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木门,扑面而来的不是呛人的发霉味儿,严真似乎看到了一群可怜却又童真的孩子,他们的笑声是那样的清脆,‘阿城,可以了。’
每个小孩都藏好自己,不敢发出声音,灼湿的呼吸中参杂着被压抑的兴奋。被喊做‘阿城’的小男孩用毛巾遮住了眼睛,两手试探的摸索着周围是否藏有人。
最后小男孩在门后面摸到了一具温暖的身体,‘哈哈……姐,我找到你了。’严城干净的笑声里是难言的兴奋。
‘姐,我找到你了。’每次,他都是第一个捉到她,而且在还没有摘下毛巾的时候,就先叫出了她的名字。好像这个游戏就只有他们俩一样,而他的目的不是捉住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他的目标从来就只是找到她一个人而已。
严真看着屋子里依旧未变的一切,好像昨天她和严城还住在这里。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8张床,每张床都是双层的,所以他们当时是有16个人住在这里。
靠近窗户左边的那张床是她和严城的,因为怕严城年纪太小,上下床会摔着,所以,当时她睡在严城上铺。
这些床都已经很破旧,甚至都有些生锈了。严真坐在严城睡过的那张床铺上,发出‘吱呀’的声响,那时候,严城每翻一次身,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阿城,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着?’
‘姐,我想妈妈,我想回家……’刚来孤儿院的严城才是刚刚开始懂事的孩子,就像刚断掉奶的婴儿一样,他不习惯这里的一切,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家。
严真轻轻地从上铺下来,怕吵到其他睡着的孩子,掀开严城的被子挤了进去。‘阿城乖,姐姐在这呢,姐姐跟你讲故事好不好?’
严真把严城搂进怀里,尚且稚嫩的肩膀为严城撑起一个温情的天空。严城渐渐地不再想家了,也许本就不怎么记事的他,忘了家是什么样子的了,他的世界里从此就只有严真一个人。
严真搂着严城哄他睡觉,一搂就是好多年,他们也习惯了彼此的世界里只有对方一个人。
“我还以为这里会很脏很乱呢,没想到还和以前一个样子。”
“我提前找人打扫过了。”
“阿城……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定会来,万一,我不来呢?”
严城和坐在床上的人四目相对,“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严真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到对面又盖了很多新的宿舍楼。“这里变化了很多,孩子们住的地方也好了很多。”
“这些宿舍楼,是我前几年捐助的。”
“真的?那李院长一定很开心,在这里长大的孩子终于能为这里做些什么了。”严真脸上浮现了略有激动的欣喜。
“是啊,那天李院长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愿松开,不过,我当时向她提了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就是希望她能保留这栋宿舍楼,还好,李院长答应了。不然,这栋楼早该拆了建新宿舍了。”“阿城,谢谢你,谢谢你为孤儿院做的一切,还有,保留了这座楼。”
严真眼里蓄满了真诚,严城捏了捏她的脸,笑了,“傻瓜,这里有我最珍贵的回忆,我当然会竭尽全力去保护它。”
“是啊,这里有我们最珍贵的童年。不知道当时的那些孩子现在都在干嘛,你有没有见过他们?”
“我倒是见过一个,他现在已经当爸爸了,看他的样子,应该过得很幸福。阿真,你说,我以后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就像爸爸那样?”
“嗯~?”严真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想,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严城扭过头看着她,脸上是淡淡的笑,“我还有想那么远,孩子?”严城摇摇头。
“阿城,你不能一直不要孩子吧?有了孩子,也许你们的生活会更好一些。”
“今天不要说这些了,阿真,我突然很想吃‘喜福满’的蛋糕了,我们去买吧?”
“好啊,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还没有吃蛋糕呢!”
严城拉着她,从孤儿院的后门出去,在旁边的一条街上寻觅着儿时记忆里的那家糕点店。
“老板,现在能做蛋糕吗?”
从柜台后面走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能啊,你们要什么样的?”
严真没想到这家店竟然还在,更没想到这家店的女主人也没换!
“阿姨,您还在这里!您还认识我们吗?我是严真,他是严城!”
老板娘和严真一样,也很激动,“严真,严城?真的是你们俩吗?天啊,我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们俩!你们,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阿姨,您还好吗?”
“好好好……,我听别人说你们被一个有钱人家收养了,没想到,你们还会再回来,来,我瞧瞧,真真都是大姑娘了,严城也长得这么俊,真好,真好……”
严城搂着眼圈泛红的严真,“阿姨,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吃您做的蛋糕,所以就来了。”
“好好,我这就去给你做啊,等着!”
严真细细打量着这里的装饰,好像也没有变化很多,小时候他们最喜欢过中秋了,因为阿姨会给他们送去好多蛋糕,印象里,阿姨一直是笑呵呵的,对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疼爱,这一晃,阿姨都老了。
严城拎着蛋糕和严真走出了那家店,却不知背后却有一双慈爱的双眼目送着他们俩。真好,这么多年了,他们俩还是那么亲,从他们小时候她就知道,严城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姐姐的。
现在,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