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怀南寒着一张俊脸进门。
下人接过他臂弯上的西装,战战兢兢地汇报:“四小姐从昨晚起,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早饭中饭都没吃,学校也不肯去。”
昨晚发生在生日宴上的丑闻,不仅落入了好些宾客的眼,他们下人之间也传得沸沸扬扬。
没想到这四小姐平时看上去活泼天真,背地里行为举止这般出位放浪。
“小西开门,我是大哥。”人前,京怀南依然是温文尔雅,爱护弟妹的绅士模样。
安静了一宿的屋子,传出了京怀西声嘶力竭的怒喊:“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下人们面面相觑。
京怀南冷嗤一声,下令:“去,把这门给我砸了。”
话音落尽,房间的门从里向外打开。
“你到底还想要怎样?!”一夜不见,原本水灵灵的女孩儿像是饱经了风霜,满面憔悴,嘴里质问着,眼中的泪扑簌簌地直往下落,“京怀南,你是不是逼死我才开心?”
“四妹说的什么胡话?”他似笑非笑,“有什么不痛快同我说说,兴许大哥能帮你解决。”
京怀西隔着泪雾,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可真会演戏,成功恶心到我了!”
“是嘛?”他眼角一抽,转过脸,对几个不明所以的下人说道:“你们先下去,不要妨碍我同四妹的谈话。”
“是,大少。”
一干人离开了,京怀南撞开她的肩膀进屋,随意翻动起梳妆台上的物件,悠哉地开口:“好好的日子不过,玩什么绝食?”
“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摧毁,京怀南,我是你妹妹啊!你的亲妹妹!你怎么狠得下心对我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母债女还,天经地义,只是,还不够!”他阴鸷地盯着她,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与他平素矜贵清冷的形象大相径庭。
京怀西在他恐怖的眼神下受了惊吓,下意识地倒退两步,“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以后,你自然会懂。”他笑得森然,正打算继续说什么,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低头一看,笑意更深了,“小西,你妈妈打电话过来了,要是你对大哥有什么不满的,尽可以去和她诉苦。”
京怀西接过手机,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委屈地喊了一声:“妈﹍﹍。”
“小西啊,怎么是你接电话?快把手机给你大哥,我有急事找他!”电话里,秦羽菲急不可耐地打断。
“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大哥他﹍﹍。”
“哎呀,妈现在没空听!我和你爸爸在澳门把身边所有的钱都赌输了,得让你大哥赶紧汇钱过来,否则赌场不仅不放人,还说要剁了我们的手指头!”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相比较自己的事,父母的安危更重要,她下意识地将手机递向京怀南,“爸妈被人扣留了。”
京怀南面色无波地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阿南,快救救我们吧!”
“我已经帮你们填了不少钱,这次自己想办法解决。”
“阿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昊天是你爸爸呀,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没说不救,可京家再强盛,也经不起你们这样的挥霍,现在既然是我当家,便不能只为了填你们的无底洞,而罔顾上下几千人的生存。”
秦羽菲的手机被身边的邱昊天一把抢过,“臭小子,赶紧打钱过来!别忘了,我是你爸爸,也是京家最大的股东!”
京怀南的面色更冷,嘴角淡漠的笑里满是嫌恶,“爸爸?权当是这么回事吧。你提醒我了,用你手上的股份来换,否则,别想从我这儿再拿走一个子!”
“混蛋!”
京怀南毫不留情地掐断电话。
一抬头,却见京怀西瞪圆了杏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真冷血,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对他们见死不救!”
他站起身,拍了拍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说:“还是这句话,我不是不救,可也得等他们拿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
“或者,”他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侧过脸来看向她,那样意味不明的眼神令她的眼皮“突突”直跳,“用你的身体来抵消一部分也不错。”
“京怀南,你怎么不去死!”她气得恨不能冲上去撕烂他那张俊脸。
京怀南不同于廖睿城的小麦色健康肤色,他的皮肤白皙得几近病态,五官精致,异于常人。
“是啊,我怎么命这么大呢?看来要让妹妹失望了。”他转身朝门外走去,未达眼底的笑意渐渐收敛,“你们几个,照顾好四小姐,她若不吃饭,你们就跟着她一起挨饿!”
“是,大少。”下人们唯唯诺诺地应着。
﹍﹍﹍﹍﹍﹍﹍﹍﹍﹍﹍﹍
一连八天,虞嫣然没见到廖睿城了,而且诡异得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按道理说,他不主动联系,她应该感到轻松才是。恰恰相反,她的心慌慌的,有种莫名的不安。
有一次,她忍不住试探性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廖睿城的助理,回复她总裁正在和外商洽谈业务,不便接电话。
她想,洽谈完总该回个电话了吧,没有!
廖睿城就像从她生活中蒸发了一样。
倒是办公室的那些同事,对她的态度愈加的殷勤和讨好,令她尴尬万分。
虞嫣然此时最关心的,莫过于剩下的那些次数。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靖远的提前出狱,廖睿城的出差,打消了她想在安靖远出来前就结束关系的念头。
十月二十日,天空烟雨绵绵。
一大早,虞嫣然将家中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换上一条月白色的连衣裙,外罩一件天青色的风衣。
这件风衣还是她二十岁生日那天,安靖远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只因某位著名歌星的有句歌词“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贴合当时的心境。
安靖远送她礼物时,俊逸的脸庞上笼着淡淡害羞,“然然,我会等着你成为我的新娘。”
从那天起,她就名正言顺做了安靖远的女朋友。
所以今天,她穿着这件衣服去接他,也是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情。无论靖远变成什么样,她都会等他!
“虞小姐。”东霖等在公寓楼下,见她撑着一把碎花雨伞款款出现,淡妆素裹,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目光不禁凝住。
难怪廖总对她欲罢不能,千方百计想要得到。
在这之前,东霖对自家老板夺人所爱的做法感到不耻,现在终于有些理解了。
温柔如水的曼妙美人,怎会不吸引男人的目光,更何况如廖总那样强大,阅尽人间百态的男人,最想身边伴待着的,想来正是这种心思纯净的姑娘。
虞嫣然看到他,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儿?是廖睿城回来了吗?”
“廖总﹍﹍还没有。”
“那你是﹍﹍?”
“哦,去临城路途遥远,廖总吩咐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她连忙摆手。这算什么,让情人的特助载着自己去接未婚夫,她的心理还没那么强大。
“虞小姐,你别推辞了,我刚咨询过车站问讯处,今天去临城的车票已全部售完。再说了,我遇见安靖远,顺便也要交代他接下去的工作。你知道的,在公司说那些不方便。”
“好吧。”虞嫣然上了车。
东霖无奈摇头,廖总为了让她坐自己的车,真是煞费苦心,连买光车票这种事都派人干了。
路程较远,再加之昨晚心情过于激动失眠了,虞嫣然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等醒来时,东霖告诉她,已快到临城看守所了。
“虞小姐,廖总让我在下车前交给你一样东西。”
虞嫣然见他拿了一部崭新的手机出来,还以为是廖睿城送她的。
“廖总叮嘱,让你看完手机里的一段视频,他还有话和你说。”说完,他下了车。
廖睿城再三嘱咐,东西交给了虞嫣然,他不能在场,所以手机里面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等了一会,他好奇地看向车里,只见原本安安静静的女人,捂着嘴情绪奔溃地哭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
虞嫣然颤抖着手指关掉了让她几欲疯狂的视频,拨出了一串数字。
这次,居然接通了。
“嫣嫣,我给你的东西看过了?”他的嗓音沉着低哑,听进她耳中却像魔鬼的召唤。
“你﹍﹍怎么会有﹍﹍?”她羞愤交加地握紧手机,脸上青红交加。
若此刻廖睿城在面前,她定然不顾形象地扑过去打他。
“公寓的好几处地方,我都让人装了摄像头,所以,”他顿了顿,沉声说:“我同意你陪着他,但绝不允许你和他有身体接触,亲吻也不行。倘若你做不到,我能想办法救他出来,也能再送他进去!”
“你太过分了!”她失控地喊道:“我们只是契约关系,你不能出尔反尔!而且,靖远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他!”
“我只要求你在余下26次结束前守住身体,我廖睿城还没有和其他男人共享一个女人的嗜好!嫣嫣,我已经忍受了你心灵的不纯洁,难道还要遭受你身体上的背叛吗?”
“廖睿城,你太强人所难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他强迫她屈从,怎么变成她背叛了?
“你乖乖的,不要让安靖远碰到你,若是给我发现了一次,后果不是你们俩能承担的!嫣嫣,记住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