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不跟闫阁老作对,就算是不同流合污,闫阁老暂时也还不会动他,也不敢动他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害怕,再说了,自己将儿女都送出去,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想到这里,他又道:“明楼反正也不会入仕了,你们带走他,给他请个先生教书罢。”
沈明楼走的话,沈明芙自然也是要跟着姐姐走的,到时候婚嫁的问题也让沈明珠和沈明堂做主即可。
沈粲这样倒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沈明珠心里有些沉甸甸的,立刻岔开话题,“父亲去酒宴吧,太妃在等您说话呢,还有……外婆他们一家也来了。”
裴老太太来沈家,沈粲是有所耳闻的,但是还没有机会见过,现在一听身体就僵了一下。
沈粲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那个端庄淡雅的夫人,她和裴琰都是出身书香门第,钟鸣鼎食之家,所以有很好的修养和气质,那不是暴发户们能比的。
就算是当官三代五代的人,也没有他们那种气度的。
当初的裴家,那是京城都人人羡慕的清流之家。
可自从若兰……
沈粲心口绞痛,是他害了若兰,是他害了裴家。
他拳头在袖中握了握,犹豫道:“我只是来给你们递话的,倒是该回宫里去复命了。”
他还是有些不敢见陪老夫人,当年他让人去打探过裴家的消息,可一夜之间,他们就走光了,剩下的几个仆人对他冷冰冰的充满了怨恨,根本不想和他说话,到最后就一点消息也没了。
现在突然会面,他都没有准备好要说什么,要做什么,要如何解释当年的事情。
如果裴老夫人质问他的话,他要如何应对?
他心里慌慌的,几乎要转身逃走了。
沈明堂道:“父亲,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外婆也不可能如何怪你的。可你若是不见一面,就永远都不可能迈过这道坎。”
迈过去吗?
沈粲有些迷茫,他从来没有迈过去,也不想迈过去,这些年他都是在若兰的回忆中度过的,只可惜她恨了他,总是不肯入梦来。
一把年纪了,是不该再说这些了,可是那颗心,却总是不能忘却啊。
不过沈粲终究是有点担当的,也不是愚钝的人,立刻就有了主意,他道:“也罢。”
他就随着萧闲和儿女去了后院,虽然男女有别,可谢太妃行得正,所以倒是也不怕什么,并没有让人竖起屏风来,大家就那样见面。
沈粲过去的时候,裴老太太正和何姨娘说话呢,瞧着沈明芙怎么都可爱得很。
只不过顾虑那个什么皇子的,她也没有直说。
这时候沈粲过来,大家就安静了下来,都起身迎接见礼。
谢太妃笑道:“亲家翁可来了。”
裴老太太听说什么亲家翁还在想呢,然后慢慢地一颗心就冷了,然后脸色也沉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身体也好像僵硬了一样,都不能自如地将身子转过去了。
所以沈粲看到这样的境况,就以为裴老太太怨恨着他,是不想理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