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瞧的见人家人前的风光，却不知别人在人后付出的努力。”另一道声音淡淡的说道。
柳云裳忙点头点头再点头。
“就是，更何况你以为嫁给皇家是多么好的事儿吗？太后这才去世多久，按理说皇上应当服孝三年才是，可是你看看你看看，啧啧，真是从来只见新人笑，谁人听闻旧人哭。”
“是啊，听闻皇上成日饮酒作乐，朝中之事都是保定王在打理。圣上倒是潇洒快活，都不晓得城外今年都没什么收成，听说，已经饿死了好些人呢。要不是保定王拨了一批粮食过去，只怕城外的人都要造反啦。”
“哎，要是咱们的皇帝是保定王就好了！”方才夸赞柳家的那人微微叹息。
柳云裳刚想发声，便听见已经有人开口说了她想说的话。
“这里人多口杂，休要给保定王添麻烦了，你不记得之前那个张公子了吗？那张公子被保宁王砍下了头颅，真是可怜啊！”
一直闷在家里，柳云裳不知道外头的时局已经如此紧张了。只是该来的，都会来的。每一个朝代的更换和成长，不都是伴随着动荡吗？
微微叹息，柳云裳扭头去寻千月的踪影，可就在抬眼之际，柳云裳看见了对面人群中的一个人。
那人身形玉立，高挑的身材让他看上去别所有人都高出了一截，芝麻般的黑发被整齐的束在玉冠之中，他眉目如画，唇带笑意，手中横着一把折扇，真是翩翩美少年，如玉贵公子。
人群那么拥挤，但是他却一动不动的只盯着他看。
顾子凤？是顾子凤！
柳云裳愣了片刻，旋即欣喜若狂的朝着对面的他挥着手。
顾子凤眨眨眼，依旧浅浅的笑着。只是人潮涌动，顾子凤很快就被挤到了几丈开外。
柳云裳急得想要往后挤去，但是根本由不得她，身后的人推人，她只能像一块浮木一般被越推越远。只一会儿工夫，就看不见顾子凤的踪影了。连千月和春红也不晓得被推去了何方。
柳云裳沮丧得几乎想哭。就在这时，一只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跟我来。”
回过头来，却是顾子凤。
不知道他是如何从对面挤到了这边，又寻找到了她。但柳云裳想起了一句话——无论我的云
儿在哪里，我都能找得到你。
想到这儿，柳云裳欣慰的笑了。
顾子凤的力气很大，将她强行的拉到了自己的胸前，随后，柳云裳被顾子凤的双手环住了腰，紧贴着彼此，挤出了人群。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柳云裳贪婪的扶着墙喘着气。再看看站在面前浅笑吟吟的顾子凤，柳云裳顿时觉得十分委屈。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相依为命的朋友了。”柳云裳声音带着些哭腔。
顾子凤面色微微一改，随后伸出手，用食指磨砂着她哭丧着的脸：“傻瓜，我怎么会不要我的云儿呢？”
哪怕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不不会丢下她啊。看着柳云裳为了自己而难受，顾子凤心中五味陈杂。
要是回到王府的阁楼里便好了。
那段时光，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就像璀璨的星辰，照亮了他空洞洞的心。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柳云裳破涕为笑，拉着顾子凤的手，神秘的说道。
柔软的小手紧紧的牵着他，就好像是害怕他会随时消失一般。顾子凤看着柳云裳兴致冲冲的背影，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暖流。
对柳云裳的感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些细微的变化的。
开始的时候，只觉得她可怜。虽是可怜，却不值得怜悯。她衣食无忧，从小被捧在手掌心里头，虽然没了娘亲，可还是被万众宠爱着。所以，被那两个姐妹欺凌又算的了什么呢？
柳云裳的这一点伤痛和挫败，根本不值得和他顾子凤所承受的那些屈辱和过往相提并论！
所以，顾子凤以交心之人的名义冷眼看着她的成长。甚至，亲眼在阁楼之上看到她被柳云浣推入池子。
那一日发生的事，如今还历历在目。
那一日……
原本放晴的天空，忽然之间乌云密布，尽是黑乎乎的雾霭。坐在阁楼里温书的顾子凤忍不住推开窗子，看着这一瞬间就变了眼的天幕。
这样的天气，就好像预示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微微叹息，他翻过一页纸，却是无心再看了。
一旁正做着女红的柳云裳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软声软语的问他：“顾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顾子凤摇摇头，“转天了，有些冷罢
了。”
“你坐着，我这便叫春红去取床毯子来。”柳云裳盈盈一笑，缓缓的起身。一举一动之间，尽显柔弱。
“嗯。”顾子凤亦是温柔的一笑，随后目送着柳云裳下了阁楼。
阁楼与她的闺房乃是相通相连的。只需下个楼梯就到。顾子凤听见柳云裳在屋里头唤了几声春红，似是没人应答，于是柳云裳又出了屋子。
从这阁楼的窗子之中，顾子凤能看到柳云裳娇小袅娜的身影。她绕过青石板路，像是往暖堂的方向而去。
虽然深居阁楼，未曾在府中走动，但是长久的相处和接触，丞相府中的格局顾子凤却也是了然于胸了。
那暖堂是放一些被褥布料之类的地方。到了冬日里，丫头婆子们要做衣裳，丞相小姐们要盖新被褥，都是到暖堂取的。今日天气陡然转凉，怕是丫头们都挤作一团去那儿了。
远远的，顾子凤就看见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疾步的走来。那人虽然不唱来这边的屋子里，但顾子凤还是认得。
是柳云衣身旁的丫头，春巧。
顾子凤饶有兴致的放下了书卷，伏在窗子上，看向柳云裳。果然，走至一半的时候，二人碰面了。
这些天丞相出了府，想必，定会发生些什么有趣的事儿。
“二小姐。四小姐请您过去。”春巧福了福身子，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
往常这春巧可不是这幅好商量的模样。在顾子凤见到她的寥寥几回里，春巧可都是横眉竖眼，神气的向着柳云裳指手画脚的。今天怎生突然变成了小白兔了？而且那柳云浣要宴请人，为何不派自己的丫头过来？
因着还未走远，顾子凤还能听到二人之间的一些对话。
“不知妹妹请我过去，是有什么事吗？”柳云裳有些恐慌的退后了一些，目光楚楚。
春巧狡黠的微微一笑：“三小姐说，大夫人带了一些果子回来，都是关外最名贵的呢。想请二小姐过去一同品尝。姊妹之间，饮饮茶谈谈心。到时候，我们家小姐也是要过去的。”
嗤。饮茶谈心，那不过都是借口。顾子凤不屑的换了个姿势。
“这……妹妹的盛情我确实不好拂了去的。只是……”柳云裳面色为难，踟蹰不定的说道，“只是我还要去暖阁取些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