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大梁城内已经有小雪飘落的话,那么远在大梁千里之外的石邑等地已经是大雪纷飞。
军营中,王翦、王贲、刘季等一众军中将领围坐在碳火旁边,一边烤火,一边商议着军中事务。
“军中可有将士出现伤寒?”王翦问道。
副将回道:“启禀上将军,因为天气骤寒的缘故,军中冬衣不足,有一部分将士出现了伤寒的情况。不过好在战事结束的较早,将士们没事都在军营中不大外出,故而伤寒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
“那就好!”王翦点了点头,心中不由长出一口气。
可接下来副将又道:“上将军,咱们的人虽然在伤寒上得到了遏制,可赵国降卒那边的情况好像并不大乐观,末将昨日去降卒营中瞧了一下,不少人都得了伤寒,且还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末将以为,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只怕这帮降卒会闹事的!”
“怕他作甚,如果谁敢闹事,本将第一个带头砍了他们就是!”刘季丝毫不以为意,“咱们自己的兄弟都还冻着,哪里顾得上着他们?”
对于刘季的言语,王翦并未听进心中,而是对几人说道:“老夫刚刚收到相邦和太尉的书信,说让咱们尽快放了这些降卒。老夫想来,相邦等人说的很有道理,这些降卒十有八九都是灵寿一代的百姓,距离石邑都很近,如果将他们给放了,一来可以节约咱们的粮草,二来也不用担心他们再闹事。”
“可这些人毕竟都是赵人,如果他们回去之后顽抗的话,对我军来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啊!”刘季反对道。
“你说的事情十有八九不会出现。”王翦笑着说道:“不说这些人已经对赵王绝望,单单说晋阳、灵寿两地的距离,只怕这些人也不会前去投效赵王的,毕竟他们的家是在这里,而不是在晋阳。”
“父帅说的很有道理。”这时,王贲开口道:“如果我军能够将这些降卒给放了,且临走之前再送给他们一些干粮,只怕他们一定会对我军感恩戴德。且赵王迁都晋阳,便意味着已经舍弃了灵寿一代的赵人,赵人又怎会心甘情愿的为赵王效死呢?故而我觉得父帅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现在就传我军令,明日起放这些降卒归家,并忍受送上两斤干粮!”
“诺!”副将领命道,但却并没有丝毫起身的迹象。
果不其然,王翦又接着问道:“冬衣到了什么地方?再不送来,只怕军中的炭火已经不够用了!”
石邑城方圆十里的树木都已被魏军砍了个精光,如果冬衣不能及时送到的话,只怕军中伤寒之事会加重不少,故而王翦才会忧心不已。
副将回道:“按照估计,前来运送第一批冬衣的队伍只怕已经到了方子城一带。不过现在大雪封路,只怕会比预计的时间要拖延上几天。”
“房子城距离石邑大概有二百余里的距离,即便押送冬衣的队伍每天行走三、四十里路程,六天内也足以能将冬衣运送过来,而军中炭火足够十天之用,故而上将军不必担心。”对此,刘季并不担心,对着王翦劝解道。
“但愿吧!”王翦并没有刘季那么乐观,第一批冬衣只够三十万人马御寒,而军中却足足有五十万人马,即便第一批冬衣及时到达,那也还有二十万人马要忍受冰寒之苦,王翦身为主将,又岂能不担心?
“报!”
正说话间,就见一名士卒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启禀上将军,大梁急报!”
“哦?”王翦心中有些诧异,按说现在大军应该回师魏国才是,怎么又送来了急报,难道大梁出现了什么急事?
来不及多想,王翦便从士卒手中接过书信,打开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王翦长叹一声:“只怕我军无法按照预定计划回师了!”
“上将军这是何意?难道有新任务?”刘季见王翦如此说,便问道。
王翦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庞相邦的书信,上面说让我军先在石邑按兵不动,待冬衣送来之后,大军兵临井陉寨,争取今冬一举攻克晋阳,从而兼灭赵国。”
“相邦是不是有些心急了?”王翦诧异道。
王翦看了儿子王贲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觉得这段时间大梁城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才会让庞癝这么破不接待的要灭了赵国。
因为庞癝的书信中所说的并不止是让自己灭了赵国那么简单,而是让自己攻破晋阳之后再一路南下,率领大军前往河东。那么庞癝的意思很明显:灭赵之后直接发兵攻打秦国,估计十有八九,明年春天大军就要与自己的老东家秦国干上一仗了。
可大梁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庞癝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灭赵伐秦?
王翦有些不解,低头沉思起来。
而刘季见王翦发呆,便顺手从王翦手中夺过书信,待王翦回过神来,刘季已经打开看了起来。
王翦的神色有些难看,可最终还是没有发作,不过心中却有些讨厌刘季的这种行为。
看完书信,再想想前几日魏郊写给自己的书信,刘季便将大梁城内近段时间所发生之事猜测出了十之八九。
而后刘季意味深长的看了王翦一眼,便低头沉思起来。
见刘季如此神色,王翦的脸色愈发的难堪,可却又突然大笑了起来。
“上将军因何发笑?”刘季十分诧异的问道。
“原本老夫还不知近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可从刘季你的表情中,老夫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
刘季一时有些哑然。
确实如王翦所说,原本王翦并猜测不出现在的大梁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可刘季的一系列动作及表情却出卖了他,使得王翦心中多少有了一些猜测。
在旁人看来,王翦是庞癝一派的人,而刘季却是魏郊一系的人马。故而不用多想,从刘季的眼神、动作举止之间,王翦便已经猜出只怕魏王平与庞癝的关系已经到了快要撕破脸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