千丈道:“既然如此,我就向各位说了,但事成之前,可千万不能泄漏。”
裘千丈站起来向四人敬了一杯酒,说道:“不出半年,大宋就要大祸临头了,各位可知道么?”各人听他出语惊人,无不脸颊抽搐,一个个都拼命忍住笑意。
陆冠英挥手命众庄丁站到门外,侍候酒食的童仆也不要过来。
裘千丈道:“老夫得到确实讯息,六个月之内,金兵便要大举南征,这次兵势极盛,大宋江山必定不保。唉,这是气数使然,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了。”时雨装作惊讶道:“那么裘老前辈快去禀告大宋朝廷,好得早作防备,计议迎敌。”裘千丈白了他一眼,说道:“年轻人懂得什么?宋朝若有了防备,只有兵祸更惨。”他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便又说道:“我苦思良久,要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锦绣江山不致化为一片焦土,只有一条路。老夫不辞辛劳地来到江南,为的就是这件事。听说宝庄拿住了大金国的小王爷与兵马指挥使段大人,请他们一起到席上来谈谈如何?”
陆乘风说道:“金国的小王爷倒是还在,不过那姓段的指挥使,却不大好请了。”
裘千丈愣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时雨笑着说道:“裘老前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说着便将那颗金印抛了过去。
裘千丈接过金印一看,大为惊讶,问道:“这颗金印是从何处来的?”
时雨哈哈大笑道:“自然是大金国的赵王爷亲手交给我的。”
裘千丈上下打量了时雨一番,起身行礼道:“难道是小王爷?”
时雨笑着摆了摆手道:“裘老前辈不必多礼,我早已和陆庄主做了好朋友,老前辈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裘千丈这才坐下,正要开口,突然一个家丁跑了进来,说道:“张寨主在湖里迎到了六位异人,已到庄前。”
陆乘风奇怪道:“怎么是六个?”时雨说道:“说不定正是郭大哥的六位恩师。”郭靖一听不错,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那五男一女走进厅来,正是江南六怪。郭靖大喜,迎上去跪倒磕头,叫道:“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六师父、七师父,你们都来了,真好极啦。”
六怪在中都城外遇到过郭靖和黄蓉,与黄蓉几句话不合,都十分气恼,但毕竟深爱徒儿,此时一见,气也都消了。
韩宝驹骂道:“小子,你那小妖精呢?”韩小莹眼尖,已见到黄蓉身穿男装,坐在席上,拉了拉韩宝驹衣襟,低声道:“这些事慢慢再说。”
陆乘风拱手说道:“在下腿上有病,不能起立,请各位恕罪。”忙命庄客再开一席酒筵。郭靖说了六位师父的名头。陆乘风大喜,道:“在下久闻六侠英名,虽在江南,无由得见,心中仰慕多时。今日会见高贤,幸何如之。”神态着实亲热。那裘千丈却大剌剌地坐在首席,听到六怪名字,只微微一笑,自顾饮酒吃菜。
时雨过去行礼道:“晚辈杨康,见过六位前辈。”
六怪听郭靖说过杨康认了亲生父亲,又帮助父母脱险,还有二人结拜的事情,此时第一次见到这个徒儿的义弟,也都纷纷点头。那裘千丈却奇怪道:“金国的小王爷不该姓完颜吗?怎么又姓了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