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嫌隙(中)
几天之后,陈将军暴毙狱中。
守天牢的侍卫这一惊非同小可,陈将军是重中之重的犯人,竟死在天牢之内,这同他们可脱不了关系,慌忙将这件事报给皇上。等凌云接到消息赶到天牢中的时候,陈将军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
凌云大怒,抓着一个狱卒怒道:“为什么等尸体腐烂了才上报?”
狱卒吓得早已站立不稳,要不是被凌云抓着领子,恐怕就要趴在地上了,颤抖的声音道:“回、回皇上,这、这陈将军的确是今早才发现死了的,昨天、昨天还活的好、好的••••••”
“那为什么这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了,嗯?”凌云丢开那个狱卒,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个狱卒问道,声音已经恢复平静,但是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令那个狱卒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只觉得有一股气势压在身上令自己抬不起头来。
“这、这••••••小的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凌云对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道:“去,找个仵作过来验尸,看着是不是陈将军。”凌云刚说完,就有一人连忙站起来踉跄着去找仵作了。
不一会儿,一个瘦巴巴的老头提着箱子颤颤惊惊的赶来,给凌云行过礼之后就进了牢房验尸,凌云站在牢房外,盯着那具尸体,皱起了眉头,怎么感觉这具尸体比自己刚进来的时候腐烂的更加严重了呢,味道也更加浓重难闻了。在外面跪了一地的人,不少已经受不了这个味道,几欲作呕,但是碍于皇上在这,只得皱着眉头在这忍着。
凌云问一旁的狱卒道:“这几天有什么人来过天牢?”凌云盯着尸体,头也不回的问道。
“回、回皇上,只有小志大人来过,说是要替皇上问几个问题。”嘴上回答着,心中却心惊不已,难道是这小志大人自作主张来的,皇上不知道?想着身上就惊出一身冷汗出来,想这小志是皇上的心腹,所以昨天也未多加盘问就放他进来了,要是小志大人是假传圣旨,那自己必定逃脱不了一个玩忽职守之罪了。
“小志?”凌云乍听这个名字呆了一呆,随即想起来是安若晨易容后的另外一个身份,心中陡然怒火中烧,两个眼睛中燃起了两簇小火苗。
在里面验尸的仵作在凌云这样的目光之下忍不住微微颤抖,心下慌乱,只觉得脑袋中一片空白。
“他一个人来的?”凌云声音虽然毫无起伏,但是在场的人无一不感到他声音中隐藏是怒火。
“是、是,就只有他一个人来的,走时也是一个人。我们检查的很仔细,绝对一只苍蝇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那狱卒极力想撇开自身的关系,表达着自己的尽忠职守。
这话落在里面验尸的仵作耳中,自然是形成一种心理暗示,众目睽睽之下,人是不可能掉包的,那这人必是陈将军无疑了,尤其是在皇上这种目光的注视之下,任谁也不敢多呆,于是草草检查,出来给皇上回话道:“皇上,这人是陈将军。”其实他也不能肯定,一是他对陈将军不熟悉,可以确定是陈将军的信息颇少,但看着凌云这样的气势,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另一方面,这天牢守卫森严,狱中狱卒犯人众目睽睽,不能在这么多人的眼下掉包换人,那这人定是陈将军无疑了。
“那这尸身腐烂时怎么回事?”
“回皇上,这是毒药所致,死者在生前服食了剧毒,这毒药会加剧尸体的腐烂,加上现在天气炎热••••••”
凌云听着仵作的话,眼睛眯了起来,“安若晨,你是越来越大胆了••••••”
凌云离开天牢,来到安然居,看见安若晨正坐在院中的树下发呆,凌云挥退下人,几步走到安若晨面前道:“若晨,陈将军中毒身亡,是不是你给的毒药?”
安若晨抬头看了凌云一眼,低下头,轻轻的点了点道:“是。”
听到安若晨这样爽快承认,凌云反而有点不知如何反应,但随即怒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话既然开了头,安若晨反而生出一种豁出去的勇气,道:“陈盟死前,我见过他,他求我让我救他爹,即使救不了,也要让他爹死的痛快点,算是他尽孝,我把他害成这样,他的遗愿••••••”
“啪!”一声脆响,安若晨猛然站起,左手捂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凌云,眼中渐渐有水气凝聚,泫然欲泣••••••安若晨想,这是从小到大,凌云第一次动手打她,在以前,即使安若晨惹的凌云再生气,凌云也不舍得打她,只会让她和黄连汤,或者是禁止她吃甜食糕点,安若晨记得,即使凌云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将她禁足,说是一个月,可是还不到十天,凌云就放她出来了••••••
凌云听着安若晨的话,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头顶,令他火冒三丈,他不知道是生气安若晨不听他的话去见陈盟,还是吃醋安若晨在陈盟临死前还要瞒着自己见他一面,他只知道在自己有意识之前,自己已经挥手打了安若晨一个耳光。凌云看着安若晨泫然欲泣的模样,忍不住心痛,他刚刚掌掴的,是他捧在掌心,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儿,是自己从来不舍得伤她一根指头的人儿••••••凌云想要解释,想要看看被自己打的脸如何,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表达,最终杵在那里一动未动。
安若晨捂着脸在那站了一会,最后缓缓地道:“云哥哥,你,变了••••••”
凌云这才似从定身术中解放了出来,抓住安若晨的双肩道:“没,你的••••••”凌云本想说你的云哥哥,但是在这个时候,不知为何,凌云竟有些说不出口,“若晨,我没有变,我永远都不会变的,你相信我••••••”
安若晨低下头,没了言语。
凌云有些忐忑,他是真的,感觉到若晨离他越来越远,即使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也没有了以前的笑语晏晏,没有了以前的放松愉悦,凌云感到自己和安若晨待在一起的时候,看着安若晨就好像看着一件摆在桌子边缘的珍贵瓷器,总是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从桌子上跌落下来,从此不复自己所有••••••凌云将安若晨的手拿下来,看着安若晨微微有些肿胀的脸,心疼的不得了,凌云轻轻抚摸着,柔声问道:“疼不疼?”
安若晨摇了摇头,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了下来,轻声道:“不疼。”
怎么会不疼?凌云将安若晨揽入怀中抱着,安若晨说他变了,若晨何尝又不是?若是以前,若晨定会扑到她怀中大哭,或是轻手轻脚的打上他几下,但是现在这样受了委屈却不说的若晨,让他心疼,揪紧般的疼痛。